杨是非收起架势，连忙小跑到走廊前。

“霜姨，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燕凌霜抄着手，神情略显复杂。

她如今穿着一袭华美龙袍，肩披白绒大氅，高挑身段撑起婀娜曲线。雪发盘起，三支玉簪金钗斜束，垂一簇秀发落于胸襟前。

看这身雍容打扮，似乎刚早朝完回来。

但不同于往日威严凛然，今日的燕帝陛下又多出些妇人幽怨，更添几分别样味道。

杨是非一脸疑惑：“当真没事？”

燕凌霜扶额轻叹一声，实在不好开口。

她总不能说，自己的寝居离你不远，以自身天人功力，就隔着两三堵墙，晚上的动静都能听见一点。

那两丫头的咿咿呀呀声，可着实吵得她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更是变本加厉，刚好还将仙儿压在墙上吸来吸去的...

那啵啵声，仿佛被吸得人...是她自己似的。

惹得她一晚上都没睡着，浑身都燥热难挡，脑袋里更是胡思乱想许久。

“霜姨？”

“...只是今日暂且清闲了些，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燕凌霜渐渐回神，语气复杂道：“便一路踱步来到这里，正好瞧见你在练...呃，和那把刀摸来摸去的。”

杨是非：“......”

他顿时轻咳两声：“霜姨别误会，只是这把刀确实很有灵性。”

燕凌霜不禁白了他一眼。

如此有灵性的刀，就是拿来与你卿卿我我的？

“算了，朕现在无事，正好指点你几招，如何？”

“再好不过！”

杨是非面露几分喜色。能与天人玄武切磋，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见他兴致勃勃，燕凌霜心情稍缓，眼中又泛起几分笑意。

虽然是好色了些，但是非终究是性子勤奋，而且对武道也颇有热枕之心。只要再好好教导指点，用不了几年，定然能成为当世一绝。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免感叹。

又何须几年之后，这孩子凭借其独一无二的奇特本领，便称得上当世唯一的救世之主。

“霜姨，我准备好了。”

杨是非后退几步，拉开架势：“晚辈僭越了！”

话音一落，他蓦然踏步逼近回去，右掌如雷霆般轰出。

燕凌霜冰眸微凝，侧身轻闪，反手虚挡，顺势并指探向其臂膀筋脉。

一指点来，快若紫电剑锋！

杨是非连忙停步，强行扭转臂膀位置，以肩骨硬撞回击。

砰的一声，他顿时被指劲震退两步，却悍然踏地使劲，强行顶回原位，握拳骤然一抡！

“咦？”

燕凌霜眼底闪过一丝惊奇，轻松挡下重拳，又与杨是非对垒硬撼了数十招。

双方你来我往，招式变幻不定，更有诸多奇招频出，一路沿着走廊打到中庭，又一直战回到还未修剪的花圃之中。

——嘭！

随着重拳再度被纤指抵住，刚猛劲力化作狂风，呼啸着拂动四周的朵朵艳丽花草。

燕凌霜噙着几分笑意，指尖轻弹，顿时将杨是非再震退三四步。

“嘶...”

杨是非揉了揉手腕，不禁咂舌：“当真厉害！”

他原以为自己这段时日进步不小，没想到距离天人玄武，还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自己几乎已用尽全力一战，只未出一式杀招。但霜姨却仍是云淡风轻，仿佛在与自己嬉闹似的，那游刃有余的身形脚步，更像在翩然起舞一般优美夺目。

“是非的本领，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燕凌霜拂袖握手，意味深长道：“观你似乎是凝丹境界的内修武者，体魄却比寻常宗师更强。

而这一身高深精妙的武道技艺，实战水准还要更高一层，若放开手脚生死搏斗，怕是能与宗师中拔尖的那一批相比。”

相比起当初在千刃兵潭所见，进步之快，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妖孽。

杨是非无奈一笑：“与仙儿她们相比，还是差上不少。”

燕凌霜莞尔：“你这孩子，还想着与自己妻子争锋较量？”

“身处这妖魔乱世，总不能一直当个累赘。”

杨是非重新摆开拳法架势，低沉笑笑：“软饭硬吃，算是一点男人的自尊心吧。”

燕凌霜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更像是爱护体贴妻子，更值得夸赞。

“霜姨，可还能与我...再切磋几回？”

“无妨。”

燕凌霜淡然一笑：“朕陪你就是。”

下一刻，双方再度交上手，打得一时如火如荼。

美妇在花丛间闪转腾挪，拂袖连挡，冰眸渐渐泛起几分异色。

这孩子，才交手没多久又改进了拳法细节，攻势变得难缠了些...

这等武道天资，当真令人敬畏。

燕凌霜心底暗暗惊叹，手中拆挡不停，又与杨是非缠斗许久不休。

...

半晌后，天色愈发明亮。

两人停下切磋，坐回后院亭间。

燕凌霜气息丝毫未乱，瞥着身旁仰头喘息的杨是非，不禁勾唇轻笑：

“你今日进步已是相当显著，好好休息吧。”

“多谢霜姨耐心指点。”

杨是非笑着抱拳：“往后若还有机会，定然得多缠着您讨教几回。”

燕凌霜失笑一声：“朕可没那么多能教你的本领。”

“不说本领如何，光是能瞧见霜姨的美貌风情，都值得全力以赴。”

“你...这孩子...”

“咳咳，只是开开玩笑而已，霜姨别在意。”

燕凌霜不禁剜了他一眼，芳心跳快了几分。

哪怕听得出这话只是调侃打趣，但又不经意间会胡思乱想一下。

而且，刚才双方贴身短打之际，或多或少会有些肢体接触...

燕凌霜抿紧双唇，下意识紧了紧胸襟。

幸、幸好，自己向来穿得严实，不会被瞧见什么羞人部位...

不过，这切磋半天，会不会像是在勾勾搭搭的？

美妇心思复杂，下意识瞄来两眼。

待发现了一丝异状，又略感惊奇。

原以为这孩子的武道天份已是妖孽，但这份体能却更是...匪夷所思。

才说上两三句话的功夫，竟已恢复的七七八八，脸不红、气不喘，再看不出刚才的疲惫之色。

燕凌霜耳根微红。

怪不得，能在大半夜将那两丫头折腾得欲仙欲死，丝毫都不带停的。

仙儿与她同为天人玄武，照样是被弄得咿呀乱叫，那声音又软又媚，听得人心肝儿颤。

清清冷冷的仙儿，在是非手下也会如冰雪消融一般，变得如此风情多姿...

“对了。”

杨是非好奇道：“我记得梁国援兵今日会来，她们现在可到了宗林县？”

燕凌霜连忙抛开杂念，正色回应：“算算时辰，应该下午会到。”

“行，我正好去接她们。”

“这倒不必，朕已派人接送。”

燕凌霜眼波流转，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细语出声：“是非，如今有了空闲，朕也想与你说说往事...”

杨是非笑道：“霜姨只管说，我都听着。”

“是朕当时在兵潭与你定过的约定...”

燕凌霜眼帘微垂：“朕为何会与仙儿...险些不再往来...”

杨是非笑意渐收，神情变得严肃几分。

关于此事，他一直都在等着霜姨能主动开口，再好彻底助两女重归于好。

看来，现在便是好时机。

“因为对朕而言，三年前的仙儿，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燕凌霜靠着背后木栏，闭目酝酿片刻：“直到我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发现...真正的仙儿...似乎变成了那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