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最中心的一层，探入了刻刀，可就没有地方能看了。

完全只能凭手感。

这太难了，也没太多必要。

毕竟有谁会像现在这样，一层层去对齐，然后再去打着灯看最里面这一层呢？

陆怀谨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但是我想试试。”

“……行吧。”

虽然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但既然陆怀谨坚持，他们还是挺期待的。

可以一试！

于是，陆怀谨放开手脚开始精细地雕琢起来。

这一下就不仅是黎兴浩紧张了，赵立书他们都差不多。

直播间里众人虽然没听明白，但看他们这个架势，也知道这事肯定很紧要。

陆怀谨微微眯着眼睛，虽然他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可是他能凭着手感，大约地感知到做成了什么样子……

他手指轻勾，时不时地转动着中心的圆球。

当他终于雕琢完毕，又一层一层地进行着打磨。

“木料就是有这一点不好。”赵立书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像象牙，打磨后全是碎屑，吹出来就行了。”

木料雕琢后，碎屑会大一些，没办法直接吹出来。

需要仔细地打磨，等每层之间的空隙足够大了之后，再把碎屑给吹出来。

“是啊。”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一点点转动着里面的球体进行着打磨。

这个过程倒是不难，就是比较复杂。

他得一点点打磨才行，不能有任何错漏。

“幸好这铁力木本身就比较滑润，切面挺平整光滑的。”

倒不需要用力打磨，基本上轻轻打磨一番就已经很好了。

旁边的黎光浩安静地听着，听到这儿才兴奋难耐地道：“那，咱们这……是成功了吗？”

“当然。”韩正平看了他一眼，笑了：“等打磨好，就是完全成型，你现在已经可以给你们领导去汇报了哈哈。”

对上黎光浩期待的目光，陆怀谨也点点头：“是的……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个能上漆，效果可能会更好。”

就是如果要上漆的话，不能只上一层的，里面那么多层都要上漆，而且不能粘连。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赵立书听着，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漆艺还需要精进一些，暂时还是别了吧……”

毕竟鬼工球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轻透。

这里面的球体一层叠一层，互相都是可以转动的。

那是因为球体之间，彼此都有着空隙呢。

可是如果陆怀谨把它们上了漆，空隙越小，转动可就越难了。

“是啊。”陆怀谨点点头，愉快地笑了：“可是，那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就考验他上漆的技艺有多强了。

如果他能够保证，每一层的漆都很薄很轻透，甚至每一层都是那么的均匀，无论是镂雕还是透雕的部分，都能做到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一些的。

尤其是他原本做的那些有些镂空的位置，如果能以漆面涂匀，肯定能有更好的观赏效果。

韩正平都听得嘶地一声，下意识看了眼赵立书。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样好！

这样当然好，谁不知道这样更好？

可问题是，之前没有人这么做过的。

难道，是他们不想吗？

那不还是因为，技艺达不到这个标准嘛。

赵立书眼中掠过一抹笑意，默默地坐了下来。

不管了。

他反正是，不管陆怀谨说什么，他只需要默默支持就行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韩正平也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来。

算了，相信陆怀谨吧。

他们就该做根木头，杵在这儿就行了。

就多余去想些有的没的。

事实上，陆怀谨也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陆怀谨先是给整个鬼工球外面这一层，慢慢地，浅浅地上了一层清漆。

他如今能站起来了，甚至还能走几步路。

漆料都不需要像之前一样请人帮他调，他自己就能给调好的。

步骤丝毫不乱，颜色越调越……

“嗯？”赵立书和韩正平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子。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这个颜色，有点儿奇怪吧……

陆怀谨可没管他们，自顾自地调着漆不说，唇角居然还勾起了一抹笑意。

先上清漆，再上大漆。

漆艺之所以精绝，就是因为它需要这般，一层又一层，小心谨慎，重重叠叠，最终才能得出那般精妙绝伦的美。

陆怀谨调了一会儿，又折回去，开始给第二层上清漆了。

第二层上清漆的同时，外面这一层，开始准备上大漆。

刷第一遍的颜色的时候，还看不大出来。

只隐约感觉，铁力木原本的颜色，竟然直接被覆盖掉了。

不。

这好像不仅仅是被覆盖了，好像只是，改变了它原本的颜色，但纹理仍在。

那丝丝缕缕的花瓣，蕴含着那细腻的纹理，竟像是花瓣本身自带的一般，非常漂亮。

更不用说陆怀谨将整个鬼工球都涂上了漆色以后，它摇身一变，竟是再无之前那暗沉色泽。

更有意思的是，陆怀谨轻轻点了点第二层。

已经不粘，但有点儿滑的时候，他开始上漆。

第三层，上清漆。

第二层，上大漆。

光是整个上漆的过程，陆怀谨就直接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这让黎光浩等得焦心不已。

不是他想催，实在是，时间不等人啊！

他刚开始还在这边守着，等着。

但后面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先去忙他的事儿了。

结果等他再来的时候，陆怀谨已经将整个鬼工球内外都上好了漆。

“幸亏最近温度高，干得快。”陆怀谨笑了起来，眉梢微挑：“就是要这种，清漆薄而透，马上补大漆的感觉，才最有意思。”

两层漆，能轻松地融合在一起。

有些他雕琢出来的小镂空花纹，甚至是直接被漆给填补了空缺。

如此一来，整体呈现的效果那真是，相当的精美。

黎光浩呆呆地站在桌前，看着陆怀谨将全部完成的鬼工球往他面前一推：“看看。”

这个鬼工球……

“这，不对吧。”黎光浩看了看，皱着眉头：“那天你上的漆色和这个也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