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行在即,也顾不上别的了。
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吴灿成还挺正常的。
先拿了轮椅下来,又来迎他。
虽然他“前科累累”,但陆怀谨看他一片好意,还是不忍拒绝,便坐了上去。
这边停车场没什么车子,一眼望过去非常宽阔。
陆怀谨坐到轮椅上后,赵立书才回头拿了东西下来锁上车。
结果回头一看。
原本在等着他的陆怀谨,突然就不见了。
“诶?”赵立书抬头望去。
“啊啊啊……我去!”陆怀谨两手紧紧地握着扶手,紧张得青筋都冒出来了。
吴灿成兴奋地站在轮椅后面的横杠上,哈哈大笑:“陆哥!不要慌,你看,好稳的!”
这是他订这个轮椅的时候,特地问过的。
只要操作得当,是能够有这么快的速度滴!
陆怀谨除了刚开始那几秒,后面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他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但却又忍不住为这样的刺激感到兴奋。
就像是当年一起爬上衡山的山顶,站在那群山之巅感受着黎明时分吹来的晨雾,那丝丝凉意又挟卷着风声的感觉……
这段时间,虽然他能站起来了,但因为曾经受过重伤,所以他并不敢做过多的动作。
出行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感到紧张,感到恐惧。
这些感受,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他以为自己会慢慢克服的……
但是,在这一刹那,陆怀谨忽然觉得原来再刺激,也不过如此。
是啊,难道就因为受过伤,他以后就都要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出行了吗?
他只是受过伤,并不是从此就成了废人。
陆怀谨突然闭上眼睛,张开了双手,充分感受着这难得的自由。
他这举动,反而吓到了吴灿成。
“卧槽?”他很快停了下来,摇了摇陆怀谨:“陆哥,陆哥,没事吧?”
幸好,陆怀谨没有晕过去。
他抬眸看他一眼,突然抬手拍了他一下:“你等我好完了的,到时一起爬泰山去!”
“哎哟,我好怕怕!爬就爬呗嘿嘿嘿!”吴灿成见他没事,顿时又嬉皮笑脸起来。
陆怀谨挑了挑眉,斜了他一眼:“行,你说的啊。”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爬衡山非不肯坐缆车,说要靠自己爬上去。
结果爬完一折又一拐,爬到南天门,终于肯低头了,说要坐车了,但当时那时候,已经没车了,只能继续爬。
那叫一个悲伤,后面是直接在山里睡了帐蓬,歇了一晚上才最后爬上的祝融峰。
光小小衡山他都能怂成那样,更何况是爬泰山?
“哈哈,华山都不在话下!”吴灿成一挥手,很是豪迈。
反正吹牛皮又不要钱,他往死里吹也没事!
陆怀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行,他记下了。
赵立书跟了上来,一指右侧的电梯:“来,咱们从这上去!”
这边人不多,但电梯里没有任何广告,清理得非常干净。
等电梯门一开,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地毯,一路延伸到房间里去。
甚至还装了隔音玻璃,墙面也贴了软垫。
陆怀谨皱了皱眉:就这配置,安放瓷器都绰绰有余了。
他们弄得这么复杂,真的只是为了安放一些木料而已吗?
因为地毯太厚,轮椅推起来颇为费力。
陆怀谨一出电梯就起了身,让吴灿成把轮椅放在了电梯旁边。
“好,锁好了已经。”吴灿成四下看了看,诧异地道:“嗬!这布置可以啊,我爸那办公室也就这规模了。”
这地毯颜色还比较浅,走上去很是舒服,可不好打理的。
说话间,里面的人已经迎了出来。
“哎哟赵大师!”两个男子一上来就跟赵立书握手,很亲热的样子。
看到陆怀谨,赵立书给他们介绍着:“这我徒弟,陆怀谨,这是他朋友,吴灿成。”
说完,他跟陆怀谨他们说:“这位是段彦宏,段总,王树之,王总。”
段彦宏他们分别跟陆怀谨他们握了握手,很是高兴地喊他陆大师。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陆怀谨肯定要走这条道了。
如果合作愉快,没准以后他的木料全都从他们这边进。
这可是未来的大主顾啊,叫他们如何能不上心呢。
迎了他们进去后,先喝了盏茶,闲聊了一会儿,才引了他们进去看木料。
“我们这里呢,是会客厅,这一整屋都是我们的……”
左边是瓷器,右边是玉料,中间这一片全是木料和石料。
难怪,陆怀谨若有所思,怪不得铺这么厚的地毯,他之前还说放瓷器都够了,没成想原来真是放瓷器的……
赵立书走在他身侧,给他解释着:“这是他们几个一起合伙弄的,品类比较齐全。”
以前他们几家子,斗得跟乌鸡眼一样。
都想抢客户,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那时候,最有意思的是,一块海黄梨,便宜到只要千把块钱哈哈哈……”
跟白捡的一样,他好多木料就是那时候囤下的。
可惜的是,那好日子没能持续太长。
这些人斗来斗去,发现赵立书他们太精了。
就算让了利,他们也不固定在谁那里买,真就谁便宜去谁家。
关键是,价格降下去容易,涨上来难。
有些当时亏钱卖的,无非就是想着要抢到市场呗。
结果没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市场没抢着,降下去的价也涨不回来。
这些人也不蠢,一合计,于是就握手言和了。
“哈哈,他们这样其实也方便了我们。”赵立书笑了起来。
当时虽然有些聪明的,占了点便宜。
但其实更多的,是吃了闷亏的。
因为像木料这些,懂行的就还好,不懂行的,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些愣头青一下扎进来,直接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而现在这样,就好太多了。
品质更有保障,直接挑相应的价位的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为是彼此合作的,有人盯着的。
如果有谁以次充好损害了大家的利益,这人就会直接被踢出去。
“是啊。”段彦宏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道:“原本我们是十个人一起的,现在,只剩了六个了……”
以前他们还有其他材料的,现在也都没了。
只能说是等以后,看谁有合适的再筛选进来,但这都是有相应的门槛的,并不容易。
陆怀谨点点头,表示理解。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木料区。
这边地面的地毯薄了一点儿,但是也装饰得非常干净整洁。
木料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架子上,段彦宏引着他们走进去:“这边是红木区,品质上乘。”
段彦宏带着陆怀谨,一点点地介绍过去:“木料共有二科、五属、八类、三十三种,即紫檀属、黄檀属、柿属、崖豆属及铁刀木属……”
8类则是以木材的商品名来命名的,即紫檀木类、花梨木类、香枝木类、黑酸枝类、红酸枝木类、乌木类、条纹乌木类和鸡翅木类。
同时,红木是指这5属8类木料的心材,心材是指树木的中心、无生活细胞的部分。
木料纹理越细腻,心材越紧实,没有空心,不粗糙的,就是品质上乘。
而那些纹理粗糙的,心材空洞的,越明显品质越差,价格越低廉。
“当然,这个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意外情况,导致空心或者有别的情况出现,这样我们会撇开另说。”
光是这一区,陆怀谨就转了好一会儿。
基本都是段彦宏在给他讲解,赵立书在旁边时不时地补充一二。
一般来说,对于他们木匠而言,木料仅分为两类。
软木,硬木。
“你别的不用挑,就选你拿在手里,比较顺眼的就对了。”赵立书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一般来说,你之前没有用过差的料子,做得多了,就会有手感了。”
这就是,他带的徒弟,练手之作都不用差木料的原因之一。
手感这种东西,很难培养出来。
但只要练出来了,对于以后来说,简直是事半功倍。
他不说,陆怀谨也感觉到了。
这些料子,哪怕不区分它们所在的区域,他拿在手里面,稍微掂一掂,也能感觉出来。
拿在手里面感觉较沉、纹理清晰,花纹细腻的,一般都是好木料。
甚至,他还了解到了很多更深层的信息。
比如红木分为酸枝木、花梨木、紫檀木、鸡翅木、瘿木、乌木。
其中酸枝木又分黑酸和红酸两大类。
“这是乌木啊……”陆怀谨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
入手极沉,生长轮不明显,心材全部乌黑。
这种颜色在自然界中应该都算是极少见的,更不用说这乌木结构相当细腻。
管孔在肉眼下几乎不可见,也没有香气,纹理一般都直或略交错,变化不大。
他反复地看着,感觉很是喜欢。
这样的木料,拿来不管做什么都很好啊!
甚至完全不需要上漆色,直接刷一层清漆,就已经很完美了。
“这木料很硬的。”
陆怀谨一抬眸,迟疑地道:“那,比铁力木呢?”
哪个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