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六万算什么，不贵，真一点都不贵。

甚至，韩正平微微嘶声道：“严格论起来……还有点儿便宜了。”

赵立书笑了，捣了他一肘子：“想啥呢，手长在怀谨身上，他还想要，再做不就是了。”

现在主要是能变现就是正理啊，毕竟怀谨还欠那么多钱呢。

别的不说，赵立书光是想想，都怪心疼这孩子的。

像他这个年纪，经历那么多事儿，欠一堆债，还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着木雕。

光是这份心性！都已经超越了太多人了。

陆怀谨也笑了起来，喝了口饮料：“不便宜了，我都没想过能卖这么多……”

毕竟，这算是他做的第一个根雕了。

能卖得起价，这对他以后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起点在这，总不能以后做得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便宜吧？

只会是卖的越来越贵。

光是这么想着，陆怀谨都觉得充满了干劲。

“那倒也是。”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吴灿成倒是没怎么出声，一个劲儿地戳着手机。

倒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私聊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有的是想打听陆怀谨下一次开直播是什么时候，下次准备做什么，下次做的作品卖不卖，卖多少钱……

还有的是想问今天的这个根雕《八仙过海》买到的老板愿不愿意转手出来……

甚至，还有的问陆怀谨是不是单身……

这些人的脑洞奇奇怪怪，吴灿成也哭笑不得。

但这些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哪怕问的问题再怎么无厘头，他还是得小心招呼着。

插科打诨或者是什么，总归都能混过去，不能让顾客感到憋屈。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是下一次直接出六万的大佬。

“阿成，哎呀，别玩手机啦！”赵立书笑眯眯地，一把揽过他的肩：“来来来，一起喝一杯，到底是你们年轻人，啊，这脑袋就是会想！”

想当初，他们谁不是熬个三五年，这里钻一钻，那里跑一跑。

只跑得那腿都发软，头发都发白了，才能跑出点儿名声来，才能把自己的作品给推出去。

哪里像现在，陆怀谨这般，技艺一练出来，就能轻松被人看到了，并且还能让人花这真金白银地买回去！

“哈哈，时代不一样了嘛……”倒真不是吴灿成谦虚，实在是陆怀谨自己够厉害。

这要换成别人，怕是他再怎么操作，经营，也弄不成现在这气候的。

他们这边推杯换盏高兴得不得了，那花了六万拍下了这根雕的方洪宾也非常得意。

他举着手机，欢快地往外头跑：“爸，爸，你不用愁了，我给你把贺礼买好了！”

听了这话，方德民心里就是一抽抽。

虽然平时他也宠这小儿子，可是他这崽，是真的不懂事啊。

完全不懂得生活艰辛，满脑子都是玩儿。

“你又买啥了？”方德民叹了口气：“说了，你别买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你爷年纪大了，玩不来那些东西，去年丢了一回人了，你可别瞎折腾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去年方洪宾拍着胸膛说自己能行自己可以。

结果呢，花了三万多，买了个无人机。

说是要飞到空中撒花瓣，给老爷子看个热闹。

好家伙，那么多人跑出去，看着那无人机摇摇晃晃地飞起来，一脑袋砸屋顶上了。

光是修那屋顶，都花了大几万。

钱都不是问题哦，问题是丢死个人了。

而且，这意头还很不好。

方德民现在想想，都感觉额角青筋直跳。

“哎呀，当时不一样！”方洪宾想起都郁闷，一挥手：“当时我就想岔了，不该那样的，我当时该直接花几万块钱，去请人来个无人机表演！”

当时他就自己想玩无人机，以为这玩意操作起来简单得很。

在外头确实也飞过一两次的，当时都没事，没成想当天带上了花瓣以后，重量不同了，飞起来操作难度也不一样。

这才导致出了差错，他自己也很郁闷的。

“不过你放心，爸，这次绝对没错了！”方洪宾拍着胸脯，兴奋地道：“这次我买的，绝对符合爷爷的心意，就是他会喜欢的，而且寓意也很好！”

方德民压根不信他的鬼话了，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斜眼睨了他一眼：“啧，多少钱？”

他都不想问是什么东西了，直接就问价格。

“六万！”方洪宾喜滋滋的，美得很：“怎么样？很便宜吧？”

得，去年三万，今年六万。

这商家是逮着他家薅羊毛啊，关键他家还真有这么个败家子儿，哐哐往里头丢钱。

虽然他家确实有点钱，但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啊！

方德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面点了点：“从你零花钱里扣！”

这样的话，就随他去了！

“啊！？”方洪宾真傻眼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爸，爷爷的礼物，为什么要扣我零花钱啊！？”

他刚看上一台车，还想着趁着这一波，让他爸让他爷都高兴高兴，没准能给他把尾数给凑上呢！

“滚蛋。”方德民一听他这话头，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找你哥去。”

“……”方洪宾郁闷了，闷闷地道：“哦。”

他转头真就找了他哥，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哥，我给爷爷准备了一个好礼物！绝对物超所值！】

他哥回得很快：【多少钱。】

【六万！而且超帅的我给你说……】

为了让他哥明白这个根雕有多牛，方洪宾特地编辑了好长一条。

甚至措辞结构都调整了好久，最终才得意满满地发了出去。

结果。

【！】红色的感叹号，直接伤到了方洪宾的少年心。

不是吧，他哥好残忍啊。

方洪宾没办法，只能扭头又去找他爸。

结果这回，书房的门直接给里头反锁了，任他怎么敲也不开。

方洪宾打电话给他爸：“爸，你相信我一回吧！”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方德民冷笑。

“今年不一样！”方洪宾急得要跳脚了：“我今年不是买的高科技了，买的是爷爷喜欢的那些工艺品啊，我买了一个根雕，八仙过海！”

嗯？这个听着，好像还有点儿靠谱的样子。

方德民听着来了点兴致，但是转念一想，真要上得了台面的根雕，六万怎么拿得下来？

他没有贸然回复，而是沉吟片刻问道：“你在哪里买的？是拍下来的，还是别人割爱？”

莫不是拿了他们的脸面去抢了别人的心头好吧？

但这事，他儿子也不是干不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性，方德民心脏都感觉要痛起来了。

“都不是！”方洪宾兴奋不已，得意洋洋地道：“我在直播间买的！嘿嘿，那个主播可厉害了我给你说！”

一听到主播，方德民刚起的一点儿兴头，直接给泼熄了。

得，他就不该信他这儿子的鬼话。

什么东西啊。

主播，那不就是那种小妹子，扭扭捏捏跳舞唱歌的吗？

他居然跑去那种地方，给他爷爷买寿礼！

“你，你太不像话了你！”方德民啪地挂了电话，这回不仅不接电话了，方洪宾再打，还被拉黑了。

“……哎，不是。”方洪宾不理解了。

他真的觉得，陆怀谨做的这个根雕很好很不错的啊。

他就是感觉他爷爷肯定会很喜欢的！

不管了，他都已经付过钱了，怎么着他也得弄回来才行。

这么想着，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哥。

结果，也被拉黑了。

“哎呀，这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回事嘛！一个个的。”

方洪宾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以前干的损事太多，只觉得他们这次太过分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方洪宾头脑一热，决定直接自己跑过去，把根雕给弄回来。

他就不信了嘿！

他认为，只要这根雕往他们面前一摆，任他们多少偏见，都能给一扫而光！

带着这种信念，方洪宾直接跑到了车库，开了辆车就出发了。

陆怀谨……

方洪宾琢磨琢磨，饶有兴致地笑了。

他这一趟，倒是要去看看，这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凭着他这技艺，方洪宾觉得这人肯定是个七老八十的了，可是他还有师父带，听着声音也不大的样子。

可是年纪不大的，怎么做得出这么精湛的根雕？

带着诸多疑问，方洪宾直奔陆怀谨住处。

这会子的陆怀谨，还在学徒空间学得正起劲。

无论是根雕的繁复雕琢法，还是简易雕琢法，陆怀谨都学得非常认真。

甚至，每种技艺他都会进行反复的尝试，还会试图将其融合在一起。

好些技法都融汇贯通，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风格。

这和孔谋教的，是有些出入的。

但是，孔谋看过之后，都认为这是好的进步。

他跟着孔谋学了两年，学到孔谋都已经教无可教了。

“你出师了。”孔谋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在陆怀谨的头顶：“难得，难得。”

陆怀谨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一礼，他也很高兴。

然后，在陆怀谨震惊的眼神里面，孔谋的身体逐渐淡化。

最终化为一阵阵金光，迎风而散。

其他弟子，也跟着化为了金光，甚至整个屋宇全都一样。

这些金光融入了整个学徒空间，仿佛给周边镀上了一层金色。

陆怀谨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弹出了这个空间。

他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这张学徒卡，竟然升级了！？

“金色的学徒卡！？”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陆怀谨翻来覆去地看着，发现自己竟是再也进不去了。

看来，当一位大师的技艺，被他完全学会，学全，钻研透彻之后，就算是成功了，再也进不去了。

陆怀谨眼里迸发出一丝喜色，下意识想赶紧进入下一个学徒空间。

但是马上，他又顿住了。

姚承祖，喻皓，卢葵生……

他们这些师傅，都教过他很多很多。

甚至，陆怀谨跟着姚承祖还认识了很多的师傅和弟子。

如果把他们的也刷通关，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这么想着，陆怀谨顿住了。

罢了，还是留着吧。

反正木雕这一技，无穷无尽，可以一直学下去的。

至于根雕……

陆怀谨目光炽热地看向了他剩下的两个树根。

跟着孔谋又学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了！

“怎么了？醒啦？”纪思颜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端着一盆芒果走了过来：“来，吃不？”

“吃。”陆怀谨打了个呵欠，叉了一块芒果塞进嘴里。

“唔。”冰冰凉凉的，甜中带着丝丝的酸，真好吃。

纪思颜笑了起来，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腮帮子：“你最近很累么？怎么总是在沙发上睡觉。”

“还好啊。”陆怀谨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只是这边睡着舒服，又不想太早睡床上去，在这边躺躺，精神会好点儿。”

这样啊，纪思颜松了口气：“你那个根雕，真的卖了六万啊？”

“嗯，卖了六万，我本来想说，给师父和阿成他们一些分成的……但是他们没要。”

赵立书知道他家条件，根本不搭腔。

至于吴灿成……

“他说他主要奔着的是我们的前程，不是这点子钱。”

毕竟吴灿成真不缺钱，他缺的是名声，是胆魄，是未来。

“但也不能完全不给他呀。”纪思颜皱了皱眉，琢磨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直让他掏钱亏钱，也不好吧……这样不长久的。”

不能看着关系好，就欺负人家。

“哪能呢。”陆怀谨又吃了一块芒果，笑了起来：“是他说，直播间光这些打赏啥的，已经有不少钱了，他在这里抽了成，这些卖作品的钱他就不要了。”

这样倒也行，纪思颜点点头：“那好吧，你看着办吧。”

一下又进来六万，她就按照之前商量的还了几个亲戚的钱。

“这样的话，我们还得还是蛮快的嘛！”纪思颜笑倒在沙发上，眉眼弯弯：“哈哈，我好不要脸啊，明明基本都是你还的。”

“什么话，本来就是我俩一起还的。”陆怀谨给戳了一块芒果塞她嘴里，笑眯眯地道：“要是没有你，我也还不了这么快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