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大量的奴隶为大商而劳，则需要众多小臣管理；且朝歌也将建立功成，即使迁都……妹都也将为陪都，不可能化为空城，那时，怕是职位不足，与其到那时临时急选些不清楚底细的，不若此次一同选了吧。”

“当然，王若是担心商臣太多，有些商臣懈怠空享……此事简单，王只任用此时所需的臣数即可，多出来的，可发放待职令，无位时就让其赋闲在家，自行己事；若是有位空缺，可下令召来入职。”

九青出言，蕴含深意，但明面上，此策不会拖累大商的根基，反而还能快速补充大商的臣位空缺。

对于帝辛与参与考核的人皆有利。

帝辛笑着应允。

“此事可谋，只是不知，哪些人参与考核，为妙？”

说毕，帝辛、九青、商容、蜚廉以及费仲，都不再作声，静静等待。

这些大臣乃是氏族们推举出来入朝为臣的一群人，天资中庸；也是如此才被帝辛允许进入朝堂，接触大商的权柄，毕竟帝辛可不希望一位修行天资，近乎妖孽的氏族之人，把持朝堂，这对帝辛并没有好处，帝辛要的是能治理国家的朝臣，而不是以圣道为命的疯子。

特别是一些能接触大商天命的位置——巫臣五殿，每一位商王在择臣时，都是慎之又慎。

若是将大商天命摆在这些修行疯子面前，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圣人位，伙同身后的氏族，做出什么不可预估的后果。

大商天命，这是大商的立国之本，决不可被异心之人观望！

不然贞人九子才是大商占卜的顶层人员，为何帝辛不召来为大卜？

其原因就是，一些商臣职位，不需要最厉害的人，而需要最合适的人，贞人九子错就错在有望圣道，一心皆在圣人位上，帝辛无法掌控，若是九子之一一旦借助大卜之位，观摩大商天命而成为圣人。

一位了解大商天命的圣人，帝辛也难以压制。

卜者可言神，王者可令神，祝者可见神……

史者奉神、乐者悦神……

可见卜者是在王前的，他们比商王更快一步接触天命，这是大商的规矩，但如今已经滋养了贞人卜者的心，成为了商王的掣肘，其余四殿也能接触天命，但都在卜殿与王后面。

对于卜者来说，卜殿是卜者最好的修行之地，可这里不允许天才存在，危及王位。

……

台下大臣们皆是氏族推出来的傀儡，中庸之辈，此刻哪里能拿得定主意，只能低首，思索方才王言说的事情，暗暗记下，准备归氏族后，再与族首言明，方能决策。

而久久等不来台下大臣们的言语，帝辛不由望向九青。

大商的五殿，容不下修行天资妖孽的人，因为大商天命只有商王能接触。

可是九青的天资，帝辛早已经看清。

此时还是小卜，并无大碍，可如此进步，他已经许诺了少卜之位，之后大卜，他也心喜九青。

帝辛轻轻敲动身前的青铜案桌，金属雄厚的声音，在殿内传荡，无人发言。

而九青也发现了帝辛看了他一眼，还以为是帝辛希望他能引这些大臣出言，遂在思索，他望向台下，虽然他不知道商王只会用氏族中修行天赋中庸之人的规定，但也明悟此时这些大臣听从身后氏族的命令。

随即思索，如何说明，才能让这些人心动而行动，让这些氏族献上粮食，获取考核机会。

如此……

九青道：“王，参与考核之人，自然要先从氏族中选，再考虑诸国大子，至于是哪些氏族的子弟……余思，多多益善，毕竟人各有其优势，或许身居小氏族，平时不显天资，但实际上为臣之道，却是良才，也不一定。”

“为我大商考虑，应当以此为机遇，让小氏族、中氏族、大氏族之人，皆一同竞争，如此，方才正解。”

“不过……”

“出行之人数，不可少，也不可过多，许多无能之辈想来混个运道，岂不是徒增笑料。”

“既然要为大商择优等，那就让这三等氏族之人，先为王献上考核费用，如此既能证明氏族诚心、也可约束人数，先让族类自行优选一番。”

“至于考核费用为何……前段时间大尹筹粮不及，此刻就以粮为费用，欲参与少臣、小臣考核者，可往大尹处交费记名，以此也算全了大尹献策之德，弥补粮草之事。”

商容闻声，对帝辛一拜。

“容愿承接此事。”

帝辛颔首。

“允！”

“诺！”商容接令，一丝犹豫也无。

台下的大臣们早就头脑懵懵，分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其中唯有少数有智者，看出了门道。

可九青与帝辛行此策，光明正大，摆在了明面上，根本就不加遮掩。

逐渐有人回过神来，皆是愕然地望向台上。

他们会不交粮，以此让族内的子弟获得考核机会吗？

或许有不满者会，但更多的，按照九青所言，让小氏族、中氏族也参与，那大氏族再端着地位，不献上粮草，那只怕这次少臣、小臣之位，他们怕是要错手失去。

氏族之间，可不是一条心，光是五殿就是五部分，而且就贞人来说，其中就多族，而一族之内，也有相争……

何况是逐利之事，谁都会争，根本就无法群起而反对这道阳谋。

九青轻笑。

他太清楚了，一线生机，皆是搏命。

那些小氏族、中氏族居于底下太久，再没有机会，只会化为寻常商人，不复姓氏，如今一个大好机会在次，怎能不搏一次？

畏惧大氏族？

可小氏族、中氏族都快消弭世间，将死之人，何来畏惧，垂死挣扎，也要挣扎一番……

九青看着还是不作声的一群大臣，知晓他们要回去询问族内之人，与其商议。

而今日说这么多，皆会传出去，让所有氏族都知晓。

之前商容还询问九青对于参与考核的氏族子弟，应该定价多少。

但九青却只是笑着，并没有定下，能交多少，全凭氏族自己，他只是让商容命人多建些禀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