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亲自为密须方伯写下征讨旨方的檄文。

他作为大商来西土的使臣之首，自然能代表大商，何况他还有朝歌符牌，此刻符牌为印，烙印其上，随之大商的气运变动，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分出些许，勾连这西土之地，应下此份檄文。

而远在虞国暗中搭建渡桥的帝辛略有所感，站在高山之上，远望西土之地。

“密须……”

……

“嗡！”檄文成，九青亲自捧着，如同上国使臣一般，向下属的国主颁布王令。

密须方伯一愕，但紧忙起身，对九青恭敬一拜，双手接过这份檄文。

“吾身具王事，又是一小卜，无上战之能，如今也远王千里，也只能为密须方伯尽力如此。”

密须方伯感触，他知晓这份檄文对他出征的作用十分大，可让他名正言顺，他无须铺垫什么，只需拿着这张帛书，即可挥兵而出，直入旨方，即使他灭了旨方，沿途的诸国只要还以大商为主，就没有理由阻拦。

大义在他！

“密须泽，多谢商王！”

接过檄文，密须方伯十分痛快，但还是先与九青一拜，道：“待祭祀后，余先派亲卫护送小卜归商，再行战事，免得小卜因战而耽搁王事，那就是余的错处了。”

密须方伯这五大三粗的人，也有细腻的一面，但是九青有其余事，也不归商。

“不必如此，祭祀之后诸位大子自行前往军营，而吾骑鹿乘蟒，独身一人，更为方便。”

知晓九青有了打算，密须方伯也不多问，仔细收好檄文后，就告辞，他还需整合兵力，以备战事！

几日后，祭祀开始。

而密须方伯所选之地，乃是密须的圣山——灵山！

此山为密须之巅，是在黄土之地少见的一处山石堆砌而成的高地，方寸灵台，此山顶端乃是一处平削的平台；平台平整，四面陡峭，一处祭坛搭建在山顶，其余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破败的石碑立着。

待九青与一众大子上山，一侧的密须方伯道：“此山通神，上古之时，山有九重，上有灵台。”

“登上九重灵山，能远祭昆仑众神，见承天之柱，达神界道天，但之后天柱倒塌，此处灵山也崩坏，九重也只余一层，再也无法视神，更无法通往道天。”

“传闻在帝禹治水时，曾来过此处，修复九重灵山，以观天下山川，治理水患。”

帝禹？

“帝禹应当没有成功吧。”不然灵山为何还是这般。

九青思索，好似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指引他一般。

密须方伯道：“帝禹是否重建灵山，尚不得知，但治水功成，却是肯定。”

“我密须也是应帝禹之志，世代守护灵山，但如今只能以祭祀，得到神的一些指引，并无更多神异，而我密须以此些指引为生，也延绵至今，此山已是密须圣山。”

密须圣山……

九重灵山……

九层高台！

九青眼中闪过当初为崇吉占卜时，顺带为九国占卜的一兆。

平……顺其自然。

而顺其自然之下，所看见的是九国腹地的一处九层高塔，与登上高塔上的人……那是九国的命运。

那似乎不是塔，更像是一处山势古怪的圣山！

……

九青恍惚，不过刹那又清明，他道：“诸国皆有底蕴，吾此生还只踏足九国与大商，此时来密须，又见一处神异。”

是的，神异。

这灵山之上，登高远眺，所见满是黄土沟壑，沟壑起伏之间有如密须这般的世外之源，也有许多荒芜之坡。

“那些冒着灵光的是？”

九青询问密须方伯。

密须方伯一笑，道：“那是塬、墚、峁、川……在灵山之上，可观四方山势，捕其灵性！”

“有灵之地，草木丰茂，有水流、生灵，称为灵塬、灵墚、灵峁、灵川。”

“无灵之地，黄土一片，称为墟塬、墟墚……”

说着，密须方伯一叹，感慨道：“此为密须大秘，传习多年，当然，虽是大秘，但也无关紧要，我密须困守此山，易守难攻，外人知晓又如何。”

“何况是小卜，吾自当能言则言。”

“只可惜，若是九重灵山还在，怕是九州之地即可观尽，可如今观一州之地，也是不易，吾密须此时，也只能观密须周围的山势灵性。”

一州之地，已是不易……

一州之地？

九青望向四周，他正要为帝辛绘制连山地图，若是能借助此山，岂不是马到功成，无须前往诸国之间暗探。

“为何只能观密须周围的山势灵性？”

九青不解，不是说这一层灵山，能观一州之地吗？

密须方伯望向正在筹备祭祀的密须大巫，看着被搬上祭坛的密须大鼓，眼中闪过激动。

听闻九青的询问，下意识言：“想要以灵山观四方山势，需大巫祭祀，以身融入灵山之中，借助灵山的山势，才能观阅四方，但是密须在夏灭之前，遭到夏桀灭国，大巫被擒，即使后来重新续国，也因为大巫身死，难以保全巫传，此时所剩的传承，已经难以与灵山融为一体。”

“无法融入灵山，也难观一州之势，此乃密须之痛，不然密须也不会数百年来，龟缩此地，无法……”

密须方伯猛然一惊，望向九青。

他方才说什么，怎能暴露野心于外。

九青见此，笑道：“重返先祖荣光罢了，密须方伯何必如此慌张，如今在规则之内，诸国谁不扩张？”

“只要勿违反商王令，商王自不会理。”

听见此，密须方伯才缓和一些，道：“还请王放心，密须绝不出大河之西。”

大河之西……这密须王可真是有趣，是已经将整个西土都拢入密须之地？

轻笑罢了，九青却在观望四周的石碑。

上面皆是大禹治水的经过……

大禹治水，跨越九州之地，并非只是单单治理了后世所言的黄河，实际上九州诸多水流大支，例如长江江、黄河、淮河、济水都有大禹的足迹，不然大禹也不会葬在东南越地的会稽之山。

但是最初，必定是先为黄河治理水患。

可惜，石碑模糊，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去，不然，拥有神异力量的灵山之上，怎么会有风霜侵蚀的痕迹呢。

“小卜，祭坛已经备好，不知何时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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