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石夷，乃是北风之神，为极道之大神。”

极道……大神！

不，此时的石夷不是大神，而是上神。

但谁又清楚呢？

九青只知晓石夷死后，魂入道天，为大神位。

……

小神、正神、上神、大神。

大商秘藏中，自然有记载，但从大商有记起，或许从夏启之后，从未听闻什么大神，甚至是上神出世。

帝辛愕然，但准儿气力更甚，不断在天命中与石夷交战，抵挡石夷的入侵。

“极道又如何，大神又如何，我为商王，当掌权柄，为人王，即使是神……也不可辱夺！”

帝辛周身天光大震，大商天命再次升腾。

仿佛是被帝辛的坚定之心，不畏神之言，天命之中，隐隐有流光划落，坠而下野，在这流光的带领下，笼罩整个河套之地。

“嗡！”

乌云破尽，大日灼灼。

一道道大日红光，从流光划破的天际，渗透而出，染红了整个河套之地的天地。

这是大商的信仰。

太阳！

“?已赐福，天命在我！”帝辛手中的黄钺发出神光，他高举着，浩浩荡荡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聚气归一。

那一道道流光就是女娲赐下的赐福。

帝辛将它们归入自己的商王天命当中，就能获得一部分大商的大祭司权柄！

“来！”帝辛兴奋大喝。

所谓大神又如何，人王之前，岂能肆意而行！

……

这次，轮到石夷愕然，他连同九青一起，不自主望向那绵延天地的大商天命，以及女娲赐福！

“您……其实一直都在。”石夷的声音从缭绕寒霜的车驾中传出。

“但……您终究不在此地。”

石夷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深情，变得冷淡。

“甲木之极……”

“身化建木，以撑天地！”

石夷从篷车之中飞出，飞向高空，化作一根巨大的树木，直直插入已经被洪流笼罩的十九山中，撑天而长，将女娲的赐福与大商的天命高高举在上空，无法落下。

在庞大的建木之身下，如今满是当作祭品的死尸，此刻十九山中，已经只剩下了首申之山完好。

大商的甲兵此刻皆退在首申之山上，看着帝辛大显天威。

可帝辛此刻如同笑话，明明女娲赐福已至，大祭司的权柄也近在咫尺，可根本无法加持他身。

若是他败了，整座山的人，皆亡……

“啊！”帝辛猛然高挥黄钺，用尽全力，斩势而出！

他要斩断建木！

“噹！”黄钺砍劈在建木之上，可只留下一道树痕，就失去了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建木。

“噹……”黄钺落在地上，帝辛捂住心口，不断呕血，最终看着那道浅薄的斧痕，仰倒而下。

也在此时，已经围聚而来的鱼妇，此刻带领蛇人从洪流之中爬出，向首申之山而来。

“嗡！”一道水箭化凶，从鱼妇手中迸发，射向帝辛。

“王！”在王身侧无能而急的费仲，见到水箭，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施术之时，也以身抵挡。

“砰！”鱼妇此刻，爆发出近圣之力，岂是费仲能挡住的，费仲被击飞在地，生死不明。

又一道水花袭来，九青纵身而往，以来风之力挡住水箭，可也不断后退，肩膀被水箭贯穿，但相比之下，比费仲好上不少。

而随着水浪高卷，一个个甲兵被卷入水中。

“昂！”鱼妇尖利嚎叫，望向袭向他的蜚廉三父子。

此刻蜚廉受伤，依旧战起，两位儿子也都不畏生死，护卫帝辛。

但依旧在战中，一一被卷入洪流。

“汝，归还我神……”鱼妇此刻，毫无神志，唯有心中的情绪，那对石夷的爱意驱使着她，她携带滔天巨浪向着帝辛而来。

她在浪花尖头，欲继续袭杀帝辛。

九青上前挡住。

“要如何，汝等能离开此世？”九青知道石夷丢的东西是铜铃，以及他。

但不知道石夷到底想要什么。

杀死了他，铜铃将回归石夷篷车。

可杀死了他，对石夷有什么好处呢？

他经历了那方世界石夷的命运……

命运……

命运！

是了，是命运啊！

石夷治水之后，在成神与完成女娲给的甲木极道之命运间，徘徊犹豫，挣扎不休。

选择为神，他不再为人。

选择为人，他将化身建木，在西北人族之地撑起摇摇欲坠的上天，庇护天地之间的生灵。

可实际上，不管他选择为神，还是为人，都逃不脱化身建木的命运。

此时。

九青望向高高在上，承天的建木，眼中动容。

此时的石夷不是尸！

“石夷死，魂入道天居大神位。”

“石夷死，尸化建木承天立地。”

“石夷死，意志散于天地……此刻为铜铃也！”

“来风！”大风起。

卷吹着四周，为九青排开袭来的洪流浪花，护住晕厥过去的帝辛。

“汝是要夺吾之来风，夺吾之命运！”

“吾也要选择吗……”

“为神……”九青拿出耒耜，上面的气运就是当初石夷成神的关键。

此时的九青，就是当初自毁我道的石夷，只要吸收了这些气运，那九青，也能依靠气运成神，而前提是，杀死他的所爱……

石夷的所爱是谁？

渔女？

不……

九青心中没有爱。

“叮咛！”铜铃轻响。

“哈哈哈……石夷，汝并不爱吾……”

鱼妇此刻仰天大哭。

晶莹的泪珠从鱼妇狰狞的双目中落下，她此刻无能而怒，疯癫如魔，所望那高高在上的建木。

“汝爱的是……”

“啊！”

她还未说完，一股力量爆发，让她无法再开口，她到底是为石夷而死，只能听从石夷的命令。

但她在挣扎！

“不！”

“吾悔！”

“吾为人……是凫部落的人……”

“啊！”

“拉巴花儿，不要来，快离开……快……”

“啊！”

“吾为鱼妇，是石夷之妇，为石夷之神而复生！”

……

渔女……羌人首领……鱼妇……

皆在她的身躯中不断变换，各自有着自己的不甘。

而九青自然知晓，要想成神，首先要失去为人的情感。

石夷借助渔女为神，但明显石夷并未将情寄托在渔女身上，那石夷的所爱到底为何？

只要知晓石夷所爱，斩情欲入神，那时他就是石夷，如今这化作建木的石夷也将消失。

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叮咛！”手中的来风铜铃在响动，为九青提醒。

黄钺……

九青拿起帝辛身侧的妇好黄钺，看向已经伸入大商天命，不断掠夺的建木。

他明白了。

“石夷依靠渔女……斩断了为人族而行的职责。”

九青举着妇好黄钺，望向帝辛，此刻帝辛毫无还手之力，而周围也无任何人注视此地，似乎杀死帝辛，轻而易举。

“人族的身份，才是石夷的所爱……”

“而杀死帝辛，吾就能否认自己为人族的身份，为大商之臣的职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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