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帝辛的允许，九青方才言——

“王，河套之地，原被异族占据，其在此游牧耕作多年，已经熟练，但此时天命归大商，而这片天命之下的大地，也已经被王所征服……”

“不若……”

九青目光一凛，他不是善人，可以说如今已经是一位商人。

所以他应当从商人与帝辛的利益出发，来处理河套之地的难题，这十万异族也应当成为大商的助力，而不是真的难题。

“将河套之地划为王的食邑，为王练兵、牧田之所在。”

九青一言，帝辛先是目一愣，转而喜，但又沉思其中，思索此言是否能行，如何去行，有何利弊之处。

而西土之地的诸侯方伯们闻此，皆愕，又惊。

那些北地的诸侯方伯也目光乱飘。

因为河套之地，就夹在了西土之北与北土之西；若是帝辛真的在此地操练士兵，形成一股力量，那随时都可以此地为基，对西土与北地进行制裁，当然，有大河与黄土沟壑在，帝辛想要攻入西土与北土，却有困难，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处威胁。

不过……

河套之地离大商太远了，其中还有诸国与大河阻隔，很难实行。

就算帝辛在大商中择几位子姓小宗，分封于此，为大商镇守西北，也会因为亲疏渐去，野心滋生而背离帝辛，不足多虑。

因此，这些诸侯方伯都安稳了心神，因为此策难行。

帝辛不善人心，但擅征战，他当初征伐河套之地，都要选择搭建两条渡河之桥，作为战线，以免被截断后路，这在河套之地行此策，路途遥远，难以成事啊。

对此，帝辛沉默不语，等待九青后言，若是无更多的定策，那只能作罢。

九青也不是傻子，他当然也清楚这条政策的弊端。

可是，他有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的底层逻辑很难堪，利用了人性，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河套成为帝辛的一处助力。

“王，您是担心路远而令不达……此事简单，只要没有多加的命令，让河套之地按照提前规矩行事，即可。”

“而河套之地也非政地，只是练兵与牧田之所罢了，规矩不必繁杂……练兵之事，余不通多少，但知晓，只要让河套之地为临时演练之所，让士兵们分批，从朝歌出，在河套演练，演练后再归朝歌，新一批甲兵再往，如此，其演练之兵，即可让军皆为王用。”

此言新奇，帝辛作为武臣，一瞬间都明悟其中的优劣。

优者，可以避免一地拥兵自重，脱离帝辛的掌控，且还能不断为帝辛训练甲兵，而这些流动的甲兵又可在一路上为帝辛宣扬王威，威慑西北……

而劣处——花销太多，行军干粮，行军的兵甲磨损，还有大量甲兵需要的军饷，皆是难题；帝辛可忘不了当初在王都时，自己出征的军备都不足，如何来填补此策说出的消耗呢？

帝辛不相信九青不知晓这一点。

而其余的诸侯方伯闻此，也是这般思索的。

此策是能行，但怕是只行了几载，就会拖垮大商。

“王……”九青浅笑，他道：“您忘了，河套之地，也是您的牧田之地。”

九青在这段时间，帝辛去征伐各部族的同时，也观察了巴方周边。

因为在大河之畔，以及有山脉阻隔，那荒漠之风无法吹入，这夹角之地就成了肥沃之所，只不过西北之地多游牧，大商也是如此，所以这些沃土并未开垦，但只要开垦动田，很快就能为大商带来不菲的粮食产量。

“余这几日看过了，巴方，北羌，皆可耕作，只要王愿意，就可令这十万异族奴隶，为王而田。”

这才是九青的想法，当然此言并不能让帝辛完全满意。

“十万奴隶，本王需留下不少甲兵，方可压制。”帝辛忍不住言，而他归大商，绝不可能留下如此之多的甲兵，相比河套，他自然更重朝歌。

“王，不必留。”

“只需先将这些河套异族，饿上三日。”

“杀掉所有马匹，拿走所有粮食、御寒衣物，以及一切人生活所需。”

“再以大火烧掉河套之地的草木……”

“即可。”

九青目微垂，他清俊的身影下，仿佛藏着妖魔，所言之语，让帝辛都眉头一跳，那些诸侯方伯更是大惊失色。

并非他们怜悯这些异族。

而是这些异族一旦没有粮食，面临生活危机时，往往都会侵入四周的诸侯方国，这些方国可都吃过这些异族的入侵之祸，此刻若真如九青所言，那在河套之地周围的方国，怕要大祸临头了。

那可是十万没有粮食，饥饿的异族啊！

这还不如让商王直接杀死他们得了，何必来祸害他们！

“商王……这，这不可啊！”有人大呼而出，同时敌视九青，想不到九青看着是个良善之辈，却出此毒计！

帝辛看这些诸侯方伯神情大乱，反而笑出了声。

大商离河套之地远，并不接壤，这些异族再乱也乱不到他，反而还能让这些西土、北土的诸侯方国们自乱，削弱他们的实力。

帝辛此刻若不是顾念这些诸侯方伯来勤王的情谊，他早就一口答应了。

九青见此，笑道：“诸位是担心什么？”

“这些异族饿上三日，又无御寒衣物，到时怕是连出河套之地都难，如何入侵诸位呢？”

有人回神，是啊，此时是秋终之时，天寒地冻的，没有粮食的异族，根本无法为战。

这河套的沃土之地因为有山脉阻隔西北之风，才没有成为沙地，也因此这些地方的温度也较为高些，不至于冻死此地之人，而一旦离开此地，又无厚重的衣物御寒，那冻死才是归宿，所以九青是想以此法冻死这些异族，又不让帝辛承担杀业？

众人摸不着头脑。

帝辛也望向九青，希望九青能细细解答，如何处置这些异族。

而九青只道：“王，人皆以粮食为重。”

“王拿走粮食，只留一月粮食在山中，然后令这些异族耕作，每日一结，凡耕作者，可记工绩，以工绩可换一日口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