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观书，是吾之过……”

“唉！”九青抬手阻止姬昌的自责之言，这件事他之前已经听姬昌说的，听腻味了，他道：“此事虽罪于周伯，但情有可原，若是周伯真能得出一道，赠与大商，那到时青必会上言，望王宽恕于周伯。”

悟道传道，是为一体，只悟道，无传道之人，也难成道。

九青一直铭记此点，这是石夷成神带给他的感悟，只依靠领悟的道，而不去实行，为人族增添力量，那么这个道就是没有意义，没有支撑的，那到时《周易》也不会成为后世的《周易》。

姬昌闻声，泪眼摩挲，感之：“谢小卜关怀，但昌之罪，实在难赎，此罪若被世人效仿，当是大恶……”

九青摆手：“人心如何，汝与吾都非小儿那般天真认知，盗之一字，难除。”

望向还感怀其中的姬昌，九青看不出真假，他只是深深一言：“望周伯勿忘本心，世人，要么忠于我，要么忠于道，不然我道难成啊。”

姬昌既然选择了占卜之道，那就应该明白占卜对人族最根本的意义。

若是脱离了这份意义，那么本我与大道就将分离。

就如著书之人无书中之德一般，人与书大相径庭，不可同语。

言罢，九青告辞：“周伯随王征战，应当乏累，还请休息，准备之后的祭祀，然后归周方罢。”

姬昌颔首，也不知记没有记九青之言，他笑道：“小卜忘记，昌也要前往大商，为王之臣。”

哦，姬昌还要替他的大子·姬考为在大商为臣。

“这倒是吾有所忘记。”九青摇首，最后看了姬昌一眼，缓缓离去。

对于姬昌愿意为姬考前来大商为臣，九青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姬昌明显不是一位爱子如命之父，他是一位有能力的君主，是以周方为重，虽然面上多情，但九青依然觉得，姬昌绝非感情用事之人。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警惕。

远远离去，九青才将姬昌的事情放在一边，相比于姬昌未来要做的事情，如今他自己仅剩不到三载的生命，更为重要。

远处黄昏，已经升起了篝火，九青一笑。

以手中的权力换取自己所需之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没有什么负罪感，他又不是见利即允，这些氏族子弟与大子们确实有成为小臣的资格，在合格之人中筛选人才，这并没有什么错处。

当然，若是有大才者，即使对九青没有利益，九青也会举荐给帝辛。

而若是相差无几之辈，那自然要看九青的心情来举荐了。

“九甸。”

“九甸…”

九青到来，迎来一片恭维声，即使九青在这些人的背后势力中，风评并不好，但此刻九青也能给他们利益的，所以即使不满，也必须笑脸相迎，九青对此没有计较，他又不指望世人皆喜他。

“诸位安，吾虽将任九甸之位，前往灵宝，但亦要尽责。”九青拿出九盤中的朝歌符牌，上面流转的商王意志，让周围人皆瞩目，其中也不乏目光热切者，希望从九青这得到好处。

而九青也不含糊，如同当初一般，以占卜，为他在朝歌任职几载为约，成契。

也是如此，向这群氏族子弟与大子们，换取生命。

他又拿出一张帛卷，以笔记录每一位人的能力，让其现场展示，然后又记上可为何职，以此，准备后面递交给帝辛。

至于大多数对他此举嗅之嗤之以鼻皆远远而观，并不参与。

只因为九青能安排的都是朝歌小职，而通过这次出征，这些表现优异的子弟，多将目标望向那五殿、蜚廉、商容手下的少臣、小臣位。

朝歌在他们眼中，还不足以入目。

古怪的是，九青只记了一半的帛书就停下。

“好，今日就到此吧。”

夜已深，觥筹交错之间，九青一笑，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与帝辛所策，这些臣位，一半为氏族子弟，一半为寻常商人的计划。

此刻记录一半，剩余一半，九青还需去看看那些寻常的商人中，有无出色者，为帝辛而谋，为其寻觅可用之人。

气运-492

生命+246

一共八十二人，每日以六缕道韵为天命占卜此番归大商，一路的安顺，换取每人三载的生命，你情我愿，九青也不曾逼迫，至于剩余此次不上前，有更大抱负的人，九青也不理会。

拿着已经录入的帛卷，道：“归大商之前，诸位若有异议，皆可来寻吾修正。”

言毕，九青缓缓离去，而这本欢腾一片的篝火之处，一时因为九青的离席而冷清下来，之前弟恭兄友的场面也不复存在。

“告辞……”

一声声告辞后，篝火熄，人影散。

……

“轰轰轰……”

翌日一早，帝辛就迫不及待地让星卜子举行祭祀，作为此次出征西北河套之地的终章。

“战前占卜，战时王令，战后祭祀。”九青远远观望，轻言出声；此次帝辛并未让他进行占卜，而是启用星卜子，原因也让九青难以反驳——身体有损，好生修养。

“九甸…王有令。”九青还在远远观摩祭祀时，身侧有近侍来传。

“言。”

近侍躬身一拜，道：“王令您前往营帐，在祭祀后一商十万异族之事。”

看来帝辛是有了决策了，九青颔首一笑。

“带路吧。”

“诺…”

祭祀，真正的祭祀在大祀女娲时，已经举行，那才是帝辛心中的祭祀，这一场祭祀，帝辛都只是站在一旁，不曾参与，可见其心中对未能成为大祭司一事，感到无奈与不甘。

“九甸。”方至营帐，就闻蜚廉之声，招呼九青。

蜚廉这段时间应当是为王收拾那些残余的势力，想不到此时赶了回来。

“廉师。”

九青一拜回之，两人端坐在营帐的左右两侧，等待王归。

当然，王还在祭祀，蜚廉就率先道：“王昨夜传书而来，言明九甸昨日之策，此策在吾看来，可行。”

“不过吾有一事，不知九甸可有处理之法？”

九青道：“不知何事？”

蜚廉这才询问：“九甸言说，留下一月粮食在山中，让那些异族工一日食一日，但咱们不留下重兵把守，如何能保证这些异族不会强起而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