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受德见势不乱，似早有预料。

“都止住，吾要亲自会一会这衡石之山的首领！”

受德傲而大笑，面色的血迹显得他极为狰狞，他手中的耒耜早就染尽了鲜血，不再复当初耕作时的生机勃勃之色，若木之力被压制，如果更像是一把杀人兵器，散发着血色神光。

“咚咚咚……”

“衡石，永存之石，戊土之道，阳土也……”

九青的言语，伴随着风，吹向山谷之中，近乎所有的生灵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受德微愣，方才扬起的傲气在一瞬间击破。

“结势！”

受德高举耒耜，数十万把长矛高举，染血的长矛上冒着血气，向天上冲袭，击破了这阴云，露出一丝阳光。

“吾……”犹如来自深渊的呼啸，那一片黑影附在大地之上，从中传来大荒之神如痴如呆之言。

“归来…吾…归来……护卫娲皇！”

一只满是黑土之色的狰狞巨手，从深渊中伸出，带着黑黄之气，抓住大地，似要从中撑起身子……

巨手之大，如同小山，无数碎石在他手中崩裂，顺着大地，裂开一道天堑一般的大口。

“杀！”受德理智恢复，此时也不敢托大，他身后是泂野之山，是无数的族人，绝不能因为一时大意，轻视而败！

“轰！”受德举起耒耜，高战而去。

在巨手之下，它宛如地上的蚂蚁，一个黑点，但他身上爆发的力量，丝毫不比巨手弱小，反而隐隐压制巨手。

“砰！”

巨手被受德击中，猛然一坠，压在地上。

但巨手不管不顾，继续伸出，撑开深渊，从中露出自己的全貌——一条断臂。

“啊！”深渊中，传来大荒不甘的声音，似在怒自己为何只剩下了一只手。

“来！”

满天的黑影向巨手涌来，为巨手凝聚一道身躯。

受德的攻势接二连三，那些族人们也纷纷聚势，为受德增添力量，可大荒之神还是彻底凝聚。

三面之人，手持斧钺！

他的三道人面皆来自人族，面上惊恐，不时吐出一道神光，杀向受德。

交战之中，受德隐有疲态，即使有着泂野之山的人族的支持，他手持耒耜，近乎拥有半神的力量，也无法与这一只手臂凝聚的三面巨人为战！

“不可……不可败！”受德暴怒大呼，却被三面巨人大力挥出。

“战！”飞退的受德高举起耒耜，耒耜上涌出一股神明之力，来自立耕的力量在这时涌向受德，受德别无选择，他若败，那整个泂野之山的人族必将被衡石吞食。

“九阴之山的诸位，还不出手吗！”受德高呼一声，身上的神明之力不断缠绕着他，将他淹没在神光之中。

那三面巨人还要战杀受德，突而一道道流光飞纵。

远处响起了妖精鬼怪的声音。

数年来，随着九阴之山丁火熄灭，衡石之山与泂野之山中被衡石与人族压迫的妖精鬼怪皆逃至九阴之山，此刻娲皇之天出现，这些妖精鬼怪在阴山山首们的带领下，冲入战场，与受德结盟，共同对抗三面巨人。

远远一侧，九青骑着春鹿，看着那些妖精鬼怪，并不准备出言下令。

“任何生灵，都有争夺的权利，吾之前言过，不为战，只为步入娲皇之天，一探究竟，可因为天性，依旧选择进入战场，那吾就不会为汝等收拾残局。”

“嗖……”一道虚影，落至九青身侧。

“巫。”

是恕，她自责地看着九青，请罪道：“吾无法控制所有山势的妖精鬼怪们，一些山首也因为受德之邀，决定参战，还请巫能出手制止，山首与各山的妖精鬼怪们，只听令于巫。”

九青微微摇首。

看向远处，然后抬手，打开了娲皇之天的入口。

“啊？”恕一愕，但又立即大惊，因为来此地者，谁不想进入娲皇之天呢？

“嗖！”一道流光迁跃，第一时间冲入娲皇之天。

九青看得清楚，笑道：“那是坟。”

恕颤抖着身子，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去吧……”

九青的话，让恕猛然一抖，下一刻化作流光，生生扎入娲皇之天，甚至来不及与九青行礼拜别，可见进入娲皇之天，在恕的心中比九山的妖精鬼怪，以及九青这位巫更为重要些许。

“恕，玉梳化精，以情为天性，其情来源于女丑，其所爱也为女丑，娲皇之天中有女丑存在，天性与理智，依旧是天性为主。”

不再去看那些趁机冲入娲皇之天的妖精鬼怪，或是人族。

九青将目光望向还在交战的三面巨人与受德。

此时的受德，从神光中出现，已然化作和三面巨人一般高大的道相，与其大战，也是此时，九青才看清，悬浮在受德背后的两位神明。

大荒之神，也是三面，三道人面一面博爱，一面阴翳，一面无情。

立耕之神是一团黑影，看不出模样……

“杀！”受德迸发大力，手中的若桃耒耜带着这些年来，受德为人族而功，不断积攒的气运，倾尽而出，看来是娲皇之天的出现让受德无法再沉稳，决定以此决一胜负。

道相手持耒耜，就要斩杀三面之人！

不……

受德双目突而一瞪！

立耕之神异动！

受德身躯一颤，巨大的道相也随他一般，高举耒耜而下，却因为这一颤，就被三面巨人躲过杀招，只被斩断一臂。

而三面巨人抓住受德破绽，独臂高举，以斧钺而杀，斩下受德的脑袋！

“《归藏》……”

“咚！”

九青的之声浅浅，随着受德头颅落地，一同消散在空中，让人听不清言语。

……

大荒之神降临，他无神而立，正要捡起断臂……

立耕之神降临，夺舍受德，他无首而立，也要捡起头颅……

“轰！”

九曲十截之山震动，一道道流光飞纵而来，融入大山之中，当初压制过天水的山势，再一次出现，山势中的困消之力势如破竹，冲向那两位刚刚降临的神明……

“困身消命！”

九青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清晰地传入山谷，且一股来风随着声音而来，将断臂与受德的头颅卷飞而起。

两位神明大怒，冲杀向九青，欲夺回自己的身躯。

但这连天水都能困消的山势，何况是神明……二神皆在原，恍如凶兽一般，没有理智，全凭蛮力在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