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异人,嗯。”
九青望向宋异人衣着,虽不比少臣的尊贵,纹饰简单,但其衣料上佳,可见其财力,不过异人、夷人、邑人……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字。
看着宋异人,来自卜者的福灵心至,一道人影恍惚从九青眼中闪过。
白须白发,老而面少,如后世之人口中的仙人之颜。
吕望……姜子牙?
九青欲询问宋伊人是否知晓有一人名吕望,但又收言,既然他略有预兆,那吕望自会出现。
这也是必然之事,毕竟此人对大商与西周,都是关键之人,天命在此,自当有踪迹,只不过距离吕望出现,是否过早?
九青虽然对这传说之事知晓粗浅,但也明白,吕望应当是老年之时才出现……
只是,那是传说神话,而此方天地却非所谓《封神榜》,世界自有轨迹。
这吕望不知会以何种姿态出现。
望向宋异人,他想起,吕望有一友,老而助其娶妻,助其营生,或许就是此人,若是按照此人推测,那吕望应当也是中年,方才能友交。
眉目一动。
九青道:“吾明日将书信于王,汝可愿为吾为信?”
那宋异人哪敢不应,紧忙道:“诺。”
九青颔首,他挥手,那处于泥泞之中的宋异人引入车驾,落在女珠之侧。
宋异人拘束,踌躇胆怯。
而那诸多甲兵,被一股来风托起,送向奄城。
九青并不欲入城,他来此,却是为泰山而来;造人大道中,共五十法门,其为一命、阴阳、三才、五方、八索、九州、十天干、十二地支。
其中九州为九种法门,代表五山四海,九青正欲以《山海图经》为路,修行九州之法。
而山经为山势之力,以《连山》为辅,他来寻泰山,也是为了以《连山》拜山,御用泰山这东地之极,作为星海之锚,定住水势;不然光以他这堪比大能的力量,怎能镇压滔滔大河与济水之恶?
借力打力,以四两浮毛拨动千斤巨浪,这才是修士修行的意义,光凭蛮力,力终有竭;就如夸父盘古,后世神话之伟,依旧力竭而死,遂修者,应当借天地之力,以全人心之所欲,方为不竭之道,求得永恒。
当然,内求外取,也当反哺自然而凝练本我,以求平衡。
毕竟,天地亦有竭力之时,不可一味索取,竭泽而渔,失长远之道,灭后人之路。
“泰山……此时的泰山,大商之时,还不为帝王之封禅地。”九青望向远方,孤高于众山中的泰山,微声而语。
女珠见之,手持缰绳,御车向泰。
宋异人不明,但也不敢多语。
九青继续言:“不过泰山也曾为大商祭坛,在南庚、阳甲和盘庚三位商帝之时,多有大祭。”
目光微微掠过泰山相对的奄城,其城池雄伟,犹如匍匐众山原野中的巨鹰,随时会从山中腾飞一般;那夺目如乌羽的城墙,上在大日下,闪烁光华,嗜血而凶,为大商震慑边疆的不臣之人,镇守于此。
可惜,多年来,它的锋芒随着岁月,已经开始腐朽,褪落砖瓦,周围的异族开始骚动,贪婪城内仅剩的热闹。
“此地为商都时,不知是如何繁华。”九青略感叹。
若是他真的让氏族嫡系迁往朝歌,留下的旁枝必撑不住往日荣光,让这些城池步入衰败。
九青望向西方,此刻夕阳将落,东边大地已陷入漆黑,他在篷车之上远望。
“不破不立,大商依在,大日终会升起。”
说着,九青却明白,这一次需大封商子,才能填补这些边疆之地的空缺,毕竟只有新的氏族,才有新的朝气,就如他的灵宝之地一般,即使是奴隶,也在他的制度下,开始为新的生活而生,有了鲜活动力。
那些新封的商子只要不是蠢货,就不会把自己的封地弄得死气沉沉。
“不过,还需经历夜晚的寒汐,才有资格坐观天明。”
女珠莫名,望了自言自语的九青一眼。
而九青此刻已经拿出帛书,坐在篷车之中,挥写泼墨,将自己的策论写下。
一侧,宋异人不敢多瞧,只低首以待。
……
翌日,泰山之上,一道豪光飞天,冲入云霄,搅动着天地风云,让原本蓄势待发的雷雨,皆被打乱,给泰山之地开辟出一丝明亮;那抹明亮不断蔓延中,无数的光束从乌云间穿透,不断汇聚,扩散,直到将奄城、正与东夷孟方作战的关卡之地,这股开辟之势才停下。
其边界,不偏不倚,也正好卡在泰山西南面的巨野泽、以及济水之侧,未曾惊动两处的正在作恶的水兽。
“驾!”
快马奔腾,宋异人却不得不回首而望,只因这天地异象,他也心惊不已。
“只在那些大能手中见过……这九甸非那名不副实之人。”
九青的名声,自然在来到奄地后传响城内,身为奄尹的子姓大臣,此时看着天地异相,登上北面城墙,远远望向泰山,其身后跟着不少衣着华贵,看不出一丝在水患中奔波劳苦之相的少臣们。
“这九甸还是一位修行天象之法的大能?”
“呵……非治本之法。”这奄尹摇首嗤笑,并不将九青搅动天象的壮举,放在眼中。
一旁的少臣恭维,谄媚而笑道:“奄尹,水从山中来,堵着不如疏通,这是世人皆知晓的道理,当初帝禹治水时,已经向世人阐明治水之道的核心之要啊。”
“这九甸扰动天象,断的不过是奄地雨水,可奄地的水祸,却来自四面八方,其主要,还是济水;那济水出于太行山,太行之水,数之无尽,汇聚一流,与大河之水交错而下,臣多湖泽。”
“以断奄地雨水,来绝奄地水祸……实在可笑。”
一侧也有人附和。
甚至有挑拨之声:“奄尹不如上谏于王,罪惩这无知之徒?”
喧哗声不断,在一片恭维中,奄尹大笑罢了,却是人老臣精,他道:“吾在奄地,那小儿在灵宝,天南地北,罪其何利?”
一些挑拨之声暂歇。
奄尹瞥了一眼,轻笑:“有利的,不过是贪图仓、邓二地之人,老夫守好奄地,足以面对大商先祖考,何必扰乱商王之政。”
四周人恭维之声再起,皆言说奄尹承先祖之德,为帝辛之忠。
可实际上,若是九青听闻,也不过一笑。
正应了他之前所言,天高皇帝远,这奄尹在九青这看似荒唐的举动下,也无为帝辛上谏之心,任由自流,乃是圈地自重之臣。
也是,这奄地确实离妹都太远,其相隔济水、大河,更是让两地政令不通。
“好了,速速派人去彭方,邀其与共,一同战孟方……这孟方实在恼人,水祸之中,不去处理内乱,反倒是借水患来乱我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