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牲，祭祀大河与济水，求取一时的安定，看似有效，但不过是饲养凶性！

“堵不如疏，不知器尹以人为堵……几时了？”

九青看着济水与大河交汇，一沉一浮，水势交错而行之处。

因为有葬灵之术，此时在他的眼中，无数的人魂在水中筑起一座高墙堤坝，这些人魂有异族，但更多却是商人，他们狰狞面孔，不断嘶吼，之前因为器尹沉溺而亡的新魂压在他们身上后，更是咆哮不断。

“咔……”九青似乎听见了一声崩裂之音。

原来是这济水与大河的凶灵水兽，身躯一节被压在堤坝之下，它们吞吃人魂的力量，不断壮大自己，同时也因为这些人魂而动弹不得，可它们不满人魂的压制，欲求不满，就会挣扎，崩裂堤坝。

在这道新的裂缝周围，是更多的裂缝在皲裂，蔓延，怕是在不久之后，终将溃败而塌，大劫降临。

收回目光。

九青方才听到那器尹垂声道：“九甸，这是先祖之法，一直以来皆是如此祭祀，吾不过是无奈而为。”

“无奈？”九青厉目。

器尹看见九青并未再出手，方才缓神，认为九青不敢真的杀他，收敛惊惧之色后，强撑气焰道：“正是……小祭之时，亦需祭水，可奴隶不足，吾唯有以商人为殉，何况，为大商而殉，此乃商人之幸，有何不可！”

九青气笑，也不做反驳。

“既然器尹以为大商而殉，为幸事，那这未完成的祭祀，就以器尹为人牲罢。”

九青一言毕，那器尹神情一愕，还未反应就被一股来风卷起，惊呼之中一道巨大的土柱从深坑中冲出，狠狠贯穿了他的心口，带着他冲向大河。

四周方才缓神的甲兵们见之，大惊之。

这器尹以商人为殉之事，他们虽怒却恐，不敢言之，氏族之大，岂是他们这些寻常商人所能攀比的，以商人为殉，大商之中并无不可，商王也曾做过。

只不过是器尹暗中祭祀，不得商王允许罢了。

按不成文的氏族规矩，谁能杀他？

“尔敢！”器尹沉溺水中之前，最后一声喊叫声消弭在波涛水势当中。

一位大能的死亡，汹涌的气流向四周溢散，器城震动，悲鸣钟声。

九青看着济水与大河之间，一道人魂从器尹狰狞的尸身上涌出，冲向那高筑的水中堤坝，成为水兽的祭品；见此大能之魂，两头水中凶兽蠢蠢欲动，不断用自己的庞大躯体，引动河水，欲要卷起器尹人魂入腹。

可器尹只有一道人魂，而凶兽有二，如何分之？

原本一浮一潜的大河与济水，此刻再无之前的和谐，纷纷为这难以得见的祭品争夺，相互残杀，整个河道都被这股挣抢之势，震动地波涛汹涌，水漫而出。

“退……”九青下令。

鄂弓立即挥令甲兵，让他们带着尚存的商人后退。

“将这些商人与甲兵，带往灵宝之地，吾之后自会禀明大王。”九青一言之后，不再去看鄂弓，只示意女珠。

女珠明白，立即御车，在春鹿与云中鹿的牵引下，飞悬于天，不被洪流影响，向着二水交汇之地行驶。

鄂弓目光一松，他此时为器城中，丁重麾下之行长，但不受重用，此番背叛器城，投效九青，算是过了关，之后之事，只能等九青回归灵宝，他才能再寻机遇。

如此，鄂弓带着这些人不做停留，不归器城，直接向灵宝方向逃离。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高声一呼：“九甸，昆吾有变，有苏生乱！”

……

“昆吾？”

九青乘于车上，闻声略诧异，昆吾，这是大商南部紧邻的大部族，由多个部族合一而成，其中鄂国就是之一，且鄂侯为此时的昆吾首领，在昆吾中，名义上统领其余部族。

而有苏氏亦是昆吾部族之一，最初帝辛赐予九青的《连山·兼山》，就是在有苏中所寻得，可见有苏氏古老，与夏有联姻。

但是，听鄂弓之言，昆吾中隐隐有变？

“难道有苏氏叛乱，要与鄂侯争夺昆吾首领之位？”

九青暗记心中，此事体大，他也不欲随意承担，再论就是，只不过，想到鄂侯，九青不禁想到九侯，九国，以及九国大女。

当初在朝歌时，他占卜中有一预兆——九国大女死于女子之手，其女子衣饰品狐狸纹。

“妲己……”

“嗡！”就在就是思索九国之事时，济水与大河交汇之处，一道巨大的响动，震天而出。

随着巨响过后，两头水兽冲出水面，缠斗不断。

九青远远看着，也不过在此时接近，只待二兽因为他投下的诱饵两败俱伤，再出手镇压，他可不会真的让两兽吞吃器尹人魂，作为它们成长的滋养。

“轰隆隆……”

巨大的响动下，与器城隔水对望的朝歌城中，也有了动作。

帝辛自从归大商后，就一直在朝歌城中，不归妹都，此时闻声赶来，在巨大的象车之上遥遥远望；此时的他一脸疲倦，直到看见是九青在施展术法，挑动水兽，才缓了神色，松懈些许。

这一月来，水患虽因为九青，而有所安宁，但除却水患外，大商还另有危机，一些神明转生带来的危机，隐隐浮现。

在大商内部，竟然出现了子姓族人，私祭神明，求得神明之力之事。

“神明有了私欲，蛊惑人心。”

帝辛蹙眉。

“来人，迎九甸，看看器城发生了何事，引得如此动荡。”

“诺！”

号角高鸣，一群乐者以迎九青。

九青乘坐车驾，从天而落，最终上象车，见帝辛。

……

“水患之事，已然查明？”九青一至，就表明水患内因，这让帝辛略欣慰，至少水患找出原因后，也好平定，他也能少操劳一事，能有更多的心力去处理神明之祸。

但随着九青说明器尹私自以商人为殉，且器城明暗人牲，不按照规格数量祭祀，以此谋夺神明反馈后，怒而拍桌，大骂不止。

“我大商何辜，竟然滋养了一群蛀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