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让灵宝修行造神之道，可以有不同的光景。

毕竟，以灵宝的傲然，加之与自己的命运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其若摒弃人性，他也能灭杀灵宝……

等等？

九青微愕。

“吾尊？”灵宝见九青未曾告知他是何想法，就陷入冥思，轻声一唤后，就静静而待。

陷入迷雾中的九青，很快拨开了这片迷茫之处，他恍惚看见女娲为何以自己来孕育十人，再传授十人造人、造神之道。

所谓‘栗广之野，女娲十肠’，就是女娲对自己道的一种延续。

与九青此时要做的，近乎一样。

不过女娲将造人、造神皆传于十人，而九青只知造人之道，而要传之造神之道，形成平衡，而非延续。

……

大悟于此！

造人，不就是造化万物吗，将万物造化为神，这或许才是造人之道的至高之境。

而这也是造神之道的用途。

根据当初女丑之言，娲皇并未成神……

一切似乎都在此二道上，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这才是娲皇的传承。”

九青醒来，望向灵宝，道：“尊王之令，各地年末行大祀，以庆大年，但其一地之首，需前往朝歌鹿台，观礼王之大祀；吾本欲让汝留下，镇守灵宝，但汝此刻有一想，欲请王赐之一恩，再观造神之道七日。”

灵宝明悟，微微一拜，道：“灵宝必不负吾尊之想。”

九青颔首，此事定下后，也不多言，其能否借助造神之道，成为神灵，全看灵宝自己的运道。

“嗡……”此时，那桃林中，突然一震。

观之，九青一乐，原来是那愚鉴，此刻陷入窘境；在幻境之中，他与兄长在灵宝的桃林拜师中失败，但其兄长拜入灵宝，遂他只能替兄娶妻，将一位马氏女娶入族中，且因继承族长位，其一生困在王屋山下；如今已成老叟模样，白发沧桑，正在一土坟前长叹，再不复之前的少年朝气，意气风发之态。

其身后，密密麻麻，跟随一群愚氏之人。

愚鉴驱赶这群愚氏之人，逐步走向土坟……

灵宝见此，伸手一点。

一道水云坠入幻境之中，化作一位散修，来自王屋山，去见那已经老迈的愚鉴。

还未近前，却听：“那婆子终于死了，哈哈……”

散修步伐一滞。

幻境外的灵宝与九青对视，神色无奈。

灵宝道：“此子手持一黄镜，乃是他先祖愚公死后，双目所化，上流转一二相山道韵，以照山脉走势；此子手持此器，虽不通其道，但多年来，也怕是发现了，有大山阻隔，他走不出王屋山，也是这些地脉所阻。”

“不过其心已被吾以水云遮住，他也还处于幻境当中，只觉诧异罢了。”

灵宝解释后，却听那幻境中，愚鉴杵着木拐，臭骂道：“好个愚柏，怕吾逃出王屋山，无人传承愚氏血脉，就给吾设下术法，害吾在王屋山与那马氏生了数十儿孙。”

“等吾出去，必要去灵宝之地，大公天下，上告九甸，说一说汝这自私之心，让九甸将汝逐出师门，咳咳！”

愚鉴臭骂之中，从怀中拿出黄镜，照之土坟，可见一条山脉崩塌，他身上一松，隐隐有了些返老还童的迹象，变得年轻些许。

……

九青笑言：“就让其行愚公之路，看看其能否有愚公之智。”

灵宝颔首，而那幻境中的散修，也不断变化，化作另一老叟模样，以合智叟，与此时的‘愚公’，拟行道争之事。

如今，九青也不再关注愚鉴，这弟子之事，乃是灵宝应当去纠结的。

至于另外的愚柏，与他弟弟不同在幻境中确实是成为了灵宝的弟子，入灵宝之台，但是他所行的，是一条与吕望一般的道途，此刻年已老迈，可依旧碌碌无为，道途坎坷，修行不得。

“归去吧，与其在灵宝虚耗寿元，不如归家安乐余生……”

幻境内，灵宝之台，若桃巨树的大殿中，灵宝居于台上，下视正跪拜的愚柏，又看向另一侧忐忑而立的吕望。

对愚柏道：“汝不甘又如何，天命如此，汝并未打破天命桎梏，道途已无，为师不得逆转天命，此与天道不合。”

“师尊……余，是余让您失望了。”

愚柏似乎彻底放下，他深深一拜，眼中泪目婆娑，最终还是步履蹒跚，缓缓离去，下了灵宝之台。

“唉……”灵宝望向吕望。

吕望身躯一颤，缓缓拜下，他也明白，他在灵宝之台中，修行也不过比愚柏好些，但对比其余弟子，他与愚柏当为一类。

“吕望，汝拜师之时，吾就言，汝有仕途之命，应当放下修行，行仕途之事，可汝依旧坚持拜师；如今一切皆如汝之所见，修行不得……为师若再给汝一机遇，汝可还愿意拜师？”

吕望不解，疑惑上视，却只能看见一片迷雾。

“吾依旧愿为师尊弟子。”

灵宝无言。

幻境外，九青与灵宝对视。

九青道：“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看其是拜师，还是占卜。”

灵宝颔首，且附言道：“吕望本就对拜师一事犹豫不决，经历此遭，怕是更难抉择，但这何尝不是真正的问心呢？”

“若入我门，其修行之心，可见坚韧，即使其天资不佳，吾也必全心教授。”

“若寻占卜，其之后，怕是只能在仕途一道上，得吾尊之助。”

说罢，灵宝推动迷雾，那吕望从幻境中退出，再一次回到最初进入桃林时的地方，他面前的两道路径，重新开放……

吕望愣然。

他不敢相信这世间有逆转岁月的能力，但是这数十年的一切，都如此真实，他无法相信那是幻境。

可吕望不知，经历过墟地三十载的九青，其五时若木道相扎根九阴之山，众揽九阴之山妖精鬼怪多族生息，其经历墟地的岁月洗礼，对于时间流逝，大势演变，自有感悟；施展一个三十载的幻境，让吕望这不过术士修为的修士置身其中，无法看破，并非难事。

也是吕望不相信此时的师尊有如此实力，但相信数十年后的师尊有此实力，此刻才慢慢将可能，偏向数十年后的师尊，逆改了岁月，让其重新抉择他的天命。

“修行……”

“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