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九青一笑,道:“此事简单,若王后送来百张鹿皮,千斤紫金,那吾可为王后编织一块春日毯,一毯铺开,一殿入春;不然,唯有吾无时无刻留在王后身侧,才能维持此术法。”
“百张鹿皮、千斤紫铜?”王后凝望九青。
九青笑而颔首。
“好,本后之后送来,还请九甸在年末大祀时一同送来……冬日严寒,早春更甚,吾腹中之子,岂能受之。”
听见王后不加一丝迟疑,就应下此重财,九青笑意一滞,意有所指道:“看来王后真心喜爱春日之境,重财换之也不皱眉头,此百张鹿皮倒罢了,千斤紫金……”
“呵呵,古之有金,赤金为下,白金为次,黄金为上,而紫金为三者之合,除却珍贵外,还需特殊匠艺,非一人一时能成之千斤。”
“此紫金,小可成饰,雍容华贵,大可为刃,锋利难挡,若是兵甲装持,当所向睥睨……”
“九甸……且止。”九侯此刻出声,且目瞪王后一眼,继而道:“还是先论王后之师一事罢。”
“此时商王欲出征,王后身为大商王后,本也当为王请命,可此时王后身怀有孕,且王后之师未成,只能作罢……但此后商王若是征战,王后自当随之。”
“九侯……且止。”九青拦住九侯之语,道:“吾与王后、九侯所论之事,自为交易,交易已定,只要九国每载送来财粮,那自然可在灵宝开一地界为营,前往仓邓二地练兵,吾只不会阻。”
“遂,还请待吾之少臣清点货物,汝等与吾地行长交接即可,为王后万人之师,吾已留有余地。”
闻声,九侯也迟语。
王后只觉憋闷,不想再留此地,目光望向九侯,九侯即道:“既然九甸已然安排妥当,那吾与阿父安排甲兵,就不叨扰九甸了。”
九侯起身,面色不佳。
王后疑之,但也随着九侯离去,九青起身而送,却在殿前转身离去,对于王后与九侯,他也不欲多接触,他所在意的不过是那些车上之物。
“阿父,您不是欲与他谈论王出征之事吗?”
“大兄还请随王出征,如此也能混一个名头,以谋后事……”说着,王后摸着腹部,对九侯果决离去,略有不解。
九侯摇首,目光略暗道:“吾看不清他了……”
“什么?”王后更为不解。
九侯垂眸,微叹:“实力……之前还能感受其周身气势,堪近大能,可今日一见,他气势收敛,犹如凡者,其怕是……”
“大能?”如此年轻的大能,在当世而言,也不由让王后惊愕,可转念一想,王后可记得九青为何会被帝辛分封在此。
“他身躯受损,即使为大能又如何,即使圣人,若无异法,也难以久视长生。”
言此,王后又愣。
“复阿父是担心那彭祖赐法于他,他的身躯有了转机?”
九侯摇首。
“除非转修彭祖之道,不然彭祖也无法让他人长寿……应当不是,可吾在殿中,心头略有不安。”
“吾儿,汝如今为王后,身怀有子,在此子未诞之前,吾等还是勿要插手太多,这次商王亲征,九国怕是难得此机……不过……”
“不过什么?”王后蹙眉。
九侯一笑,道:“比干在北地亲征,吾九国与其与万人去争那随王亲征的封臣之事,不如在比干处谋一机遇,难道有功,商王就能不封不成?”
王后闻声也喜,笑道:“阿父谋算,女儿信服。”
两人笑之不绝,一同离去。
……
九青并未以天归之地来关注二人的姿态,只因九侯为大能,亦是一地方国之主,自有磅礴道韵,强行观之,当被发现。
而他们所想之事,九青此时略有思索。
可谓不作言谈而他人自晓。
“看来九侯所欲的,并非是什么王后之荣,大商联姻之妙,其贪欲不见底。”
灵宝在一侧,却问:“他欲为何?”
九青垂眸,呵笑一声,道:“腹中之嫡子。”
灵宝面冷,轻笑而不语,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他与九青都不相信九侯的心思能成,当然,该有的警惕并不好减少,只不过对于九侯的天真之想,略感无言,只觉无趣罢了,连插手的想法都无。
相比这些,九青更关注自己之后的谋划。
“嗡!”天色渐晚,天星摇曳,星象变化,在同一时间,九青在占卜中,又发现一位神明转生,降落在东。
不过这一次,此位神明与九青的道无关,虽没有联系,不知其名。
“吾等需抓紧时间了。”九青闭目,手指轻点席间,一股青金流光从指尖蔓延开来,如同溪流一般,从灵宝之台流下,汇入大河之中,逆流而行,化作一条灵蛇,消失不见。
“吾已通知金青之色,为之后河套之事行之准备,灵宝,汝取一地之势而成长,但是灵宝之地此时不足,汝需另行他法,不然恐不足其力,与众神明争其天命。”
灵宝神色一凝,缓思后道:“吾会降低弟子之考核,但定下门外弟子与门内弟子,广传道统,以此成灵宝之势。”
九青颔首,但又道:“此法快捷,但其势驳杂,若是待弟子各占山头,那灵宝之祀也很难成为一体,有崩溃之危。”
“遂,汝需情欲束之。”
“情、欲?”灵宝不解。
九青颔首,方才回应灵宝:“七情六欲,人,生而具有。”
“其若弃欲留情,则为神;若弃情存欲,则为凶……妖精鬼怪皆以此诞育;所谓神言无情,实为无欲,凶行纵欲,实为无情,神与凶。”
“一人之心难全知,一地之心却易聚,大势流长……灵宝,汝不当放任。”
灵宝闻之,不言不语,只垂思此语,是在告知让他约束弟子,还是警示于他……
……
冬日暖阳,在年末之前升起,九青也将乘春鹿之车,前往朝歌,其上还有灵宝跟随,以向帝辛求得造神之道。
其余之人,皆在灵宝之地,筹备灵宝之地,自行之祀。
“此次灵宝之地,不以奴隶人牲为殉,恐会引起人言……”灵宝在车驾之上,对九青诉说其所思。
人言可畏,在这祭祀以人为牲,习俗根深蒂固的时代,九青如此,无异于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