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吾……”
九青摩挲着龟甲上新出现的卜兆,其上孕育的天命,并非是他,若是他,那以他身为卜者,加之对天命的敏锐,必不会没有感知。
但若是其是谁,九青却尚处于不解之中。
看着这帝乙龟甲,九青迟疑一二。
是毁去,以免天命泄露,以及这个九字所带来的纠葛,还是留下,以观此物是否会有后续之变化?
“轰!”丁火凶猛,之前若是还顾及龟甲的完好,而缓缓烧灼的话,那此时的焚烧之势,却是将这龟甲彻底地,化作一滩飞灰,从九青的指尖洒落在地。
“死者之物,当随死者而逝去,吾亦为卜者,自能占卜天命,此世在世人手中。”
“轰!”身前的帝乙若桃树,轰然倒塌,那最后一缕生机在此时泯灭。
与之,帝乙的意志从中飞出,但其还未得观九青,就被一阵来风吹散不见。
九青转身,他已经知晓了帝乙龟甲的秘密,知晓为何要将大吉之兆隐秘其中,其不过是无能庇护此天命,只能如此拖延时间,让帝辛成长罢了。
不过此确实是一危机,若是野心之人发现,必会以此龟甲而逆谋大商天命,谋算帝辛,让帝辛一步错,而满盘皆输,到时这大吉也不在矣。
“九……”
“是九国?”
“还是九尾狐妖?”
九青目光一冷,想起在当初为崇侯之子,崇吉占卜时,意外有见到九国大女的卜兆,有见一位身着狐纹华衣之人,似乎是她,杀死了九国大女。
“此世,真的有九尾狐妖?”
“妖……大商之中从未听闻,此界只有凶尸异兽,但,在那牧野之地中,栗广之野内,三处大山中,妖精鬼怪之流,数不胜数,甚至与人而居。”
九青收了收冷目,却又思索。
“等彭祖从仓邓墟地归来,吾得询问他是否有见妖精鬼怪,又或言,去看看那牧野墟地中的妖精鬼怪是否有影响外界,让大商也出现妖精鬼怪之流。”
九青一直都未怀疑墟地中的妖精鬼怪能逃出来,因为女珠要离开那一界,也只能以成为他的象器的方式出现,其余妖精鬼怪若是能轻易而出,那女珠所做岂不是一个笑话。
这墟地之中的生灵想要逃逸……很难,很难,莫不见神明前往大商,也需顾及大商一界的天命,只能以转生而入?
“若是墟地之妖精鬼怪难以逃逸而出,那到底是为何,大商中从未有妖才是……”
随着九青的疑惑,他已走出帝乙之殿。
而此时,殿外日月更替,已有多日,在第十层上,灵宝已经从顿悟中清醒;待九青入第十层后,不过一夜,灵宝就放下若木耒耜,重新化作紫剑。
“吾尊,吾需再闭关一月,咱们快些归去。”
感受到灵宝即将突破大能,蠢蠢欲动之态,九青暗暗点头,随即配剑在腰,信步而离。
“九甸安好。”
第十层外,九青方出,就见到星卜子在此,似乎等候多时。
“星卜子,您并未随王占卜?”
星卜子身着一身紫色重袍,风中摇曳的衣袍下却好似空空如也,没有躯体,她应当是即将要进入另一种境界。
九青微微蹙眉。
星卜子回道:“王如今自修巫道,此次出征并非大战役,可为王之试炼。”
试炼……
闻此言,九青略感诧异,这星卜子好似知晓什么,比如知晓他也是以此战役来试炼新兵。
看着不动声色的星卜子,九青也无法从她空空如也的眼眶中,看出神色,只能一笑道:“星卜子知晓王正修行巫道,那贞人一族也当皆知晓了。”
此才为九青错愕之因,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帝辛在鹿台暗自祭祀女娲之事,并非绝对隐秘,那些大能卜者此时皆在探究因为神明转生而出现的天命异动,自然会随之发现帝辛的行为。
星卜子作为大卜,又为贞人九卜之一,刚刚经历一次大祀,能发现也是无法避免之事。
“非也……咳咳,九甸怕是误会了,吾已辞去贞人九卜之职,此刻只是王之大卜,与他们已非一路。”
嗯?
九青目光中多了些探究之色,但转瞬即逝,这件事与他并无关系,他知晓即可。
不过这九卜之位发生改变……
九……
又是一个九。
“大卜可是要上鹿台十层?”九青也不做多言,转言不再谈论此些。
星卜子咳嗽一二声,微微颔首,但又摇首道:“还请九甸将耒耜交于老妪,老妪需亲自送往有熊战场……此为王令。”
星卜子拿出王亲笔所书,其上有帝辛之符牌印,以及大商天命。
确认无误,九青才交出若木耒耜。
星卜子一笑,手持耒耜,离去之前,却道:“王之道器原本为黄钺,但此时已改为此耒耜;王能将道器交给九甸参悟,可见王对九甸之信任……不知九甸有无失王信任,擅闯第九层否?”
“……九甸快些归灵宝罢;听闻这几日九侯请令相助比干,如今北地之战有捷,已有胜态,若是比干王叔归来,怕是要履行约定,来与九甸论道。”
星卜子的声音,随着其缓缓离去而隐匿不闻,九青站立在高耸入云的鹿台第十层与第九层之间,不语许久。
“第九层……又是一个九。”
“还有……”
九青也记得,在当初为崇吉占卜之时,除却狐纹华衣与九国大女,也就是此时的王后之死外;第三个卜兆,正是一处高耸的九层高台,远远望去,高台似塔,比四面的山脉都要高耸,而高台之上,是一道无法看清的身影,在星月之下,注视上天。
九青原本以为这是九国之地,但此时望向脚下的鹿台……
他已经分不出当时的卜兆,到底预兆的是何地,天命似乎又有了变化。
“九……”
缓缓而下,九青目不斜视,根本没有进入第九层的欲想;大商的王是帝辛,他为臣,他自然不会失去帝辛的信任,一切不过是选择罢了,任何人都有选择之权,是好是坏由不得他来定论,何况最终的结果任何人也说不一定。
“帝辛,这是汝之选择,吾暂且一观。”
“若大弊于吾,吾在牧野墟地之后,就不欠汝多少;等助汝迁都,那也算恩赏两消,在无罪于汝中,吾当为己而谋……此界天命,吾也想一争,以成圣者,更之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