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些背离人族的神明一同，凶兽在谋求有情的同时，也在肆虐天地，吞噬万物，以此保持有欲。”

“以此就造成了……神明创造，凶兽毁灭的对立之境。”

“来！”九青再次行术，携带这天水之力，巨龙如云如雾，又似波涛，将那个厌火狠狠卷至九青跟前；九青并无杀他之心，其并非仁慈，而是欲要探究这凶兽转生，又是何故。

“杀…为何都要杀吾！”

厌火恶狠狠盯着九青，眼中闪过悲意，可更多的，是被暴虐所遮掩，看其眼中，应当是要爆发体内的厌火凶意，但对于九青而言，不过小术，顷刻镇压。

“汝被此地所不容，且随吾来罢。”

水天——育归流：命终入天，乃万物归息之象！

一盏燃灯，在厌火眼中倒映。

他身上的所有黑火皆被燃灯所牵引，化为灯油，存入灯中。

厌火只感到身躯在失去这些黑火后，一阵舒坦，就陷入沉睡……

……

“踏踏踏……”春鹿驮着一十一二岁，散发披肩的男童，九青在前路牵行缰绳，行走于冬日的水泽野路，往来唯有风声萧瑟，不见行人往来。

忽听低喃垂泪之语：“别杀……别杀吾……”

混混沌沌中，厌火从昏迷中醒来，却突而惊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竟然变回了原本模样。

他目视前方悠然前行的九青，眼中再次倒映出一盏燃灯。

“汝，汝能镇压吾身躯中的东西？”

闻声，九青步履不停。

“咕咕咕……”冬日水中的寒鱼，冒出水面，吐着气泡，九青一指，那水中飞出几条肥硕大鱼，落至水泽旁，枯树下的鹅卵石上。

九青牵着春鹿上前，回身将缰绳化作一道荧光散去，才伸手道：“汝昏迷一夜，下来吧。”

厌火警惕，眼中闪过畏缩之色，与之前为壮汉姿态时，全然不同。

但似乎因为此时只能听从九青的命令，方才伸手借助九青的力量，下了鹿背。

“吾的力量都没了……”厌火下令后，略呆愕。

九青一笑，道：“汝还想要这股力量？”

厌火沉默，他并非不能感知这股力量在吞噬他的心神，若是没有被九青镇压，怕是不出一月，他就要彻底消失。

可没有这股力量，在那有熊之中，谁都能杀死他。

面对厌火的沉默，九青并未在意，而是刨开鲜鱼，从厌火眉心处一点，一簇赤色火焰从中涌出，落至地面石缝之间，九青以此炙烤鱼肉。

而厌火眉心，却留下一抹红点，至阳至纯，厌火自己都感到眉目之间有一股火意，不过随着火焰不再外溢，此时又被他心中的燃灯镇压。

摸着自己的心口，又摸摸眉心，厌火此时并未犹豫，道：“吾已经死过一次，不想死。”

“吾知晓有熊氏的一个隐秘，或可换取您的帮助。”

“不知……尊名？”

厌火缓缓靠近九青，蹲在九青身侧，可见九青专心枝串鲜鱼，炙烤翻动，又不敢再多言。

直到鲜鱼香气扑面，厌火饥肠辘辘而有声传出，九青才出言道：“火性为烈，犹如此火，急而躁动。”

九青指向那石缝之间不断翻涌摇摆的火焰。

又道：“可如此无理智之物，却是人族迈入文明，开启新天地之源头。”

“人只需善用火焰，即可烹煮出美味之食。”

“诺。”九青将手中的一只烤鱼，递给厌火。

厌火默默接下，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而食，他们有熊氏，居于神农盆地，此时神农盆地为水泽之处，其人自然是多以渔猎为生，从鱼骨鱼刺上咽嚼鱼肉，自不在话下。

只是鱼肉香嫩滚烫，食之快，厌火也不得不吹吸而食，免得伤到五脏。

见之，九青颔首。

“吾号云中子，从平顶山方向而来。”

平顶山？

厌火并没有去过外界，但是在获得力量后，又找一些外界之事闻听，这平顶山，就在有熊氏上方。

“平顶山，雷方之国？”厌火试探询问：“您是雷方的修士……可是随商王而战？”

九青闻之，看厌火神色，为之一笑，道：“非也，不过看来汝依旧在意有熊氏。”

厌火面色一僵，不由低首。

低声道：“吾是前任有熊首领之子，死而复生，掌控黑火，族里都将吾当作怪异，并不亲吾，但是吾始终是有熊氏一族，等吾成长，吾必要从那人手中，夺回首领之位。”

九青对厌火的心思不置可否。

不过食未毕，却听马蹄声声，向着他们这处而来。

“是何人！”

很快，一队不似有熊氏装束的甲兵，纵马而来，将九青两人围住。

厌火低声在九青身侧道：“有苏氏。”

厌火对这些有苏的甲兵有着警惕，九青见之，略疑道：“有苏与有熊为盟友，共攻鄂国，汝有何忧？”

闻声，厌火只是对九青摇首。

“有苏先攻鄂国，有熊见机而起，实际上两地此时也未曾真正合谋，都是各自拉拢周边的昆吾小族，为己而战。”

那些甲兵见厌火不过小二，有此言辞，再看九青一身白纹重袍，不似有熊氏族的装束，也不由得心中诧异，这青年似非常人，但诧异之后，还是下令：“围困绑之，有异则退！”

他们或想，九青再是非常人，可年纪在此，即使是修行之人，也无多实力。

而这为首的甲兵行长，却也是一位武臣，手中有多小术，在有苏军中也为好手，遂见九青年轻，敢于出手。

九青见之，也未阻之，而是那正在饮水嬉鱼的春鹿回身一望，随着数丛白云聚来，这群甲兵皆被困束其中，那行长正要施展异术，也被一声鹿鸣所震慑，埋入白云之中。

春鹿，为九青道器，其所行之道——下风上木，春神乘风之象，与九青同等阶位。

此时不过是动用乘风之力，并未动用春时之能，就可轻易压制这些甲兵。

而这白云之境，也是九青以变化之器遮掩，方才有如此朦胧之态。

春鹿低鸣一声，继续在水泽之上纵身跳跃，嬉闹不已，一副随意而为的姿态；九青身侧的厌火目光闪动旁，他知晓九青强大，但却不想坐骑也能轻易间拿下这群有苏来的甲兵。

这群甲兵即使是他，在厌火爆发时，也需不少时刻，而无法顷刻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