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摇头,道:“汝此时根基浅薄,吾尚且为汝逆转,但等汝道器成型,吾亦不再出手。”
说罢,就不去管变得颓然的熊昧。
熊昧羞红了脸。
上位之术……这已经是他父亲当时为有熊首领时的主修之术,其余皆是正位,最终成为正位大能;他自有心气,但也是想着成为上位大能。
上位与极位,四十九术合为一法,步入大能之位,每术虽只有一缕道韵之差,可又轻易?
他本想在九青面前炫耀一番,但是九青却看不上一眼。
“呼……”风吹而过,玩耍不见归的春鹿此时却警惕而现,来至九青之前,拦住了云舟。
远处,传来一阵血腥之气。
九青微微睁眸,眼中倒映出一方血云。
血云之下,横尸遍地,以泽量尸,漫天的血气好似承载邪性,燃起大火。
在这水火战场中,杀声阵阵,逃亡之声不绝。
在这战火之间,升腾血雾,一具具身影在血雾中倒下。
“潜山为阴,阴民为鬼……”
九青轻声念道此言,就见血雾之中,冒出一道道幽暗阴光,这些阴光被其吸引,很快落入一位男子手中的罐内。
“谁!”这男子好似察觉到九青的注视,瞪目而视。
九青目中血云一散,
“鬼物,原来是这般。”
九青抬手,腰间的的布袋中,飞出一粒息壤,息壤化作一尊与那男子手持的罐子一般的陶罐。
“潜山为阴,阴民为鬼……”
潜山之势中,有一相,与鬼有关,随着九青施展此相,这息壤所做的陶罐上,浮现出一处山川水泽图,为他承载此术……
九青正仿照来风之铃与大日弯刀这般的天命之器,以造人之术,捏造天命之器。
不过此器即使有息壤为坛,潜山道韵为祀,却也少其天命为引,尚不圆满;九青还需不断培养,而这培养的方式,正是以一地为养,以此时鄂国战场之地的阴气,炼器!
“来……”
九青将陶罐之口,对向那血腥之气的方向。
春鹿也在此时让开水路,让小舟通行,且化作一道流光,飞入罐中,在罐上的山水之间,施展春神乘风之象,以此象,结春日之界,以增此罐神异,以免器崩。
霎时间,阴风阵阵,一点点灵光飞来,落入他的罐中。
“这些是什么?”熊昧莽撞好奇,正要触碰,九青抬手拦之。
“此些为魂灵之息,本该归天而去,却被鬼物拦下,行无道之道……”
“魂灵?”熊昧再是好奇,但还是乖顺听话,不再去触碰。
九青将陶罐放在小舟之上,任由其接引随着逐渐靠近战场,而出现的魂灵;一侧熊昧更为好奇,道:“尊者,吾观修行之人,皆有本命之器,各有独特,皆是唯一;在本命之器外,或有人能再炼几器为辅,但依旧不可多,各有效用。”
“而尊者似乎能遇他事而捏一器,而非以我器而治他事。”
这是超出熊昧所知之状,本命之器过重,乃是修士之道的承载,他之后修行,也必定会以器承道,遂才发问。
九青颔首笑之。
“吾有本命之器,承吾之道,但人不可自比为器。”
这是造人之道,九青得此道,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脱了器的束缚,能遇事而造化其命。
“若是汝能有机缘,达到那方境界,吾也可传汝一道,能自行造器。”
闻言,熊昧惊喜,但又问:“何方境界?”
九青指着舟上陶罐,道:“满溢之时。”
满溢之时……熊昧垂头而思,一时间却是不明。
而九青也没有细细解释,只泛舟而行,此刻,水泽上已浮起血色,逐渐的,四周已经如血海一般,尸如草芥,杀意满天。
“扑!”突而,水泽之中,一道黑影飞纵,冲杀向九青。
九青一指,一道云气霎时贯穿此黑影,落至水泽,其足足十丈之巨,坠入水泽掀起一阵洪涛,而小舟有云雾庇护,不惊波澜;也是这时,才看清原来那是一条染血异变的巨鱼,满口獠牙,头上有诸多人眼,扑闪眨动,似疑惑。
“来!”九青不看此物,只唤一声,那巨鱼上的人眼化作一道道魂灵之光,飞入罐中。
事毕。
九青道:“如这水泽一般,血气晕染,扩散四方,那凶邪之气也随之扩散,蔓延开来,将这水泽染为鬼蜮,到时此中生灵,若是镇压,皆将邪化为凶,变作鬼物。”
这是一条鬼鱼,这里也隐隐有变作鬼蜮的迹象。
“熊昧,汝坐于舟上,看护此罐,不出小舟,即可安然。”
九青起身,他也当去处理此地作怪之人。
那男子不知是不是有苏首领,但按理说,有苏首领应当是在前方的帝辛战场才是。
“嗡…”不等熊昧应声,九青纵跃而离,乘云而去。
“唉……”
熊昧一惊,紧忙抱住陶罐,拉住云舟,套在臂膀上的玉瑗和腰间浮动火气的玉带钩也开始散发灵光;他小心翼翼看着四周,突而又有巨鱼冲撞小舟,在熊昧慌乱之中,突闻一声鹿鸣,一道绿光闪过,那巨鱼如同之前那条一般,魂灵皆被陶罐接引。
如此,熊昧才放下心来。
自言道:“还有这头鹿在,莫慌…莫慌……”
……
另一侧,战火纷飞,此地为水泽高处,一处平原之境,而战火也由此地蔓延,不时血肉横飞,杀声阵阵,硝烟袅袅。
箭矢如雨……
箭羽之后,随着双方的大亚高声,满目的甲兵冲杀而出,手持长戈或矛,肉搏于野,等到九青至时,残破的图腾旗在风中摇曳,燃起火光又将其吞噬,飞灰融入血雾当中。
两军皆败,已无战意。
正要撤退的鄂国大亚与残兵们突兀闻笑,就见一男子手持陶罐,乘坐战车,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甲兵恭维而出。
对面的残兵们好似早就知晓,此时纷纷退开。
那高挥的图腾旗,代表了新出现的甲兵,所属何地。
“有熊氏!”
鄂国大亚大惊失色,面容惨白。
“汝等不是在西郊,怎会……不好,快撤,护卫王都!”
数月以来,鄂国被有苏与有熊围战,已经攻打至王都郊外,身后就是云梦大泽,能退之地已无,唯有死守而战,但此刻有熊氏奇袭出现,那必有大事发生,恐王都有变。
这名大亚紧忙指挥甲兵,欲奔逃。
可战如今,残存之军早已疲惫,如何能战对方。
那有熊甲兵,在那名男子的军令下,皆凶猛袭来,其面上戴着熊面,此刻已成军阵;至于那名男子,手中的陶罐正不断掠取方死之人的魂灵,陶面血红!
随着他身后出现祭祀之物,他高举陶罐,行战祀!
一股凶杀之意,在祭祀中,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