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听毕，微微颔首，原是如此——窥探神明转生之天命者，将受其感，而化妖精鬼怪，或是凶邪。

九青又知晓一关键。

“如此……”微微思索，他总不可能留在有苏之地，遂道：“不若这般，汝此地事终后，可前往灵宝之地，其有灵宝尊者，为吾之好友，其可寻灵宝九甸得之军令，能带汝前往仓邓墟地外。”

“待吾得信后，即可前往仓邓墟地，可与汝一同入内。”

女和听后，微微点头。

“也可。”

事情交代，九青回首再看那山窟一眼，即辞别道：“吾叨扰一月，此番也该离去，那商王战场，吾也当去看上一看。”

闻此，女和道：“吾在修行之后，特探寻《连山》讯息，从有苏首领处得知——”

“东南之地，江淮之下，有鬲方、防风、涂山、禹越四大禹帝之国。”

“其中鬲方之修士，主修叠山之势。”

“防风主修连山之势。”

“禹越主修列山之势。”

“而涂山，其涂山之人，主修藏山之势；涂山之臣，主修伏山之势；其王室，主修崇山之势。”

“加之有苏外迁之族的兼山之势，与被纯狐带走的潜山之势，即为完整的《连山》传承。”

“云中子道长难道不欲往帝禹之国，整合《连山》？”

听女和透露之讯，九青若是要凑齐《连山》，最好一路向东南，前往帝禹遗国；至于何为帝禹遗国，即为大禹在时，分封的后裔之国，以镇守九州各地，其中多年之后，夏大宗被灭，也就只剩下一些帝禹遗国因为远居中原，遂还有位。

这也是涂山有王室的缘故，自然，这个王，乃是涂山见夏大宗被灭，而自称为王，欲成大宗之行径，因有江淮二水间的淮夷，昆吾阻隔；大商即使有灭夏遗之心，至今也不曾灭之。

思索一番，九青道：“商代夏桀，灭其大宗，不毁其庙，却也将《连山》传承，全数焚之；即使是西地的诸多夏遗之国，如今也无《连山》传承，唯有九州中，东南之扬州，方因夏遗存在，而留其完整传承。”

“扬州……帝禹身亡之坟，也为祭祀帝禹之地，吾自当去之，但非现在。”

九青最终还是决定暂不前往帝禹遗地，路途遥远，此刻春日已至，正是大战之机，如今还是昆吾之战更为重要。

目光远眺，九青看向东南方向。

他有感，之前在灵宝之地中，与他天命有争的神明，其转生之人就在那地。

这也是他不欲前往的原因之一。

道争……是危难，也是机遇，可时机未至，动失其利。

“待他来寻吾吧。”

道争罢了，他九青又非没有经历过，何来惧意，更甚是，他还无奈这道争之人，有无与他道争的实力。

“告辞。”

九青与女和互别，不曾留念，召来在外游玩戏耍月余的春鹿，带上得已解脱，无需为苦劳的熊昧，一同下山。

山间溪流，皆是融雪，春意稍缓，不慌不忙；越是往下，越是能见到水泽生机，花草萋萋。

“春日融雪，这有苏之地的水泽，也蔓延开来，如此，乘舟而行罢。”

有苏、有熊，与鄂国之战在有苏之南，而帝辛发兵在北，自然这有苏、有熊二地，要分兵而行，以免原先围困鄂国之势，成为被帝辛与鄂国围困之势。

此刻，九青要去的，并非是北端的帝辛战场，而是要前往南端的鄂国战场。

……

云舟在水，抚波推草，一路往鄂国而去；等翻越一座重峦叠山，又见一旁无垠水泽，这里就是鄂国境内，鄂，其有兽焉，是为异种，山海异兽的一种，也是鄂国的图腾。

在舟上，春鹿无聊，一跃而出，落至水上，浮水而行，自在轻灵。

熊昧手中拿着玉媛，流光溢彩，腰间的玉带钩涌出一道火色，化作绸缎裹着自身，如同披上一层薄被，以抵春寒；对正闭目而憩的九青，熊昧放下参悟之心，问道：“尊者，您来鄂国，可是鄂国有凶邪，或是妖精鬼怪？”

“啪！”

“哎呦！”

熊昧捂住额头，看向并未睁眼，但施施然收回手的九青，嘟囔道：“尊者，吾不过一月就已入了道，修成大术，算是一名术者，难道还不让您满意吗？”

九青眉目间有云雾遮目，四周溢散清气，此时轻声言：“一月，汝在那女和竹舍，食了女和多少珍材，而入道之后，汝可还要食？”

闻言，熊昧嬉笑一声。

“昨日尊者言，修行之人，谋气运为命，食天地而修，不知尊者可有其助，熊昧有得大道后，必报答之。”

九青摇首。

笑道：“未曾入道前，为凡人之心，遂食凡界灵物可入道，但入道之后，寻常灵物已无可助之，唯有天地灵宝，才能有一二效用；可吾之言，食天地而修，非食此些，而是食天地万物中，蕴含道韵，且此食，也非口中之食，而是感悟他道，归入本我。”

“若是汝认为大口食天地，就可成道为圣，那为凶邪之道；凶邪者，不感天地，不悟道韵，无道行加身，唯有一张大口，满身欲念，食天地万物，以万物而生自己，囫囵吞枣，驳杂无道……”

“此为无道之道矣，人族不容，天地不容。”

“汝若不守本我，放纵欲念，行无道之道，那尽可以万物，满足饱腹之欲……只待腹中之物不消化，爆肚而亡。”

九青手中一弹，云气飞纵击去，打在熊昧腹部。

熊昧吃痛，却看云气之中，自己的肚里皆是早先食用的那些灵材，此刻虽然化作道韵，纠结在一起，看似供他驱使，但驳杂不堪，相互有嫌隙，就如同地基不稳之殿；继续高筑，将要崩塌。

“根基不稳，汝这大术，还是散去罢……”

九青伸手，双指并起，敲打熊昧眉心，一股火光飞散，熊昧一惊，他这一月来修行的大术道韵，整整四十八缕，皆被九青散去。

“四十八缕道韵，可成上位之术，而四十九缕，可成极位之术。”

“汝心气怎得如此之小，吾赐汝道法，可不是让汝碌碌无为，难道一上位之术就能满足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