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让谢凡和白宁宁取出了弟子玉简，挥手打入了印记。

而后大手一挥，便将他们俩打发去了天尊峰。

交代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又不知去忙些什么了。

谢凡和白宁宁对视一眼，二人沉默了片刻。

谢凡道：“嗯……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白宁宁看着他，“怎么，你还要准备什么吗。”

“额，就是感觉有些突然。”

“修道一途，哪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白宁宁淡淡说道，“走了。”

“等等，好歹让我——”

谢凡话未说完，白宁宁已然长袖一卷，带着谢凡化为流光，直奔天尊峰而去。

二人落在天尊峰的不远处，看守禁地的弟子立刻迎了上来。

看清楚两人的身影之后，看守禁地的弟子都是一愣，连忙施礼。

“白师姐，谢师弟！来此有何贵干吗？”

这俩人一个前掌教的亲传，天赋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

一个现掌教亲传，听闻天赋也是空前绝后。

这身份，怕是都比一般的长老都要厚重了！

“奉代掌教红玉真人令，前来天尊峰下参悟修炼。”

白宁宁一边淡淡说道，一边和谢凡取出了玉简。

两位看守禁地的弟子都是心头一凛，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他们的弟子玉简之中确实有红玉真人亲手留下的印记之后，干脆利落的放行了。

看着谢凡和白宁宁远去的背影，两位看守禁地的弟子也是十分感慨。

“同样是青阳宗弟子，却是天差地别啊！”

“那可不是，白师姐天纵之才，十七岁的年纪破四境，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弟子做到。

“那位谢师弟我听说也是十分不凡，甚至更甚白师姐！”

“什么？”另一个弟子吃了一惊，“更胜过白师姐？”

“不错！只不过，具体怎么样确实并不清楚，红玉真人似乎不愿让其他人过多的注意到自己的这位弟子。”

“假的吧。”另一位弟子狐疑道，“既然都没有确切的消息，说不准只是弟子间流传的流言而已。”

“呵呵，你呀，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怎么说？”

“你也不想想，红玉真人为何如此保护自己这位弟子？

“哪怕他是如白师姐一般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吧？”

另一个弟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的确，以红玉真人的行事风格，确实从来不屑隐藏什么。

“所以说，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个弟子十分平庸，平庸到说出去红玉真人都觉得丢脸。

“要么，就是极为逆天！逆天到红玉真人担心大肆宣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年长些的弟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年轻些的弟子。

“你觉得，以红玉真人的眼界、天赋、地位，是第一种可能性大，还是第二种？”

年轻些的弟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也就是说，那位谢师弟，可能是天赋还要碾压白师姐的存在！”

“没错！而且，哪有几个弟子这么年轻就会被安排来天尊峰修炼的？还让白师姐亲自陪同！

“你品，你细品！”

年轻弟子眼中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青阳宗怕是要出一个逆天的人物了！

……

白宁宁和谢凡自然不知道两位同门师兄弟这么多的内心戏。

二人来到了天尊峰对面的一处山峰上。

白宁宁凝视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巨大天尊像，面色沉凝，恭恭敬敬的对着天尊像施了一礼。

谢凡则是口中‘啧啧’声不绝。

“该说不说，确实令人震撼，若是当成景点向外卖门票票，青阳宗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白宁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就凭你这句大不敬的话，就可以去刑罚堂领一年的禁闭。”

谢凡嘿嘿一笑，“说起来，听说佛门的佛祖入了轮回，所以这个时代不再出现，那道门的天尊，又去了哪里。”

“自然是以身合道，融于大道了。”白宁宁自然而然的说道。

这是每个道门弟子都接受的教育，道门的唯一经典《道经》上也是这样描述的。

“白师姐也这样认为吗？”谢凡问道。

白宁宁微微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反问道：“你又觉得该是如何？”

谢凡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白宁宁一愣，“不在乎？”

谢凡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们俩没有半分交际，甚至按着传说，他是神灵我是人，连种族都不一样，我为什么要在乎他怎么了？

“你会在乎一只异邦猴子的遭遇吗？”

异邦……猴子……

白宁宁忽然感觉大脑有些卡壳，三观受到了冲击。

她身为正统的道门弟子，见到的自然大多是对天尊尊敬有加的。

也见过一些邪门外道，斥责贬低天尊的。

但还从未见过如谢凡这般，把天尊比喻成一只异邦猴子的！

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谢凡丝毫没有贬义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毫不关心而已！

在他眼中，天尊好像和什么路人甲乙，或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之类的没什么区别！

“他……他……”一向淡然的白宁宁竟然说话都有些卡壳了，“祂毕竟传下了‘道经’，才有了道门的传承啊！”

“这是哪里说的？”

“道经啊。”

“道经是哪来的？”

白宁宁沉默了，他明白谢凡的意思。

道门修炼的一切都源于‘道经’。

天尊的一切记载，也都出自道经。

而道经，是来自于天尊。

所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尊自己所说的。

若是将其视作大炎刑罚司办案，这都只能算是一人的口供而已，做不得真。

“可至少，天尊确实是一位神灵啊。”白宁宁说道。

谢凡点头，“那倒确实。”

眼前的天尊峰就足以作为证明。

可真是神灵又怎样呢？

谢凡觉得就像是前世的那些世界首富之类的差不多。

是厉害，是牛逼。

但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只因为对方是世界首富，自己就要跪舔吗？

哦，别说，前世还真有不少人因此跪舔的。

但谢凡不是这种人。

当然，如果世界首富能分一点财富给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凡笑道：“好了，别纠结这个了，不是说这里能帮助悟道突破吗？咱俩试试，不管什么神灵，能帮助我们的就是好神灵！”

说罢，谢凡直接找了块高出地面的岩石，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尝试突破四境。

白宁宁则是眸光变换不停，还在消化着谢凡刚刚所说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

天尊或许确实是神灵，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咱们是道门的弟子啊！

可是道门一定就是源于天尊吗？

毕竟这话确实也是天尊自己说的。

难道神灵也跟凡人一样，会为了各种目的去欺骗，去隐瞒吗？

若是天尊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那天尊所象征的大道呢？

道门修道，不就是追求大道吗！

等等，谢凡好像以前也说过究竟什么是大道的话题。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白宁宁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着。

而就在距离他们二人的不远处。

一道七境实力之下根本无法发觉的结界之中。

青阳宗的前掌教，青玉，睁开眼淡淡瞥了一眼谢凡二人。

也只是瞥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重新闭目修炼。

谢凡盘坐在岩石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静静矗立的天尊峰。

无言、厚重，沉凝的压迫感。

但在谢凡的眼中，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道韵流转。

这是道门的说法，在谢凡看来，所谓道韵的本质大约就是某种能量。

其中携带了一些精神、意识、认知。

在青阳宗的入门考核时，曾有一关是让他们观想复制的天尊像。

当时谢凡就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尊小天尊像的存在。

此时此刻，面对这擎天的巨像，感觉的更加明显了。

甚至有一个瞬间，谢凡感觉到这尊巨像好像瞥视了自己一眼！

谢凡微微一愣，石像怎么能瞥视？

可分明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一只眼在自己身旁睁开！

嗡——

谢凡忽然微微一颤，陡然间感觉脑海中一片嗡鸣！

“唔……”

他皱起眉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某种难以言说的精神或是认知，强行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一瞬间，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

扭曲的色彩，雾气中的庞大身影，高天上的星斗睁开了眼，虚无之处传来回荡宇宙的大笑声。

然而谢凡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恐惧和迷惑，只是惊讶和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画面渐弱，声音扭曲。

似乎有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壁障，将这一切的一切都间隔了开来。

在谢凡的眼中，只是一片未知的乱象而已。

古人见风雨雷电，以为是天上神灵作威。

而谢凡见诡异的乱象，只会觉得是尚未了解的某些事物罢了。

谢凡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如意袋中有什么动静。

低头看去，那枚从秦州遗迹中带出的黑色珠子忽然又躁动了起来。

珠子表面光华飞速的流转，仿佛在滴溜溜的快速旋转着。

忽然间，流转的光华猛然一定，聚集在了珠子的中心。

宛如一只漆黑的眼眸！

“什么玩意。”

谢凡皱着眉头，看着手中震颤不已的黑色珠子。

似乎有某种意志在不断的挣扎躁动，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然后就被谢凡塞回了如意袋的里面，拉紧了袋口。

“关键时刻，没工夫研究这个！”

谢凡眼底闪过一抹青光，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什么！

嗡——

忽然有一股浓郁的道韵从谢凡的身上涤荡开来。

一旁的白宁宁还没有从谢凡之前所说的话中回过神来，愣愣的转头看去。

嗡——

道韵弥散，精神、意识、认知，混杂成某种能量，触碰到了愣神的白宁宁。

在某个瞬间，白宁宁忽然好像悟了什么。

从年幼时上青阳山、跟着师父一路修炼，到前段时间对于师父的选择一次次的失望。

从坚信师父传授给自己的道就是唯一确实的无上大道，到后来一次次的动摇。

内心中的无数矛盾、迷茫，在此时此刻忽然如茅塞顿开。

白宁宁忽然悟了。

一切的根源，在于大道究竟是什么。

若大道不是太上忘情，那么就是师父错了。

若师父错了，那一切都对了。

大道是什么，白宁宁依旧不确定。

但大道不是什么，对于现在的她却很重要。

心结迎刃而解，一股道韵自白宁宁身上弥散而出。

她微微阖上了眼眸，眼底淡淡的光华蕴藏在深处。

含光藏辉，不拘世累。

一跃踏入道门五境！

如今的白宁宁只有十八岁，却踏入了道门五境！

这般年纪，青阳宗千年历史而未曾有过！

即便是青玉和红玉，踏入五境时也已过了二十岁！

白宁宁自己心中也是暗暗惊叹不已，一双眸子抬起，目光静静的放在谢凡身上。

这个男人，实在是带来了太多的意外了。

谢凡身上弥散的道韵也缓缓收歇，他睁开眼，眼底光华一闪而过。

突破了，道门四境。

谢凡心底升起喜悦。

跨入四境，便是向前了一大步，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

而且可以学习御剑术了，不用再驾驶慢慢悠悠的老飞槎了！

这天尊，好像果然有些用处啊！

天尊峰依旧静静矗立，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谢凡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白宁宁，喜道：“白师姐，我突破了！这天尊好像真有用！”

白宁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到底是天尊更有用还是谢凡更有用。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是微微一惊。

自己竟然将一个入门不足一年的弟子，和开创道门的神灵放在一起比较了。

说起来，神灵也能做到几个月连跨四境吗？

谢凡还想说什么，忽然一愣，目光越过了白宁宁，看向她的身后。

白宁宁也是下意识的转身看去，顿时也是一愣。

“师父？”

青玉撤去了结界，走到了谢凡和白宁宁两人的身前。

她没有回应白宁宁的喊声，只是看着谢凡。

“你为何能得到天尊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