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8章 开拔(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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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些机床一样,眼前的缝纫机也是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从外表上看它是青铜铸造的,里面的零件也都是匠人们手工打磨而成的。

这台机器除了那根其主要作用的缝衣针外,就是机器内部的那些齿轮部件了,他们的存在保证了缝纫机的进线速度与缝衣针的下针频率保持契合,这些青铜齿轮的制作才是缝纫机普及的最大障碍。

不过外行人的陈江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在他看来器械这种东西贵一点很正常,完全不能想象这种物件会在有一天走进千家万户。

而且,陈江能够明显看出来,赵真口中的样机是个什么意思,他的面前,有五台器械,一台比一台精致、小巧,从器械的外观就可以看出来,工匠对这种器械的加工水平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

“你别看这里有五台,也就这三台可用。”赵真见陈江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机器,指着离他们最近的器械道,“至于前面的那两台,缝衣服有些大材小用了,零件太大、误差也大,我们试着缝皮子到是合适。”

陈江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拿出公孙度的手令道:“太守有令,为了征集军资,赵兄,这几台机器我可是征用了啊!”

说着不待赵真反应,陈江招呼身后的彪形大汉上前,双双合力将其抬出门去。

“小心点!不要摔坏了,那可是样机!没有了再造很麻烦的。”赵真眼见着那些直接上手搬运的汉子,着急大叫道。

说完赵真瞪着仅剩的那颗眼珠子,恶狠狠道:“姓陈的,打劫打到我匠作营里来了是吧!”只是当陈江将手中的手令贴到赵真的眼前时,他顿时没了脾气,换了语气,腆着脸上前道:“都是弟兄,不要伤和气,我也是担心器械不是?哈哈哈,你怕是还不会用这器械吧?我派几个会用的匠人去帮你!”

出门后,陈江立刻给手下传令:“去库房取钱,带上大车,取三十万钱。”在手下惊讶的眼神中,陈江脸色严肃,手指指着面前的坊市,“从这里到这里,每一户都要给我上门,把所有吏员都派出去,送钱,每人100钱直接送到妇人手中,做一件军袍,针线、布料我出!只是要想将钱全部拿到手,必须在凌晨前交货!”

手下低头赶紧记下陈江的命令,本来对民众发钱之事还有疑虑,却听陈江不耐烦道:“快去!”手下立刻点头离去。

“呼...”见到手下离去,四周无人,陈江顿时长长舒口气,想他陈江以奴仆之身,要往上爬,付出的心思和血汗只有他自己清楚。

自东海郡入辽东以来,陈江就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公孙度真的是在唯才是举,一直被糜竺认为擅长经营的陈江,不仅仅是擅长浸淫商事那么简单,他私下里将收集到的公孙度的言论、法令、乃至故事加以研究。

渐渐的,陈江从自己所掌的商事事务中,触摸到了一些别有意味的东西,浸淫商事多年的陈江,十分清楚能不断膨胀的商业联合体,其具有的威力简直不可想象。

“或许今日的光景,也在太守的意料之中?”陈江想着那些豪强对军方订单的贪婪,心中自语道,随后他挨个掰着手指,同时心中盘算着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加快进度的手段。

....

翌日,襄平城外

车队已经成型,士卒也都饱腹,公孙度纵马来到阵前,看到那些身上鼓鼓囊囊衣服的出征士卒,公孙度下马,亲手捏了捏不停哈白气的士卒身上的军袍,麻布夹层里添加了些其他东西,手感很是厚实,公孙度望着眼前士卒温声道:“怕吗?”

“有太守在,我等不怕!”小兵仰着头,扯着嗓子回道。

“哈哈哈”公孙度被这小兵的直率给逗笑了,确实如此,要想在冬日动兵,若无有威望的统帅领兵,肯定是不行的。

“那好,今日某就在军前,为儿郎们领路!”公孙度脚步不停,不断在阵前的士卒跟前走过,不时翻翻他们的衣袍,一边朗声回道。

“为太守效死!”听到公孙度的正面回答,不时有阵中的士卒大声喊道,这声音先是零零散散,然后随着加入的人数变多,最后变得齐整。

“为太守效死!”声音响彻了这片原野。

公孙度翻身上马,从每一名士卒的面前走过,让他们看清楚他们的统帅就在他们的面前,他并没有躲在温暖的城池中,而是与他们一样在直面风雪。

这是在作秀,也是在以心换心,中国自吴起吮脓以来,兵卒与将军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统帅与士卒的关系,足衣足食给足了物质条件,士卒们就为你奋力作战。将帅一体,衣食与共,士卒们就能与你同生共死。

想到这里,公孙度也觉得身上的这件精致皮裘有些不合时宜了,他对身后的阳仪道:“给我拿一件军袍过来,我要和大家穿一样袍服!”

当着大军的面,公孙度换上了新的军袍,众兵卒亲眼看到阳主簿是从辎重车上取出来的军袍,而太守就那么穿在身上,士气一下子达到了顶峰,面对前方的风雪,统帅能够与大家穿同样的衣服,以同等条件去面对冰寒,此刻士卒们的心是热的。

“嘿!”城门口拥挤的人潮中,一个胖商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拿起袖子不断擦拭起刚刚升起的冷汗“呼,还好没在这批军袍里面做手脚,没想到太守要亲自穿,这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里,胖商人眼神搜寻,终于找到昨日里奉劝他做手脚的掌柜,掌柜见势不妙,拔腿就要开溜的,此刻被旁商人一把扯住腰带,劈头盖脸的扇了下去:“得亏老爷我心善,不然我王家偌大的家业,非得败在你这小人身上。”

“老爷别打了,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掌柜自知理亏,不敢说出事情缘由,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

这一处的小混乱,倒是让旁观军容的百姓看得莫名其妙。

这边,公孙度不仅检查了军袍,他还依次检查了车队马匹的草料,燃料等物质,待看到每辆车都配有一个小火炉时,公孙度也忍不住向一侧的阳仪点头:“做得不错!此战若胜!你当首功。”

寒冬出兵,最重要的不是士气,而是充足的物资,光从这一点上看,阳仪工作是做得十分完美了,甚至有些超出公孙度的预料了。

“主公谬赞,这功劳属下可不敢冒领,都是从事陈江的功劳,此人是个大才,昨日费心奔走于各家豪强府邸,这才为主公置办出这些完备的军资。”阳仪点头,谦虚道。

公孙度在人群中扫视,很快在有些文弱的官僚中看见了那个武官模样的陈江,对其善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公孙度回头对阳仪道:“能知人善用,那也是你驭下有方。”

查看完军资,公孙度来到张辽身侧,看了看这位威严的北方汉子,上前拍拍其胸前的甲胄道:“文远,此次由你镇守襄平,我还是那句话,若有不服者,无需客气,直接拿下法办。”

张辽面无表情,只是以拳击胸,朗声道:“静待主公凯旋!”

交代完毕,公孙度回头看了看眼前的襄平城,接着扫视了眼人群中的那些各怀心事的脸庞,嘴角不自觉露出冷笑,他轻轻挥挥手以在作别,接着回头下令道:“开拔!”

开拔地选在城北,正是临河的地段,随着军令的下发,各个士卒将长兵器收起来,放置到大车之上,登上已经列成长队的车队,全部加装了犁刀的大车,在马匹的拖拽之下,先是发出吱呀的哼叫,然后猛地向前窜出。

公孙度上了最前方的大车,秦奉戴了个遮面的兜帽在前充当起车夫,公孙度掀开厚重的车帘,就被里面的热气扑了满脸,车厢里已经生起了火炉,他抬头一看,车厢顶部被开了个合适的洞,一个铁皮制作的烟囱伸出车顶,作为烟气的出口。

“哟,这炉子不错,谁发明的?”公孙度坐下,接过阳仪递过来的热水,一边饮用,一边发问,因为这炉子尽管是在车厢里生火,但是车厢内却没有多少的烟气,说明设计上是用了心思的。

“哈哈,主公肯定想不到,这炉子发明者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阳仪用木棍挑了挑炭火,闻言笑道。

“哦,说来听听。”

“据说田家的小火炉因为制作精良,价格便宜,在襄平很畅销。某些想要冬日出门的豪族子弟就想着在车厢内安装炉子,据说试验时烧了好几辆车,最后才造出此物,主公请看,这烟囱其实是铸铁的,铁水浇出来的,不值几个钱,就是需要车厢坚固,不然承受不住烟囱的力道。”

阳仪说着身子一个顿挫,那是车辆起步时的惯性,他手撑着车厢继续道:“而且只要车跑起来,这车厢内就完全没烟气。属下想着,应当与主公在龙口说的那番压力差的道理有些关系。”

“啪啪啪”公孙度鼓起掌来,笑道:“几日不见,学问长进了啊!”也是,阳仪跟在公孙度的身边,受其影响,也开始思考起平日里的生活现象原理起来,从中阳仪也发现了不少妙处,有种从细微处得大道的愉悦。

一列车队在冰面上急行,裹了干草麻布的马蹄踏着冰面上,留下一丛丛的黑色梅花,每一间车厢内都闪着炭火的微光,就像白色原野上的一串滑行的灯笼。

“哈!”刚刚与伙伴换了班的张敞回到车厢里,脱下手套,使劲朝着双手哈气,让其靠近车厢的炭火,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唔,这鬼天气,要下雪了吧?”一旁缩在被子里的伙伴说道。

“还没呢,估计快了。”刚从车夫位置上下来的张敞回道,接着喝一口陶罐里的热水,感慨道:“这一仗打得,啧啧,我老张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好的车!车里还有炭火,真奢侈啊!”

“对啊,本以为咱们雪天出征,怎么也要冻掉几根指头的,没想到却是在被窝里赶路。”一旁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被窝里的士卒跟着感慨道。

“军侯,咱们的马还在不?别丢了。”一人正在往炉子添加木炭,忽地想起他们骑兵的伴侣,担心询问起来。

张敞撩起车厢的帘子,指着外边一长串的身影道:“喏,都在外边呢,马车行进不算快,它们也都没负重,还受得了。等会儿歇息多加点马料就行。”

说着他一边喝水,一边说起自己的判断来:“我估摸着,这一仗打不起来,玄菟郡大家都清楚,基本就是公孙家的领地了,最多是一些搞不清楚形势的豪强在负隅顽抗而已,只要咱们大兵一到,那些人定会束手就擒的。”

“我可听说啊,那些豪强招引高句丽入侵我大汉领土,真是该死,我就想着打一场,咱们这么好的条件。就应该趁着对方不备,狠狠揍他高句丽一场,让他还敢觊觎我大汉疆土。”埋在被窝里的士卒说起自己听说的见闻,语气狠狠道。

“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要不是那些豪强招引外族,太守也不会寒冬出兵,还不是怕边疆入寇,到时遭殃的还是大家,这些豪强就是该死!我给你们说,我可是参与过太守对豪强的抓捕的。

嘶,那府库里,粮食多得都发酵了,你们知道吗?一间仓库打开,我们一小队的人,当场醉倒了一半,当时带队的军侯还以为我们遭遇了不测,结果走近一看,嘿!一个个脸色通红倒地沉睡,都是些从没碰过酒的汉子,哪里受的住那味道?

还有那些奴仆,一辈子没洗过身子,黑乎乎的,我就见过一挺好看的小娘子,因为没洗过脸黑的像泥鳅,住的也都是地窝子,辽东这么冷的天气,奴仆也都只穿单衣,挤在地窝子里熬冬。”添火炭的士卒绘声绘色的讲起那些豪强的贪婪以及奴仆的不幸起来,听得张敞几人感慨不已。

张敞这一曲,除了他带来的家乡子弟,其他的要么是刚刚征召的农庄子弟,要么是以前的郡兵,成分不纯,却是各有各的话题,各有各的故事可讲。

“我估计着,今晚要在李家庄过夜,”一直缩在被窝里的士卒起来掀开帘子看了外边的风景,说出自己的判断。接着就莞尔一笑:“那里便是我新家,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酒,再让我家崽子给叔伯敬酒!”

“行军怕是喝不了酒,吃你家些肉到是可以!”张敞笑道,接着他环顾一周叹口气道:“就是少了李文这家伙,也不知道他在马韩怎么样了,那些马韩野人好对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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