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2章 前哨(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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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郡,无虑

秋风萧瑟,田亩中已经成熟的粟米低垂脑袋,随着秋风不时摇摆。

张辽勒停马匹,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金黄。

他的身后,大群的马队迤逦而行,骑士身上的兵甲闪烁寒光,高高的盔缨随着马匹行进摆动,骑士面色如常,带着老兵的从容,胯下马匹健壮,露出肥壮的胸腹,马蹄偶尔在碎石上踏过,闪过点点火星。

回头看着这一支犹如银龙的骑兵,张辽心中满是豪情,手掌不自觉的紧握马鞭,当他瞅见那些一闪而过的火星时,张辽少见的露出笑容,心中赞叹道:“襄平冶铁所真是了不起,能在短时间里为整支骑兵配备马蹄铁,呵呵,百里行军竟无多少马匹跑废,平生仅见。”

停顿了一会儿,张辽回过头,反而将注意力转到那些正在修路的劳工身上,这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在大队的汉骑路过时,这些劳工一个个将头降到最低,似乎对汉骑有着别样的恐惧。

在劳工的一侧,有手持刀弓警戒的郡兵,强弩上弦,利刃出鞘,似乎随时准备着弹压劳工。对张辽来说,这样的场景,在而今的辽东郡很是少见。

待他仔细观察后,张辽便迅速辨别出那些人都是此前打高句丽的战俘,与那些一心蛮勇的胡人不同,高句丽人作战前格外猖狂,战败后又胆怯懦弱,眼神中的凶戾与胆怯夹杂,给张辽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

“回禀都尉,这些劳工都是高句丽的战俘,其中的匠人也都是来自高句丽的,他们那里产石匠。而今这条官道,按照主公的意思,进行拓宽的同时,也在部分地区铺装条石。”

或许是注意到了张辽的目光,负责警戒的郡兵头领上前,向着张辽禀报道。

“嗯?全是条石路面?”

张辽闻言咋舌,这道路的花费有点高啊!他印象中除了洛阳这样的大城外,很少有石制路面的。

“并非全部,只有那些经常被水冲毁的低洼地区。呵呵,不仅是官道,而今这条路上还架设了不少桥梁。”

头领见状立即解答道,显然对于交通状况的改善,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张辽点头,无虑县他去年也造访过,与今年相比,的确有着翻天覆地的改观,最让他觉得顺畅的是,无虑与襄平中间的无数小河在一条直线上修建了临时、或永久的桥梁,这大大提高了军队的机动速度。

“将军!”就在张辽与郡兵头领了解无虑县的基础建设情况时,有亲兵上前禀报:“禀告将军,各部的骑兵已经抵达无虑,县令已经交割粮草,从襄平转运的铠甲、箭矢皆已配发完毕。”

“善!”张辽闻言颔首,兵马未动,粮草、军备先行,而今各项准备已经齐全,辽东属国的苏仆延在他看来,根本翻不了天。

无虑,正是辽东郡插入辽东属国的突出部,其本身就有防备这些内迁胡人之作用。

从此地南下,就是辽东属国的精华地带,渝水河谷平原,乌桓人内迁之后,就一直在此地耕作,放牧,是他们的大本营。

望着南方那青黑色的天际,张辽高举马鞭,扬声道:“出发,踏平苏仆延!”

.....

辽东属国,扶黎

暖和的日光照耀,河谷中斑斑点点散布着乌桓人播种的粮食,谷穗并不饱满,在禾秆的支撑下,倔强的挺直身子,饶是如此,其上结出的谷物所散发的清香仍旧引得林中飞鸟围绕。

山坡上的牧人脸上带笑,头人们与幽州刺史刘虞已经议和,他们用不着骑上战马随着头人出兵,终于可以安心的放牧,种地。

山下简单的田亩可能是属于很久以前的汉人村落,只是随着时间与战乱的洗刷,此地早已成为了他们乌桓人的乐园。

没有汉人那么精于稼穑,乌桓人使用最为轻松的种植方式,刀耕火种。最多是在田亩中杂草茂盛之时,驱赶部落中的奴隶前去除草,有现成的水利设施,有丰富的水源,田亩中的粮食收成,在乌桓人看来,是比放牧还要来得丰硕的收获。

田亩中,奴隶弯着腰,使用劣质的石刀,一把一把的割取谷穗,再将之扔进腰间的竹笼内。

田坎上负责监工的部落勇士,一边调试手中的短弓,一边给同伴说着自己的想法。

“哈哈,其实定居种地也不错啊!我听说那些以汉人侍弄庄稼的本事,完全不用放牧牛羊,光靠着几亩地的收成,就能填饱一年的肚子。”

一边眼神凌厉监督奴隶的同伴头也不回,弯刀时刻对准朝着那些忙碌的奴隶,闻言直接说道:“没那么简单,按你的说法,而今汉地的百姓应当温饱无虞才对。我等都是进过汉地的,那些地方的百姓的确是比我等富裕,但要说过的好?也谈不上!”

刚刚上好弓弦的勇士闻言一愣,一边用手指拨动弓弦,一边回道:“是啊!汉地百姓要给官府缴税,我等要给头人供赋,都不容易。”

“你今日是怎么了?”同伴显然没有见过勇士有如此感性的一面,禁不住发问道。

“小事,之前不是买了个汉女回来吗?她劝咱们将这片河谷的地租出去,租给那些无地的汉民,然后收取他们的租子。”调试弓弦的勇士叹口气,说起缘由。

“后来呢?”警戒的同伴好奇了,瞪了一眼那些走神的奴隶后收起弯刀,转头看向勇士,想要听听八卦,他知道勇士并没有走向地主的道路,而是跟着自己半牧半耕,其中定然有些波折。

“我把她杀了,我当时以为这娘们欺我胡人,故意骗我。你去年能想象这片河谷能够养活咱们整个部族吗?”

勇士弹了弹弓弦,用着怀念的语气道。

“怪不得许久没有见过那位汉女了。”同伴恍然,接着回答勇士的问题:“在去汉地之前?我不信。”

勇士弯弓,瞄准紧盯着谷穗的飞鸟,一箭射出,伴随着风声,他侧过头,淡然回道:“嗯,我也不信。”

锋利的箭矢刺破飞鸟,羽毛与血肉炸开,随风点点落下。

扑腾腾

围绕在田亩上空的飞鸟被惊动,霎时间冲上天空,朝着密林中逃窜。

鲜血洒在谷穗上,被勇士精准的射术震慑的奴隶们先是一惊,随后埋头更加的卖力收割起来。

“嗖!”

箭矢破空声猛地响起,刚刚才射出箭矢的勇士回头,正要询问同伴哪里来的弓箭,就惊讶的发现同伴的咽喉上多了一支染满鲜血的箭矢。

“敌....袭”

嗖!

袭字还未喊出,勇士的咽喉就像被硬物堵住,他伸出手去摸,硬硬的,圆圆的,那是硬木所制的箭矢,在勇士的概念里,这样高规格的箭矢,只有汉军在使用。

“汉军?”

气管被割破,血涌进了肺部,因窒息而脸色涨红的勇士倒地,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了远方林中,正有汉军打扮的身影,隐约间他看到那人正端着一把强弩。

在距离不远的密林里,韩龙显露身影,他在射出一箭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姿态悠然的继续上弦,瞄准那些慌乱起来的乌桓人,挨个点名。

“啊?!”

田亩中干活的奴隶看见监工被箭矢放倒,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但他们并没有立即逃开,而是乖乖的蹲在田地中,尽可能的伏低身子,不让自己作为箭矢靶子,像是在等待厮杀落幕一般。

身为奴隶的他们,早就习惯了胡人部落间的厮杀,长久的奴隶生涯,教会了他们很多的道理:争斗厮杀那是勇士之间的事情,作为奴隶的最佳选择,既不是拿上武器奋起反抗,也不是为了所谓的自由逃进荒野。

前者极有可能被当作勇士处决,至于后者,残酷的大自然会教训每一个敢于挑战他的人。

鹌鹑一般躲在庄稼地里的奴隶们,有着阶级自觉,奴隶不是人,是财富,所有胜者都会欣然笑纳。

很快,田间其他的监工,以及在山坡上放马的牧人察觉动静,当即拿上武器,朝着动乱的源头前进。

“敌人在这!”

有胡骑越过崎岖的土垒,瞅见了林中仍旧在不停放箭的韩龙,挥刀招呼同伴道。

“嗖!”

韩龙偏头,差之毫厘的躲过一支射向面门的箭矢,这种生死一线的惊险,让他心潮澎湃。

但他仍旧不挪动脚步,将自己透露在那些恼羞成怒的胡骑面前。

咔!

伴随着弩机上弦的机括声响,他搭上弩矢,瞄着马背上的胡人,谁知那人竟然在马背上左右翻腾,让韩龙无法瞄准。

嗖!

希律律

马匹的前胸被弩矢贯穿,当即扬起前蹄,发出嘶鸣后颓然倒下,顺带将主人压在身下。

韩龙射弩的速度很快,片刻间,就有数骑落马。

但对方的人数太多了,乌桓人被韩龙激怒,不要命的策马,想要将他斩于马下。

“嘿,来得好!”

韩龙放下弩机,提起靠在树干边的长剑,迎着那些骑兵前出。

这些乌桓骑兵辅一进入密林,马速就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面对枝桠的阻挡,树干的障碍,马儿始终无法立即抵达那位凶徒的面前,气得马背上的骑士挥刀拼命砍向挡路的枝桠。

韩龙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离他最近的骑士手中弯刀已经高高举起,一瞬间,胡骑挥刀轨迹已经跃入他的脑海,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不退反进,身体直挺挺的靠近马匹。

马匹被眼前挡路的来人一惊,径直转向,这让猝不及防的胡骑刀锋有所偏差,从韩龙的面前掠过,也就在二人交错的刹那,长剑犹如毒龙,从胡骑因挥刀而袒露的侧腰而入。

“砰!”

听着身后的重物落地声,韩龙面不改色,继续踏步冲杀。

又有一名胡骑策马而来,其人整个身子从马背上弹出,刀锋已然延长到了极限,眼见着就要砍在韩龙身上,却毫不意外的被一侧的树干挡下,刀刃深深陷入树干,在骑兵惊恐的眼神中,韩龙微微一笑,长剑从其脖颈一划而过。

哧!动脉失血的泵射声音响起。

浑身染血的韩龙踏步前进,此刻的他就像一位绝世剑客,以手中长剑来解决一切强敌。

迫于环境,乌桓人的骑术展露不了分毫,难以与步战敏捷韩龙周旋,几个回合下,就被他或以树干抵挡,或从侧面冲出,或正面对拼,胡骑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倒下,林中的血腥气犹如实质。

“恶鬼!他不是人。”

这些未经训练的部落勇士,面对剑术高超的韩龙,在个人武力上,遭遇了高层次碾压。精神崩溃的乌桓人叫喊着,用着比刚刚冲入还要快的速度,争先恐后的冲出密林。

看着那些乌桓人逃窜的背影,韩龙没有起身追击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看向北方,口中自语道:“骨拙也该来了!”

随着他的目光投注,北方的山坡高处,渐渐显露出大队的骑兵身影。

随着一杆汉字旗幡立起,这片河谷的四处都响起了战马的沉重轰鸣。

那些被韩龙所吸引,又被韩龙所吓走的部落勇士们,心中的胆气还未恢复,就被大队的汉骑截住。

双方并未开打,胆气尽丧的乌桓人竟然迎着汉骑呼救:“救命!有恶鬼!”

刚刚穿上辽东制式甲胄的骨拙,本来想要在战场上好生表现下自己的武勇,却没想到对手全是些怯懦之徒。

颇为可惜的他,将举起的环首刀回鞘,骨拙挥手,让手下将这些胡骑看管起来。

那些乌桓人即便被汉军用刀押着,当作俘虏对待,尤自双手乱舞,口中大呼:“他不是人!那里有鬼。”

听着乌桓人的哭诉后,就连自觉对韩龙有所了解的骨拙,也被韩龙这种单人独剑,连杀乌桓精骑的战绩给惊到。

再度看到一身血气的韩龙,骨拙掩住鼻子,闷声道:“看来将军让你来做斥候真的是做对了。只是,你这斥候头领不居中指挥,跑去搞刺杀,像什么话?”

韩龙已经来到临河的田亩边,一边用河水清洗自己,一边用眼神打量那些瑟缩的奴隶。

听到骨拙的话语,他看了眼这位比他还像汉将的胡人一眼,淡然道:“放心,斥候条例我比你熟。这样的袭杀,要求我们做得越快,动静越小越好。像今日这种单人袭击,既不会引起敌人警觉,也能给主力骑兵包抄以时间,算是最佳方式。”

看了眼欲要辩解的骨拙,韩龙笑道:“这般担心我。要不,下次你来做饵,我来包抄?”

“呃,我来就我来,哼,老子有这身铠甲、兵器在,平常胡人近不了身。”骨拙闻言一窒,接着他拿起那把被专门加重加宽的环首刀,又铛铛拍打胸甲,一脸恶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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