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5章 交锋(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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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仆延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当日下午,各个方向的粮草被劫消息就抵达了昌黎县城。

好好的己方天时,却没想到沦为了汉军的天然补给,这样的变化,显然是苏仆延这种习惯了草原打法的头人所不熟悉的。

“报,大人!城西也有粮车被劫,那伙,那伙汉军竟然跑到咱们的后方去了。”

愁眉不展的大帐中,苏仆延每收到一名信使传信,脸上就不自觉的一抽。当听到城西也有汉军游骑出没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拍案怒喝:“嚣张,太嚣张了,竟然迂回到咱们后方去了。来人,给我灭了那股汉骑!”

在场的头人们脸色都不好看,这种明明是己方优势战场,却在短短时间里被汉军突袭,给搞成了四面楚歌的事情,让他们都有些心中惴惴。

粮车被劫所传回的消息虽然零散,但是这种短时间、高频率的破袭战,非精锐不可成。

“慎重啊大人!我观斥候传信,汉骑出动了不少杂胡义从,那些崽子虽然战力羸弱,但要想消灭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要是被那些杂胡缠住时,中途被汉军突袭,咱们可就彻底败了!”

“不就是些杂胡崽子吗?我带着手下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

“哼!击溃是容易,可杂胡有着汉军撑腰,人家要是溃而不散,继续纠缠呢?”

“哪有那么多的可能,咱们又不是没跟杂胡、汉军打过,这两方战力不值一提。”

“你!莽夫!部落勇士就是这么被你给白白消耗掉的。”

“你个兔儿爷,读两本书,就学那些汉人耍计谋,也不看看哪回有用了?还不是靠咱爷们上场厮杀才赢的?”

.....

苏仆延的将令还未发出,在场的头人就吵作一团,有人翻起旧账,开启指责模式,一时间苏仆延的耳朵里全是各种声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乌桓人并不是个组织严密的团体,多年来他们在汉地繁衍同时,也在被汉地官府不断掺沙子,挑拨矛盾,也就最近几年因为同样的敌人而团结在一起,若真是翻起家族仇恨,这处大帐里,有一个是一个的都得拔刀互砍。

“好了!都给我停下!”

苏仆延拍案,脸上肌肉紧绷,大手死死握住弯刀,眼神冰冷的扫视帐内头人,大有谁敢说话就砍谁的意思。

随着苏仆延的发话,帐内顿时一静,惊觉此地乃是苏仆延大帐的头人们赶紧跪地,将脑袋伏在地上,以示自己的臣服。

见到这些人识相,苏仆延并未多言,他站起身,先将貂皮帽端正戴好,接着拔出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寒光在营帐内闪过,在头人们惊恐的眼神里,他向下一挥,将黑漆案几的一角斩断。

啪嗒!

伴随着木块落地,苏仆延的声音响彻大帐:“我意已决,明日出兵,各部精锐尽出,尽发部落青壮,与汉军决一死战!”

翌日

阳光明媚,天空澄澈一览无余。

唳!

天上有两只苍鹰盘旋缠斗,不时落下几只羽毛。

而在它们的下方,同样有两方在不停试探,缠斗。

广袤的原野上,枯黄的草叶间。

马蹄踢踏,溅起连绵的尘土,箭矢飞舞,锋锐刺破皮革、血肉。

大战尚未开始,斥候、游骑间的骚扰、死斗却从未停止。

骨拙脚踩马镫,手持长戟,眼神冷冷的望着那些冲锋而来的乌桓游骑。

来人是个好手,竟然在疾驰的马背上跃起,借助马速与重力,势大力沉的斩击而下。

铛!

长长的刀光闪过,却被行进中一根长戟格挡住,在来人惊骇的眼神里,那长戟并未因为格挡成功而稍有卸力,而是以更为猛烈的力道侵袭而出。

弯刀折断,长戟沿着固定路线挥击,横枝在那游骑的胸腹开了个巨大裂口,随着二马错开,脏腑一涌而出,腥臭味在骨拙的鼻尖一闪而过。

“拿命来!”

又有两骑赶来,皆是手持长戟的乌桓骑兵,他们左右合击,誓要将这位杀了他们不少兄弟的汉将斩落。

“来得好!”骨拙毫不在意,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策马迎上。

来骑一人长戟横挥,戟尖直取骨拙首级,一人长戟直刺,欲要将其洞穿而过。

铛!

骨拙咧开嘴,他以臂铠挡住一人的横击,身子借势偏转,险之又险的避开那能将人洞穿的突刺。

“呀嘿!”

危机解除的他并未放过二人,他霎时间吐气开声,肌肉鼓胀,长戟被他握住尾端,使出平生力气,在马上一个回旋。

这一下的回旋,长戟锋锐没有被使出半点,却被当作了无锋的钝器,尖端的金属件与错身的两骑一接触,犹如猛虎利爪,差点将二人腰斩。

“嗖!”

利箭瞬息而至,却没想到骨拙一个低头,使用兜鍪将之弹飞。

乌桓人打出了血气,弯刀、弓箭、长戟齐上阵,斥候间的生死战进入了白热化。

韩龙见到骨拙将敌军搅乱,立即带着手下从侧翼包围。

只见他身上披着简单的皮甲,明明是个身高力壮的大汉,却能够在马上腾跃如飞,一把汉剑在手,所过骑兵无有敌者。

黑色战马喷吐热气,马蹄翻飞,载着不安分的主人朝着乌桓人冲去。

韩龙身子偏斜,以战马遮挡敌军视野,往往都在交错的一瞬间暴起,汉剑的雪亮剑光闪过,当即便由乌桓人捂着脖颈落马。

大军附近的斥候交锋,伴随着韩龙与骨拙的搅局,渐渐向着汉军这方偏转,乌桓人力有不支,大有崩溃之象。

“哈哈,打得好!”

远处,张辽手持望远镜,看着斥候战大占上风的汉军,禁不住笑出声,转头看向秦仲,好奇道:“你从哪里寻来这两人,一个天生神力,一个剑术精湛,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战马上使用汉剑刺杀。”

秦仲正要答话,就听前方兵卒叫喊:“乌桓人动了!”

两人抬眼望去,远处黑压压的骑兵开始运动,行进间骑兵不断调整方向队列,对方并不是一个劲的前冲,而是阶梯式的迫近,以一种别样的韵律行进着。

“哈?有意思,你看乌桓人这队列,不比幽州突骑差了!”

张辽虽然嘴上打趣,可是心中却暗自警惕:“看来不能小瞧这些胡人啊,这厮是从哪里纠集来的六千骑兵?”

此次征发辽东属国,加上各部杂胡,他手下不过也八千大军。这些人散落在战场各处,能够进入战场厮杀的,也仅是五千之数。

顿了顿,他看向身后那名身着铠甲,面容清秀的将领,手指点向亲兵展开的舆图上其中一点道:“李信,带你的强弩营五百前出,那里有两个高地,给我钉死在那里!”

张辽所指的两个点,位于在乌桓人的后方,是乌桓人撤退、逃离的必经之路,这样的命令,不止是要李信横穿战场,还需要他们在那里坚守,抵抗敌人的猛烈反扑。

“喏!”

刚刚在马韩经历过战事的李信早已褪去了从前的稚嫩,没有反对,也没有迟疑,当即抱拳道。

“嗯,去准备吧,等会儿冲阵时,你部见机前出。”

张辽颔首,对李信嘱咐的同时,还不忘多看了几眼李信身后的严方,暗道这人好运,不知道这回能否捉到敌军头领。

战场的对面,苏仆延见到游骑的惨败,顿时脸色铁青,知道不能任由败军的意志蔓延的他立即下达进攻命令:“全线进攻,冲散他们!”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传开,四周观望的乌桓骑兵开始运动。

手持长戟,身着甲胄的勇士居前,手持弯刀,身着皮袍的部落青壮居后,组成一列列锋矢阵型,朝着前方还未布阵的汉军迫近而去。

“咚咚咚!”

中军的大鼓响起,鼓声震荡原野,在平原上蔓延开来。

希律律,

张敞的坐骑嘶鸣,连忙安抚战马的他一边抚摸脖子,一边看向中军,那里的令旗正在挥动。

精熟旗语的他当即转头,下令道:“儿郎们披甲上马,该我们出动了!”

“是!”

一声整齐的接令声响起,刚刚还在发呆的骑兵们行动起来,利索的将那些复杂的甲胄零件系上,调整鞍具,安抚战马,战备工作颇多,却都有条不紊,片刻之间汉军就在阵前组成了冲锋阵型。

“呼”

一阵秋风刮过,卷着碎落的草叶在张敞的眼前飘过,他拔刀一挥,将空气中的草叶一刀两断,接着前指道:“冲散他们!”

轰隆隆

唳!

两军皆是骑兵,马蹄踢踏汇成惊雷之声,让高空的苍鹰久久盘旋,不敢落地。

张敞一马当先,带着本部骑兵疾驰,行进中他不断调整角度,向着左边偏斜,欲要对其进行侧击,亦或者占据右方,方便己方骑兵使用右手作战。

然而,乌桓人也都是骑兵好手,同样在行进中调整角度,两支不断靠近的骑兵在草原上画出一团螺旋线,犹如海底漩涡上挣扎的船只一般,一边竭力控制,一边又不可避免的互相接近。

“射!”

“射!”

距离合适,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支骑兵丛中皆发出一阵骑射。

犹如蝗虫的箭矢升高空,又再度呼啸落下。

叮叮叮!

张敞的肩甲、胸甲、乃至兜鍪都不断传来箭矢碰撞声,乌桓人乃是游牧之民,马上骑射的本事高于汉军,这从双方骑射的命中率就可见一斑。

只是,奈何汉军的骑兵甲具优良,箭矢难以破甲,大多被弹飞而落。乌桓这边,面对汉军的虽不精准,但却整齐的骑射,他们或依靠精良马术加以抵挡,或以手中木盾格挡,但是更多的箭矢还是落在了骑兵的尾气烟尘里,这在乌桓骑兵队列中激起了不小的嘲笑。

挠痒痒一般的骑射后,双方皆放下马弓,取出肉搏兵器,等着厮杀来临。

“杀!”

汉军人人手持加长长枪,枪尖前指,组成锋锐丛林。

“杀!”

乌桓人手持长戟,大戟被他们靠着肩头,预备着接战时啄击而下。

更近了!

张敞能够看到对方那满是蓬乱的头发,以及呼喊时露出的碎裂恶心烂牙。

亲兵主动靠近,按照操典以小腿靠着小腿的密集队列迎击。

“什么?”

望见面前逼近的行进长枪阵,手持长戟欲要厮杀的乌桓人顿时傻了眼,兵器的长短决定了他们的勇气,汉军这种无赖打法,让士气汹汹的乌桓人没了脾气,然而,无论是后方跟随的同袍,还是跑起来的马速,都容不得他们有所迟疑。

“啊!”

两军相接的那一刻,双方骑兵皆在大喊。

乌桓人竭力将长戟舞起,想要格挡近身的长枪,汉军骑兵大喊着,想要将手中兵器刺入敌方胸腹。

“噗哧”

长枪刺破水袋的碎裂声在战场上不断响起,一具具死不瞑目的乌桓大戟士被长枪扎成刺猬。

“随我杀!”

张敞手中马槊向着高处一挑,将面前一位眼露不甘的乌桓人挑飞,接着他纵马疾驰,带着左右趁着敌军短时间巨量伤亡而阵脚大乱之际,向着深处掩杀。

在战场的右翼,乌桓突骑与汉军间的冲阵已经交错而过。

汉军的整齐队列,加上精良甲具,正面冲锋简直无人可挡,这让短时间内精锐损失惨重的苏仆延颇为肉疼。

但很快,战场上嗅觉敏锐的他就发现了汉军的一大弱点。

在冲阵结束后,阵型松散后的汉军与乌桓人混战时,并未将自己的优势放大,反而在乌桓人更加精良的马术加持下,被人打得猝不及防,不断有人落马。

右翼的骑兵都是襄平训练的新兵,结阵冲锋对他们来说是手拿把掐,可要是马上厮杀混战,顿时就漏了底,一下子被乌桓人捉住痛处。

“贴上去,他们打不了混战!”苏仆延大喜,下令骑兵靠近,不发动冲阵,而是以他们并不擅长,但却优于汉军的马上混战取胜。

“不好!张浪带的那帮新人果然出问题了,将军,由我去支援吧!”

中军,秦仲望见右翼被乌桓人突破,且渐显不支的迹象,立即请战道。

“不急!且看看!”张辽脸上并没有慌张之色,他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一边淡然开口。

此刻,战场的左翼张敞带领的辽东骑兵正在猛烈突击,那些由辽东良家子为骨干的骑兵队伍,用着比乌桓人还要猛烈的气势、还要精良的武艺,彻底碾压着面对的乌桓人。

“左翼稳了,呵呵,张敞这小子有一手,而今看来,还是幽州突骑更胜一筹。”张辽一边点评着战场,一边安抚有些急躁的秦仲道:“放心,且看张浪如何处置,若是骑兵军校就教这么点本事,如何对得起郡府的天量钱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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