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而且还是一群野猪,目测至少要有十多头。
领头的那只大野猪明显比其他的猪要大至少两个号,獠牙外翻打着弯儿,目测得四五百斤重。
小年跟俊强顺着二孩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跟着激动起来。
“猪!一大群野猪!!二孩哥,咱们发财了呀!”
“都别说话,跟我后面慢慢的摸过去!小年,你把侵刀墩上!!俊强,你也把腿插子拿好,野猪不会上树,如果有危险,就往树上爬,听懂了没?”
二孩毕竟比他俩大几岁,动手前还给小弟讲了一圈注意事项。
哥俩照办,跟着朱二孩沿着山脊慢慢的靠近了过去。
等贴近到大概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正在谷底哼哧哼哧拱地找吃的的那头大炮卵子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吩儿吩儿的四处闻了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朱二孩三人立马吓得卧倒在地趴了下去。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野猪鼻子灵,要主意在下风口呢,可是到了实战的时候,早就把这些细节给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好赖哥仨占据了地利优势,站在山脊山上的位置趴下之后,野猪就不容易通过气味察觉到危险了。
朱二孩不敢再起身往前走了,只能让哥俩在原地等着,他自己拿着枪,匍匐着往前挪动。
大概靠近到了五六十米的位置,这已经到了能够靠近的极限了,再往前移动不仅没遮没挡,连较高的地势视野优势都没了。
朱二孩眼看没法继续靠近,就打开汉阳造的弹仓确认了一眼,随后学着民兵打靶时候教官教的要点,三点一线瞄准,然后准星套中个头儿最大的那头大炮卵子扣动了扳机。
吭的一声沉闷枪响,就看到正低头拱地的大炮卵子野猪,前肩上方靠近背部的位置突然泛起了火星子。
哼哼!追儿!!
野猪群立马乱了套,四处乱窜起来。
而那头被打中的炮卵子,中枪后只是稍微停滞了半秒,就朝着朱二孩这边冲了过来。
超过四百斤的大体格子在雪壳子上跑起来,虽然算不上地动山摇,可也颇有声势,朱二孩面色惨白,强行压住转身逃跑的冲动,拉动枪栓退壳,然后朝着冲过来的野猪又崩了一枪。
吭!
前进中的野猪前腿儿中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继续冲了过来。
朱二孩再次拉动枪栓,扣动扳机。
可是这次子弹击发的声音没有响起,子弹卡壳了。
根本就顾不上退弹排除故障,朱二孩就闻到一股骚臭、血腥跟松油混合的古怪味道犹如一阵旋风似的袭来,随后眼中的整个世界开始天翻地覆。
受了伤的大炮卵子,那可是就连老虎跟熊瞎子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存在,而且这头大炮卵子跟别的公猪还有些不同,在它的肩头后背等部位,沾了一层碎石跟泥土构成的铠甲。
这是一头挂了甲的大炮卵子,第一枪崩出火星子来就是子弹打到了背部松油沾的石子儿上,弹头碎片飞溅,根本就没造成严重地创伤。
“不好,二孩哥被大炮卵子给拱了!咱们怎么办?”
俊强岁数毕竟要小一岁,看到二孩连续打了两枪都没放倒这头野猪,反而被野猪给拱的飞了几个弯,顿时慌了神。
“别管他了,快跑!!”
王小年手里有把侵刀,俊强只有个小腿插子,根本就没有底气跟野猪正面对抗。所以蔫坏的王小年看事儿不好果断开溜。
“那枪呢,枪咋办?”俊强生怕丢了枪回家挨揍,有些犹豫不决。
“野猪顶多拱他几个跟头,人死不了!咱手里只有一把侵刀,子弹都打不透,刚才我看野猪背上都冒火星子了!待会儿等野猪走了,咱们再过来救人!”
换做其他同龄人,此刻肯定彻底吓懵逼了,但是王小年这家伙却颇有急智,抛开他不讲义气遇到危险就自己闪人这缺点来说,他的临时反应确实比一般人强。
俊强此刻已经彻底慌了神,小年说咋地,他就跟着做了,哥俩屁滚尿流的从藏身的地方爬上了山脊,生怕野猪追过来,甚至还不放心,又一口气爬到了一颗比碗口略粗的松树上。
哥俩抱着树干足足在树上呆了五分钟,这才算是缓过神来。
“小年哥,二孩不会被野猪拱死吧?”
俊强此刻再也不想打野猪分大钱了,而是想着自己万一闯了大祸回家该怎么办。
如果二孩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回家就不是挨几巴掌的问题了,搞不好要被朱家闹翻了天。
“应该不会…吧!顶多掀几个跟头出气,只要不挣扎,野猪觉得没意思,自己就走了!”王小年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这都五分钟了,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再等几分钟,没动静就下去看看!”
这几分钟极度煎熬,王小年也脑补了如果除了大问题该怎么收场,一想到朱家人在村里的风评,王小年就脑壳疼。
“小年哥,咱们下去吧,野猪应该走了!”
“下!”
很快哥俩抱着树干出溜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往回查看。
隔着老远呢,就看到朱二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那头刀枪不入的大炮卵子已经不见了。
“二孩哥,你咋样了?没事儿吧?”小年急忙凑到跟前去,轻轻招呼了两声。
“哎呦呦!我的屁股哟!!”听到人招呼,一直憋气装死的朱二孩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捂着屁股呻吟起来。
“人没大事儿!”小年跟俊强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状态。
“你俩真不够意思,看到我被野猪拱了,你俩扭头就跑啊!还不扶我起来!”
朱二孩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起身的时候感觉屁股这边凉飕飕的,用手一摸,发现棉裤的臀部位置,被野猪獠牙给拉开了一道口子,都露着腚了,可不就凉飕飕么。
“这头大炮卵子用枪都干不死,我们俩手里就两把小破刀,不跑也没招儿啊!”俊强有些后怕的说道。
哥仨对着朱二孩一通检查,不幸中的万幸,朱二孩只是屁股蛋上被獠牙给划破了一条浅浅的血印子,棉裤被豁了个窟窿,剩下的倒没啥大伤。
这跟朱建设告诉儿子的一招保命绝学有直接关系。
不管是野猪还是狗熊,其实视力都非常差,他们受到攻击被激怒之后,越是挣扎,受的伤就越大。
而像朱二孩这种,身上的伤势只是第一个照面被野猪用前吻跟獠牙给挑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下造成的,随后就一动不动装死了。
冬天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野猪后续再拱几下,顶了天拱的人在地上翻几个身,眼见彻底没了反应,大野猪憋着的火气也就消失了大半。
如果被熊近距离控制住了,道理也是一样,像熊瞎子这种生物,大概率会把人一屁股坐在底下,然后胳膊动就咬胳膊,腿动就咬腿。
相反,如果一动不动的装死,狗熊反而没了进攻欲望,可能最后受到的伤势却比玩命挣扎受到的更轻。当然,这种情况的前提是熊不饿,饿疯了的熊瞎子可是吃人的,不止是咬死泄愤那么简单。
“二孩哥,接下来咱们咋办?还继续找猪吗?”
小年眼看二孩基本没啥事,所以又琢磨起了继续打猪的事儿。
来一趟不容易呀,再加上刚才朱二孩卧姿开枪打野猪的姿势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只不过运气差,碰到了挂甲的大炮卵子而已。
听到这个问题,朱二孩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破枪,关键时候卡壳,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打个鸡毛哟!!”
抱怨归抱怨,朱二孩还是重新将枪从俊强手里拿了过来。
再次尝试拉动枪栓,连续几次卡顿过后,那颗刚才准备上膛击发时被卡住的子弹成功退膛,再次拉动枪栓,下一颗子弹成功上膛了。
汉阳造容易卡壳的毛病,新枪的时候就有,这是设计上的缺陷,平常看起来没啥,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子弹卡壳无法上膛,自然就无法击发,安全性跟稳定性太差了。
“刚才是卡壳了吗?这不是故障已经排除了!”小年看到故障成功排除,心头又隐隐生出新的希望来。
又是偷枪,又是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进深山,如果空手回去,不甘心呀。
“刚才那群猪肯定跑没影了,再想追上捞着开枪的机会够呛了!要不然,咱们去14号林场那边看看?”
朱二孩也知道上山一趟多不容易,吐槽归吐槽,还是决定再转转。
“我们俩都听二孩哥的!”
“那咱们就走,去14号林场!”哥仨意见再次达成一致,继续朝着新的猎场前进。
也该当着朱二孩今天的运气好,碰到一群大野猪没有出问题捡了一条命不说,在去14号林场的路上,就意外碰到了一只计划之外的猎物。
这边哥仨沿着山脊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呢,突然就听到不远处灌木丛的位置传来一阵挣扎的动静。
一大两小三头像小鹿似的动物,从灌木丛旁边迈着轻巧灵敏的脚步迅速朝着远处跑去,屁股位置翻起心形的一团白毛,一走一蹦跶,看起来非常的显眼。
东北神兽,傻狍子!
“是狍子!跑远了,追不追?”王小年有些着急的问道。
朱二孩摇摇头:“这玩意儿号称雪上飞,猎狗都追不上,咱们靠两条腿,能追得上啊?”
“唉,好可惜!打不到野猪,弄个狍子回去也行啊,就算卖不了钱,咱们宰了一人分个十几二十斤肉,不也挺好么!”俊强有些惋惜的嘀咕道。
“谁说一定打不到的,看我的!!”
朱二孩低头四处找了半天,很快捡起一截手腕粗的枯树枝来,拿来手里试了试,随后对着旁边的树干梆梆梆的连续敲了四五声。
“二孩哥,这是干嘛?”
“都别说话,找个地方猫起来,等一会儿,这傻狍子会自己回来的!”
朱二孩说完丢下木棒,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还真别说,傻狍子傻狍子,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咋在恶劣的山上活下来的。
朱二孩这操作不懂得人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逻辑,但恰好是他对傻狍子习性有所了解的体现。
哥仨缩在树后面等了十多分钟,果不其然,前面灵敏跑掉的傻狍子,探头探脑狗狗祟祟的又回来了。
朱二孩将枪靠在树干上,瞄准了二十几米外的傻狍子,随后果断击发。
砰的一枪,傻狍子应声而倒。
“打中了!!”俊强异常的兴奋,上山这么久,也算打着山牲口了。
“走,过去看看!”朱二孩意气风发的把枪往肩膀一跨,大步朝着倒下的狍子走去。
这是一头已经成年的母狍子,个头不大,目测有个五十来斤的样子。
脖子位置中枪,被打出一个茶碗口粗的血窟窿,当场就毙命了。
“二孩哥枪法牛逼啊!!厉害!!”小年瞬间跪舔,给足了朱二孩作为队长的情绪价值。
“上侵刀,把这狍子血放了,膛子也给它开了!”朱二孩站在原地指挥道。
“等回去之后再开膛不行吗?内脏都抠出来了,血呼刺啦的,往回带费劲!”小年听到要现场开膛,有些不同的看法。
朱二孩撇了小年一眼:“你懂个屁,这刚打死的猎物,身体还是热的呢,如果现在不开膛,借着身体的热乎劲儿,很快肠子肚子里的东西就会产生反应。
等咱们把狍子拖回家,膛臭了肉也就不好吃了!
这狍子总共才五十来斤,咱们仨人呢,扛也扛回去了!”
这倒是事实,山牲口多数都有这种特性,不管是野猪,还是狍子,如果打死之后不开膛,等闷个一天再收拾,肉的品质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当场开膛散了热气,反而肠子肚子等下水能轻松保存下来。
“行吧,那就听二孩哥的!”
这小玩意儿也没啥可讲的,山村长大的孩子多数都生性,动脉划一刀,倒过来放一会儿血,等血差不多放干了,用侵刀往膛子划一刀,然后很快就将整个腹腔给打开,一整串的内脏掏出来,在冰天雪地下,热腾腾的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