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李亮!”肖正大声呼喊着亲随的名字。
可却没有一个人应答。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缓缓地滑落。
肖正摸向自己的佩刀。
下一秒,一道劲风破窗而入。
肖正下意识的朝旁一滚。
但这道劲风的目标,竟然不是他。
而是书桌上的烛台。
啪的一声,烛台上的明烛顿时熄灭。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砰!
窗户破碎,翻身进来一道人影。
肖正努力睁大眼眸。
今夜乌云遮覆,不见一丝月光。
肖正只是炼脏境武者,并没有开眼窍。
视力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些,没有得到气血润养,达不到视黑夜如白昼的能力。
此刻的他,恍若半盲,依靠良好的战斗素养,迅速贴靠在墙壁,拔出佩刀紧张的目视。
嗤!
耳畔传来一道撕裂声。
肖正循声劈去,却扑了个空。
噗……
一枚毒镖扎入肖正腹部,他顿时厉喝一声,抬腿踢去。裤子紧贴在大腿上,卷着一股劲风,和黑暗中的一道人影对撞了一记。
“软甲?”薛宝玉诧异。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以肖正的身份,拥有一套软甲护身,也说得过去。
软甲虽说轻薄,紧贴在身上,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但甲胄的材料乃是用特殊铁片制成,坚实无比,柔韧性也很高,足以抵御一般的弓弩。
相当于用外物,达成了横练功夫的效果。
“这肖正身上软甲的品质,比唐家那两名武者还要好……倒是个宝贝。”薛宝玉暗忖。
“那就攻你下路!”
我在暗,敌在明。
薛宝玉隐没黑暗中,无声无息。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战肖正敏感的神经。
他喘着呼吸,感觉自己被无尽的黑暗,慢慢地吞噬。
若非他身上有软甲护身,刚才那枚毒镖,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阁下究竟是何人?我乃朝廷钦定明镜司铜牌密探,你若杀了我,等同于造反!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肖正语气严厉,半威胁道。
刷!
刀芒闪至,肖正提刀上扬,做出一个防守刀式,形成一个自下而上的半弧斩。
锵……两刀对碰,肖正眼眸浮现一丝狠厉,抬拳直接朝对面的黑暗轰出。
薛宝玉目光微动,捏着一枚毒镖,直直的朝肖正的拳头刺去。
噗!
肖正吃痛的收回手掌,看着拳头上的血洞,一股恶臭味顿时弥漫开来,让他顿时色变。
偷袭不成,反被对方阴了一波!
“有毒……”肖正亡魂皆冒,他不怕战斗,就怕连敌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陨落在这里。
气血鼓噪,肖正双眸充血,他浑身如一座火炉滚烫无比,刀锋擦过虚空,一丝丝灼热气息仿佛要把周围点燃。
“燃木刀法!”
火热的刀气卷过虚空,薛宝玉目光微沉,手持彗星刀,也使出绝学。
“伏妖一刀斩!”
轰!
沉闷的爆音在两刀交锋处传出,旋即,肖正借助这股力道,猛地翻窗而出。
感受从刀身传递过来的灼热气息,薛宝玉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燃木刀法,有意思……这肖正施展了此绝技,现在的气血怕是消耗了大半……”
当肖正翻窗而出,想要叫人。
却是愣然的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地的番子。
就连巡逻的大狼狗,此刻也昏死了过去。
目光扫过众人手中的碗筷,以及洒在地上的肉汤……肖正哪里不明白,这是被人下了药。
难怪……
肖正脊背一阵发寒。
那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悄无声息的药翻这么多人?
“都是一群废物!”肖正咬牙切齿,脚步没有停歇,直奔马厩。
想要骑马而逃。
嗤!
背后,传来一道劲风,激的肖正浑身汗毛竖立。
当啷……
回手一劈,手中佩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铮鸣。
肖正气血翻滚,踉跄的后退几步。
施展燃木刀法的后遗症开始体现,他气血如火一样,灼热无比,烫的他的经络一阵刺痛。
就连身体也开始升温,满脸通红,如得了重感冒一样。
若再度强行催动气血,必遭反噬的恶果。
伪术,从来就不是气血武者,所能掌握的伟力。
没有灵根,强行施展筑元级别的术法,那么必然要承受代价。
“这人……刚才那道血芒,应该也是一门伪术吧?可此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肖正心头惊骇。
他堂堂一个炼脏境高手,已经站在凡胎期顶端。
无论是武学、经验、还是气血修为,自问足以傲视凡胎期。
可从之前的交手来看,此人的气血修为,给他的感觉,顶多就是炼骨境大成。
但无论是气力、武学、经验,几乎各个方面,都不弱于自己。
炼骨境匹敌炼脏境?这是什么混账天才!肖正破口大骂。
透过篝火,一张长相妖治的脸庞,逐渐朝肖正逼近。
薛宝玉提刀砍来,肖正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每一次劈砍,都震得肖正气血微颤。
在肖正适应了这般战斗节奏时,薛宝玉发动【神行百步】,反手握刀,一个滑铲,带走了肖正的左腿。
“啊……”肖正惨嚎,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
一捧捧细灰不要钱的往肖正脸上招呼,本就因为受到重创,下意识深呼吸的肖正,顿时被各种毒素,弄的连连咳嗽。
脸色肿胀,嘴唇瞬息浮现一抹乌紫色。
“唐家堡的战斗风格,虽说阴了点,但的确是好用。”薛宝玉活学现用,先拿肖正开刀,沦为自己第一个实验品。
唐大安、唐有金留下来的瓶瓶罐罐,有很多种毒药。
两两相加,就绝非一加一那般简单,而是毒力翻倍。
特别有几种毒素,就连灵胎期强者也招架不住。
绝对是阴人的利器。
踢走肖正身边的佩刀,薛宝玉扒下他身上的软甲,一番端详,就收入了空间纳戒里。
肖正目眦欲裂,对薛宝玉破口大骂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个狗贼敢……”
截骨术!
手指用力一戳,肖正的躯体在薛宝玉眼里仿佛化作一个透明,骨骼、筋络都清晰可见。找准位置,瞬息就截断了对方的脊椎。
咔嚓一声,肖正再度发出惨叫。
薛宝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脊椎都断了,肖正再有什么隐藏的招数,也使不出来了……
对付一个老牌的炼脏境武者,谨慎一点并没有错。
肖正,绝对是薛宝玉目前杀的,气血修为最强的人族武者。
“知道自己为何会死吗?”薛宝玉取出一枚毒镖,抵在肖正喉咙处。
肖正怨毒的看着,他现在浑身已经瘫痪,半点力气都使不得。
薛宝玉把脸贴近,面容略微变换,恢复到了原本样貌。
“你……”肖正眼眸暴凸,一脸的不可思议。
薛宝玉,竟然是你!?
“我儿子……”肖正全明白了,这是斩草除根来了!
他曾怀疑过薛宝玉,但没有证据。
因为自己跟他有怨,薛宝玉完全有这个杀人动机!
肖正曾不止一次懊恼,如果,如果自己是银镜密探,那么这群人……这群人都得死!
如今弄得束手束脚,还不是手上的权力不够大!?
“你儿子不是我杀的。”薛宝玉将毒镖送入肖正喉咙处,如恶魔般,在他耳畔低语:
“但你,是老子他妈杀的!”
……
……
对于肖正,薛宝玉原以为,他能在临死前幡然悔悟,哪怕是一丝。
但事实证明,纯粹是薛宝玉想多了。
这种人,压根就不觉得,草菅人命是错的。
大权在握,一个念头就足以决定一个平民的生死。
说他们能为民请命,说他们是个好官。
不是在做戏,就是沽名卖直。
魏邦德是如此,宋树元也亦如此。
整个安陶县衙,都是如此——全都是狗官!
“我从来不信有什么清官。因为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薛宝玉收了刀。
他如黑暗中的行者,默默离去。
……
两日后。
明镜司大部队返回。
押来了平遥庄一干逆贼。
同时也带回来了肖正的尸首。
安陶县衙震动!
“坏事了,两任铜镜密探,相差不到一年,悉数死亡。而这肖正,上任时间还不到半年……本官,本官怎么跟上面解释?”魏邦德急的满头大汗。
就算此事不怨他,可以撇清关系。
但若是明镜司动怒,不讲理的非要牵连无辜,魏邦德能跑得掉?
若非你安陶知县治理无能,以致于治下出现一个贼窝。
我明镜司衙门,怎会有两任铜镜密探,先后折在安陶地域?!
光是一个玩忽职守,就足以摘掉魏邦德的帽子,让他滚蛋了。
“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担……”魏邦德来回踱步,唤来一个胥吏,说道,“去请骆县丞和宋县尉,过来议事。”
胥吏小心翼翼道,“大人,骆县丞高烧不退,已经告了病假。”
魏邦德心头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宋县尉呢?”
“宋县尉说,他家奶娘病逝,已经回家奔丧去了,怕是十天半个月,无法回来。”
“……”魏邦德沉默,继而脸色逐渐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