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陶县,郊外。
薛宝玉顶着魂灭生这个马甲,正独自一人往方家庄狂奔。
昨日经过刻苦的修行,薛宝玉最终将百脉炼体决,演化到了第一百条,一条主脉大龙坚韧厚重,分支出九十九条支脉,蓄满气血。
现在薛宝玉的肉身,简直强悍的不像话,配合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几乎形成了一门完整的横练秘术!
“二感灵胎修为,加上如今的横练功夫,这八百里江湖,筑元不出的话,谁能奈何得了我?”
薛宝玉自信微笑,那挟持方芳的大同会一票高手,正好是一块不错的试金石,可以试试他如今的战力,究竟具体强到了哪一步。
……
一路奔走,流民渐多。
相比前几个月的安常守分,此刻的他们,脸上都带着一股凶气,好似一头头饿狼,扫视着过路的猎物。
薛宝玉眉头微簇,心里总觉得奇怪。
当地驻军在搞什么?
这么长时间,竟让一伙流民越演越烈,是故意放纵,还是另有隐情?
一座座村庄沦为鬼城,大片庄稼地都跟着荒芜,等到来年,必有一场饥荒,这场骚乱,或许要持续到明年才会停止。
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疫病,不成想,却是打碎了眼前的繁华,步入动乱的开始。
“天下大同,早登极乐!”
“天下大同,早登极乐,大家快活过一场!”
一群狂热的流民,围在一起,齐声喊着口号。
“杀!杀!杀!!”
噗噗噗……
一排人头落地,这群养尊处优的贵人们,临死前面目覆满着惊恐与求饶之色。
他们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虔诚的跪在地上,用这批头颅当做祭品,齐声高呼:“明王降世,万民翻身,大同一现盛世举!”
“明王万岁!”
“明王万岁!”
“大同会万岁!”
“大同会万岁!”
众人攥紧拳头,高举过顶,扯开嗓门大声呐喊,直至沙哑。
“这大同会蛊惑人心,倒是有一套。”全程吃瓜群众的薛宝玉,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旋即隐没于旁边的丛林中,消失无踪。
……
……
方家庄。
这是方芳被困的第五天。
略显苍白的脸蛋,难掩那娇艳的姿容,她虽说才二十几岁,但却早已嫁为人妇。
微微青涩的脸蛋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韵味,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柄发簪,这是她最后的退路。
即便是自尽,也不可让外面的逆贼侮辱了身子。
咔嚓……门锁声开启。
一个青年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目光贪婪的扫过方芳的身子,毫不掩饰那强烈的占有欲。
“小姐,该吃饭了。”
方芳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青年,说道,“方吉,我方家待你不薄,却没想到,竟养出你这么一条狼心狗肺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刀没落到小姐头上,你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感受。”方吉笑了笑。
当时,方吉眼瞅着就要被暴民处死,为了活命,他将方芳的存在供了出来。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当即,大同会的一个主事,就下令暂停行刑,有了方吉的指认,很快方芳就被揪了出来。
方吉乃方家第六代家生子,世代忠仆。
何为家生子?
就是下人与下人所生的子女,就是家生子,一出生就属于奴隶身份。
但在这个时代,奴隶这层身份,可比黔首好使。
能给大户人家当奴隶,是多少底层百姓求之不得的好事?
不仅能解决温饱,每月还能富余一些俸禄,贴补家里。
不少民间小有姿色的女子,还未等成年,就被卖进了高门大户,成为了丫鬟。
不仅不觉得屈辱,反而欢天喜地。
若有幸能得到老爷的垂临,那必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小姐,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连个信都没有,怕是方家的人,已经把你放弃了。”方吉冷声道。
方芳沉默不语,只觉得心中的绝望,几乎溢出体外。
方吉缓步凑了过来,一脸淫笑道,“临死之前,小姐倒不如便宜了我。
新婚燕尔,你那多病丈夫怕是不能满足小姐你吧?死之前颠鸾倒凤一番,也是一件美事……”
“滚!”方芳从牙齿里挤出一道娇叱。
方吉的脸冷了下来,倏然扑了上去,一边撕扯方芳的衣服,一边呼吸喘重的低喝道,“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还是方家的大小姐?
阶下之囚,不过一条母狗,我今日就强上了你,又能怎样!”
噗嗤!
“啊……我的眼睛!”方吉骤然发出一道惨叫。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右眼,痛的满地打滚。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方芳,俏脸惊恐的攥紧发簪,一层水雾挂在明眸上,滴滴滑落。
门外的几人冲了进来,先是看了看衣裙破碎的方芳,哪里不知发生了何事?
当即一脸鄙夷,像是拖着死狗,将方吉拖了出去。
“呸,小人一个。”看管方芳的一名大同会武者,看着被搀扶而走,去治伤的方吉,不由得吐了一口口水。
一介家奴,世受厚恩。
看主子落魄,就妄图骑在主子身上,为所欲为。
什么东西!
这是他们最看不起的一类人。
但谁让方吉正讨大人的喜欢?
眼瞅着方殿龙,久不交赎金,显然是把方芳放弃了。
按照大人的脾性,仅存的方家族人,必会砍了脑袋,铸成京观。
反正这大美人都难逃一死,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贪欲。
“你还别说,这千金大小姐的滋味,我还从未尝过呢。”一个黑脸武者咂了咂嘴。
另一个同伴挤眉弄眼道,“等晚上,放点迷烟,咱俩一人一个……”
“嘿嘿嘿”的淫笑声骤然响起,看了看身后房屋,脸上浮现了一抹迫不及待。
……
“啊……痛死了我……我,我要杀了那个娘们!我要让每个人,甚至路边的野狗,都挨个弄死她!”
方吉脑袋缠着绷带,一股浓郁的药材味,弥漫整个房间。
几个背叛的家生子,甚至是旁系族人,一脸关切的围在方吉身旁,嘘寒问暖。
现在方家庄有三股势力,一股是大同会。
第二股是流民群体
第三股,就是由方吉等叛徒,组成的团伙。
因为方吉举报有功,又贴心的将方家庄各处宝物、银子的藏匿地点,悉数告知。
得到了大同会那位“大人”的赏识,因此颇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成就。
后路,已经被方吉断死,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回头,也必会被方家的人,用尽酷刑折磨致死。
因为,方吉等人手中,沾着太多方家人的血。
这笔血债,哪怕花三辈子,都偿还不完。
故而,大同会对他很是放心,别人可以反水,可以举报。
唯独方吉这帮叛徒不能。
唯有一条路走到黑,对大同会死忠到底。
“吉哥,既然强的不行,咱们可以使点阴招,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放点迷烟,将那娘们迷晕,然后咱们岂不就是为所欲为?”一个瘦猴出了个主意。
方吉捂着发痛的右眼,一脸阴狠道,“就这么办!今天晚上就动手!”
若不是那帮嫡系跑得快,老子一刀一个,也垒个京观,让你们瞧瞧!”
“等到了晚上,你就好好泄泄火……”几个家生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脸色中读到了一抹快意。
……
……
傍晚,薛宝玉抵达方家庄。
他换上了一套流民打扮,这身装束自然是在路上抢的。
一伙流民杀了一户满门,独留一对母女轮番奸淫,被路过的薛宝玉几巴掌宰了。
而那对母女,薛宝玉也表示无能为力,救她们一命只是出于道义,不可能随身带着两个累赘。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民……”薛宝玉长叹一声,留下一些粮食和银子,扬长而去。
随后一路不停歇,薛宝玉跟随一支流民,最终抵达方家庄。
以薛宝玉的装束,和老态的面容,很容易混进了流民队伍中,并未引起怀疑。
盘踞在方家庄的流民,约莫能有上万人。
一部分是逃窜至此的灾民,还有一些是原本的佃户。
方家庄之所以这么快被攻破,也是与这批佃户,里应外合存在干系。
大同会在民间威望很高,凭借那几句蛊惑人心的口号,很容易就能拉拢底层百姓,和破产的武者。
甚至一些不明就里的江湖侠客,也受大同会理念的感染,纷纷加入。
故而,往往大同会起事,只需振臂一呼,民间、江湖纷纷响应,从众者甚多。
“魂老头,如今到了方家庄,有吃的有喝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一个少年呲着满口黄牙,他名叫二柱子,是薛宝玉路上结识的。
附近的流民听说方家庄,已经被大同会攻破,里面的粮肉堆积如山,甚至还有许多千金大小姐,任凭玩乐。
都发了疯似得,往方家庄汇聚。
薛宝玉所在的这支队伍,规模不大,也就二三百人。
每日,像这样散落的流民,如小溪汇聚成河流一般,在路上从小团队,发展到小队伍,再由小队伍滚成大队伍,最终抵达方家庄。
“大家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切勿私藏,否则一旦抓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一个老学究扯着嗓子喊道。
这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不是说到了方家庄,就有粮有肉吃吗?也没说让我们把财产交出去啊!”
老学究身后的一名武者,满脸横肉,嘴巴还有油渍残留,当即厉喝道,“按照教义,一切财产要上交,均匀的分配。
你不交,他不交,如何实现大同社会?”
众人都很害怕这名武者,神色躲闪,很是迟疑。
那武人也不耐烦了,当即说道,“如果不想交也可以,那就离开这里,去往别处!
留下来的,我丑话说前面,如果敢有私藏之举,就休怪我按照教规,执行处罚!”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无奈的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悉数交了出去。
包括粮食、甚至手镯、长命锁之类的。
被大同会搜刮一通后,真正意义上,沦为了赤贫。
随即,那武人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几个大汉扑了过来,挨个搜身,大包小包的检查。
甚至连鞋子也不放过。
薛宝玉也被彻查了一番。
他所有的财物,都在空间纳戒上。
戒指又始终被他套在脚指头上,有袜子遮掩,自然躲过了筛查。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被检查出来私藏了东西。
“这是什么?”一个大汉恶狠狠地询问。
“这是我祖传的金戒指,是我的传家宝……”
“放屁!你家祖传的东西,上面还有血啊?”
说着,就把那人拉了出来。
像他这种的,不在少数。
或是把银票、值钱的小物件藏在鞋底,或是塞入裤裆。
武人脸色阴冷,望着被拉出来,胆战心惊的一群人,厉声道,“按照教规,每人重打五十大棍,拉下去,当众行刑!”
“大爷饶命!五十大棍,可是要死人啊!”
“爷爷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一阵求饶和哭嚎声凄厉响起,但依旧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拖下去狠狠地惩戒。
二柱子满脸苍白,看着被当众行刑的倒霉蛋,只感觉脊背发寒。
“这大同会……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好啊……”二柱子神色茫然,不禁低声嘀咕。
薛宝玉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平静道,“祸从口出。”
二柱子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言语。
片刻后,行刑完毕。
累得满头大汗的壮汉,对武人抱拳道,“大爷,行刑完毕,死了十九个。”
“嗤,真是不扛打。拉出去,埋了。”武人嗤笑一声,浑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