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
时值深夜,此地依然人来人往,大红灯笼高挂,不时有女子媚笑声传出。
“哎哟,官爷,有什么事?”
卫洪带着一大批捕头径直闯入一楼大堂,另有一部分人分散开来,把守各处出入口。
一位体态肥胖,嘴角有一颗黑痣的老鸨迎了上来。
“我乃西部尉卫洪,有要犯躲在你们醉花楼,胆敢包庇,按同犯处理!”卫洪杀气腾腾,只目光一扫,就让老鸨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官爷,您要抓谁?”
“段睢!”
卫洪声音不大,但好似一道平地惊雷,惊得老鸨目瞪口呆,大厅里诸多客人也都是一脸惊奇,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睢是谁?京都活太岁,第一恶公子,竟然有人敢抓他?这只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有的人和旁边人对视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鸨也一样,带着颤音问道:“谁?”
“段睢!我不希望再重复第三遍!”卫洪冷声道。
“段公子?您稍等,此事关乎重大,我马上去找楼主,很快就给您答复。”
老鸨扭身直冲顶楼去找愈天香,卫洪也不急,就进抽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安心等候。
他知道段睢不会跑,以此人的性格,不屑于跑。
他仗着有段硕撑腰,无法无天惯了,对大周律法并未有敬畏之心,更对他这个西部尉乃至刑部都不放在眼里。
但卫洪心里也和明镜似的,自己既然做了西部尉,那就不能放任此人继续祸害百姓,哪怕因此招惹到段硕,他也无怨无悔。
他已经站在了吕家对立面,再多一个段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思量间,楼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人未到,先有段睢那极其难听的声音传来。
“让我哪个不长眼的要抓我,不要命了?”
众多客人都将目光投向卫洪可一楼木梯口,段睢搂着一个貌美女子,身后跟着二十多位奴仆就大摇大摆来到了卫洪面前,态度嚣张至极。
他上下打量卫洪,指了指自己:“就是你要抓我?知道小爷是谁吗?”
“段睢!你公然违抗宵禁之法,在西城区纵马疾行,冲撞百姓,又纵使恶奴打伤捕头差役,罪大恶极,跟我乖乖回大牢,别逼我动手。”卫洪目光如炬,直视段睢。
段睢大笑:“本公子就站在这儿,你敢动我吗?”
“亮刀!”卫洪一声大喝。
刷刷刷!
他身后上百捕头一瞬间同时抽刀,寒光闪闪,杀气纵横。
卫洪目光逐一扫过段睢身后这帮奴仆,冷声警告:“谁敢阻拦,乱刀砍死!”
“带走!”
三班房捕头们最是胆大包天,有几个人立刻冲上去,直接将段睢绑了起来。
段睢没有反抗,也没有让身后的恶奴反抗,但目露凶光威胁道:“小子,你给我等着,三天内,本公子要踩着你的头,让你跪着送我出衙门。”
“聒噪!”
卫洪抬手就是一拳,正中段睢下巴,段睢头高高扬起,鼻腔里喷出一股血,拳力震荡,直接是让他昏死了过去。
全场客人都惊得瞪大双眼,有的甚至站了起来。
段睢也不是没有被打过,但打他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死,只有极少数人能幸免,比如上次剑斩段睢右臂的公孙瑶,乃是货真价实的武圣,又无牵无挂,自然没事。
但以卫洪的实力地位做出这样的举动,无异是捅破天了。
“带走!”
卫洪扭身出门,众捕头带着昏迷的段睢迅速离去。
大堂里客人们都议论不休。
“好一个英雄出少年!此人是谁?我真想结交一番。”
“是卫洪,也是今年的文武状元,竟敢对段睢下手,魏某佩服。”
“就是他,他年纪轻轻就成了状元公,本来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但今晚却是心服口服,我大周状元公就该有一身正气,他不当谁当?”
“可惜啊可惜,此人虽才德过人,但出身寒微,在朝廷无依无靠,此次招惹到段硕,以其睚眦必
报的性格,他只怕凶多吉少。”
“卫洪不该死,不管最后段睢怎么样,就冲他今晚的表现,我王某敬他是一条汉子,倘若段硕真要对他出手,我一定暗中帮一把,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他段硕虽是武圣,也不该让他只手遮天,歪曲正义,让天下人寒心。”
“说得好!算我一个!”
“还有我!”
能在醉花楼喝酒的客人都不是简单角色,也有很多人对段睢厌恶之极,只是畏惧段硕,不敢发作,此刻有人站出来,他们自然要全力支持,明面上不行,背地里却无妨,只要不让段硕抓到把柄即可。
…
楼上某厢房里。
一位头戴金冠,穿白色衣,手拿折扇的青年正端坐在椅子上欣赏面前一位美貌女子跳舞。
他相貌不俗,生得星眉剑目,天庭微圆饱满,皮肤白皙,泛着红润光泽,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无形气场扩散开来,让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逼人贵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
听到楼下的动静,他没有出门,派了身旁一位侍从下楼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卫洪离去,那侍从进门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太子一脸惊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一个卫洪,好一个状元公,如此胆魄,没有辱没我大周名声。
那段睢作恶多端,早该伏法,只可惜我父亲被段硕蒙骗,处处对他言听计从,段睢也没人敢抓,一直让他嚣张到现在,终于有人敢站出来,我说什么要帮一帮。”
念及于此,太子起身就往外走。
“太子爷,这一段剑舞还没跳完,要不等等再走。”女子急声挽留。
“不看了,正事要紧。”太子随手将一袋银子丢在桌子上,带着两位仆从扭身离去。
…
西城区衙门,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众捕头都站在大堂外,悄声议论着。
“卫大人太狠了,我心服口服,段睢都敢抓,是条汉子,我候二佩服!”
“对,我本以为大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竟然真动手了,真乃大勇之人。”
“唉,大人鲁莽啊,他虽是状元公,段硕明面上拿他不能怎么样,但背地里用一些阴狠手段,只怕防不住。”
“对,又或者段硕说服新帝,撤了卫大人的官,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那样,老子不干了!”
”说得好!老子也不干了,我永远追随卫大人,他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
众捕头群情激愤,哪怕是三班房的刺头们也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