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是第一次晚上去学校吧？”

“呃……那倒不是，以前还是走过一两次的。”

“不要害怕哦。”

“你在说你自己吧？”

“呵，我是姐姐啊！”

“不用老是强调这个东西。”

“我只是在提醒你。”

“你是在提醒你自己吧。”

“我提醒我自己？”

“你看，我们俩站在一起，你像姐姐吗？”

“不像吗？”

“你矮了我好多。”

“气质！”

“一样，一样的。”

两人没什么营养地说说笑笑，一面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还亮着，路灯也没有亮。

白天走这条路的时候，李乘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此时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又看看旁边的姜云妙，心里想着一些事情。

姜云妙已经往返于这条路第三年了。

“姜姐，你平时都是一个人走的？”

姜云妙奇怪地看了李乘欢一眼，“嗯，怎么啦？”

“你不害怕吗？”

李乘欢朝着前面路的尽头望去，拐角处，有一段路，算是近道，小小的巷子，但天一黑，肯定黑黢黢的，白天走路会选择走那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晚上如果还有的话，就会有些吓人了。

姜云妙笑了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害怕呢？怕什么？坏人？强大的祖国让我们都可以独立做自己，怕黑？多大的人了……”

李乘欢一阵无语：“呵……”

两人慢吞吞地走到了那个拐角的地方，李乘欢朝着“近道”望了一眼，又看看姜云妙，两人才拐了进去。

“乘欢，我觉得你上次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什么话？”李乘欢说：“我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你这么夸的话，没有针对性。”

姜云妙就朝着他的腰上锤了一下。

“哈……”

“我说的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无聊有聊的理论啦。”

“那是什么奇怪的话？”

“……”

姜云妙对着李乘欢挥了挥拳头：“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哈哈……”

嘻嘻哈哈地到了学校。

看得出来，姜云妙的心情很愉快，在分岔的路口，她想了想，又说：“对了，等会儿下晚自习了，也一起回去。”

“哦，好。”

“那就晚上见。”

姜云妙走后，脸上轻松的笑容逐渐消失，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单词小本，刚刚拿出来，又迟疑了一下，哑然一笑，放了回去。

“他说的对，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神经绷得那么紧。”

“每天路上的时间都不放过，还要背一点单词，听一听听力……”姜云妙微微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到跟李乘欢走过来时有说有笑的场景，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今天过来的路上，真的很放松。”

“前面给自己定过目标，每天至少放松多少多少时间，定在睡觉前，可是真正到了那个时间，根本放松不下来。”

脑袋里，装的都是跟高考有关的东西，稀里糊涂，好不容易睡着了，半梦半醒，又听到闹钟响了，匆匆开始第二天的循环。

其实……跟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走走路，反而真的什么都不想，是单纯的放空了自己。

姜云妙抿了抿嘴唇，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

晚自习嘛，说是自习，但每个晚自习都是有老师上课的。

能看的课外书都看完了，李乘欢听老师讲着试卷上的例题，都是些极为简单的东西，看一眼就会，自然没有办法投入，便听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旁边有人轻轻戳他，睁开眼，刘玉珍怯生生地说：“乘欢，别……别睡啦，老师，刚才看了你好几眼。”

李乘欢眨眨眼，“我没睡，我在沉思呢。”

“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可能，你绝对看错了。”

李乘欢咳嗽两声：“来，我们玩儿会儿五子棋。”

“讨厌，不玩儿。”

但犹豫了一下，刘玉珍微微叹了口气，小声说，“那……那就玩儿一盘！”

李乘欢顿时精神一振，严肃地说：“怎么能玩儿五子棋呢？不学习啦？”

刘玉珍大受震撼，便气呼呼地打了李乘欢一下。

“哈哈……”

第三节下课以后，李乘欢又睡着了。

他在梦里梦到自己上晚自习睡着了，梦中的他微微一叹，你真不是一个适合上晚自习的人。

随后，又被人戳了戳，李乘欢迷迷糊糊地回应道：“你还想下五子棋啊？”

“什么五子棋？”

听到这个声音，李乘欢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姜云妙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李乘欢左望右望，班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刘轩轩和叶子皓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对姜云妙说：“姜姐，看吧，最不像好学生的还是老大。”

大抵明白了，已经放学了。

李乘欢有些无奈地伸了个懒腰，说：“学习太累了，一不小心都睡着了，那我们走吧。”

叶子皓家里只有个爷爷在，刘轩轩这段时间便天天跑去叶子皓家打游戏，所以他们不同路，到了校门口就分开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姜云妙看了看李乘欢惺忪的睡眼，说：“你现在越来越猖狂了。”

“姜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到了刚刚过来的那条近道。

只是白天平静祥和的小巷子，此时却像一只不知名生物的巨口，显得阴森恐怖。

李乘欢理所当然地往里面走，却被姜云妙拉了一下。

李乘欢转过来，“怎么啦？”

姜云妙迟疑了一下，“呃，我们……还是走外面的大路吧。”

“要多绕十几分钟啊。”

“也没什么关系吧，你很着急回去吗？”

“这个么……倒是没有，嗯，行吧……”

但姜云妙迟疑了一下，说：“算了，还是就走这边吧，小路。”

“嗯？怎么又变了。”

“啰啰嗦嗦，听我的。”

“呵……”

倒也不至于完全什么都看不到，毕竟小巷子附近还是会有一些光源的，但走了一段路，李乘欢突然被拉了一下。

“吓！怎么……”

姜云妙充满笑意地声音传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栽跟头。”

“嗯？”

“有个小台阶。”

李乘欢愣了愣，这才仔细低头一看，白天他没有注意到，的确是一个小台阶，刚才要不是姜云妙拉了一下，搞不好就摔了。

“谢谢啊……你对这里还真是熟。”

姜云妙沉默了一下，随后不在意地笑了笑，“摔过嘛。”

“啊？”

“嗯……其实挺丢脸的，不过给你讲讲也没什么关系，去年走这里，嗯，我，着急回去，就跑得快了一些，就在这个位置，被绊了一下，摔了好远。”

李乘欢愣了愣，脑袋里忍不住浮现一个场景。

一个少女明明面对黑黢黢的小巷子，怕得要死，但为了节约那十几分钟的赶路时间，还是壮着胆子往小巷子里冲，摔倒了，疼得要死，一个人在小路上，却没有哭出声，只能默默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去。

李乘欢忍不住多看了姜云妙几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姜云妙却转过了头。

李乘欢不假思索地说：“我在想，这么黑的路，我一个人走太害怕了，以后只能麻烦姜姐等等我，一起走了，不然还真是伤脑筋。”

姜云妙一愣，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眸子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