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河边，称得上是凉爽，柳条在面前轻轻晃动，姜云妙的目光朝着视野的尽头延伸出去，这里的人并不算多，只能在河的对面看到一两个跑步的老头儿。

已经真正进入暑期了，这样的时间，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活动的人，大都是像他们这般无所事事的。

做小本生意呢。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上班又稍显得早，学生的话……难得痛快的暑假，这会儿大概率还在呼呼大睡呢。

这里真好，这里只有自己跟李乘欢两个人。

这样想着，姜云妙的表情镇定了一些，转过来望着他，说：“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

“嗯？”

“我想谢谢你的。”

“谢什么？”

“你做的汤，我很喜欢喝，但其实一直都没有跟你道谢……”

“这个啊，不用……”

“你先听我说完。”姜云妙左望右望，又指了指河边，说：“我们走走路。”

“哦。”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很惊喜，真的很惊喜，其实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到过这么丰富的营养汤，我每天一个花样，看得出来，动了很多很多心思，我真的很开心。”

“小时候，我爸爸妈妈一直都很忙，对了，这个你也早就知道了，我其实没有那么会做菜，你也知道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吃东西的。”

两人沿着河缓缓向前。

“小时候，我外婆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她经常弄一些好喝的汤，现在我都能记得那种味道，后来，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那种味道了，嗯，其实我想表达得不是这个……那么久了，我都没有对你说谢谢，你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你觉得我那么小气吗。”

姜云妙摇了摇头，“如果你有想法是合理的，没有想法也是合理的，各有各的说法。”

“什么说法？”

“有想法的话，那大概是一种抗议吧，表示你是想在我身上图点什么，比如，谢谢，也是一种所图的东西嘛，如果没有想法呢，也合理，说明你不图我什么，就是单纯的，一种关心。”顿了顿，姜云妙又笑起来，“但是呢，其实两种想法我都可以接受，而且都会让我有些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又不懂了，但这个也是，各有各的高兴法。”

李乘欢沉默一阵，只是说：“你想的真多。”

“这就是女孩子啊，你也得试着开始了解女孩子，理解女孩子了。”

“哈……”

“别笑，我现在呢，是站在一个女孩子，女生的角度跟你说这些东西的。”

两人沿着河一路走去，前面有一座桥，通过桥就可以走到河的对面。

“好了，那么，女孩子，女生，我觉得我有点饿了，我建议我们可以去那边吃个早餐。”

“你饿了吗？”

“你不饿吗？”

“你不要老是反问我。”

“可是你不觉得，正是因为反问，所以才有话聊吗？如果我只是嗯，啊，哦，是，不是，这样回答你，你大概会很无聊吧。”

姜云妙转过来，瞪了李乘欢一眼，然后哼了一声，“犟嘴……那你继续反问吧。”

“哈。”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嗯，我带你去一家早餐店。”

“远吗？”

“你着急吗？”

“不着急。”

“那就慢慢走过去，倒不是很远。”

李乘欢想带姜云妙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刘玉珍的妈妈用他的铺面开的那家早餐店了。

虽然已经到了暑假，但是对于单位里工作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暑不暑假的，今天是工作日，是工作日就得上班，只是此时还不算太早，所以那条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家早餐店都该没什么生意。

姜云妙又开始卖弄她的学识，问李乘欢：“你知道城市与城市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企业。”

“哦，怎么说？”

“越大的城市，就有越大的企业，比如北上广深，盘踞着很多很多国际大企业，次一点的城市呢，也有很多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这些企业提供了高薪岗位，又带动了很多很多上下游企业，收入稳定，收入高的人多了，又会带动周边的餐饮啦，娱乐业，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能赚到钱，然后才能有房地产之类的吸血企业，所以，说那些做增量的企业是经济的发动机也不为过。”

“小县城，就没有这种大企业，最多也就是几个国企，然后就是一些小公司，养活不了多少人，收入也不稳定，大家没多少钱，餐饮啦，娱乐之类的产业也发展不起来，说白了，就是没有发动机，没有人做增量。”

“哦哦……姐姐，你懂的真多。”

姜云妙又说，“我的梦想就是，让清河县也能有这么一两个大企业。”

“咦，不是造车子吗？”

“不矛盾嘛。”

姜云妙说完，李乘欢已经停住了脚步，拉住姜云妙，“到了。”

刘玉珍的妈妈开的早餐铺虽然此时没有什么人，但是已经热气朝天了，蒸笼冒出热气，旁边两个大桶锅，熬着小米粥和绿豆粥，一个少女正在擦桌子，正是刘玉珍，暑假没什么作业，就帮妈妈一起忙活么？

刘母看到了李乘欢和李乘欢，放下手里的事情，欣然道：“乘欢！来来来，吃早饭！”

“正要来吃呢。”

刘玉珍看到姜云妙，笑容绽放，上去热情地打招呼，“云妙姐！”随后张罗着他们俩人坐下，看上去已经十分熟练。

姜云妙自然也有些意外，这个新开的早餐店是她们开的？

坐下后，点了包子，小米粥，刘玉珍给端上来后，羞涩地笑笑：“我先去忙啦……”

“嗯嗯，去吧去吧。”

一面吃着早餐，李乘欢一面随口问刘母：“生意怎么样？”

刘母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挺好的！嗯……没什么馆子，营业了几天时间，就有了好些固定的客人。”

“刚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怎么熟悉，比较乱，店里差的东西也比较多，客人刚来的时候，碗筷什么的都不够用，后面慢慢的添置，现在也算是什么都不缺了。”

“附近菜市场的也跟我比较熟了，有个是我们村的，我的菜啦，肉啦，面粉啦都在他那儿进，都新鲜，每天清早用一个三蹦子拉过来，挺方便的。”

“总而言之，算是上道了，我带着玉珍在店里贴了墙纸，又跟你说的那样，隔了一间房出来，里面放了张大床，一个桌子，丫头和我一起睡，写作业什么的也方便，白天没事就帮帮我的忙……呵呵，现在唯一就是人手不够用，我算了算，要是再过一两个月还能有这样的生意，稳定下来，就把孩子她爸给叫回来，专心弄这个店……”

刘妈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阵，李乘欢耐心地听完，笑了笑，“那就好。”

“那个，嗯，分红的事情……”

李乘欢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说这个，你们啊，就专心先把这个店开好就行了。”

姜云妙眨眨眼，“分红？”

李乘欢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想不到吧，我可是这里的股东。”

“哇，吓死我了。”姜云妙不在意地笑笑，看看李乘欢的表情，微微一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乘欢将碗里的小米粥喝完，放下碗，擦了擦嘴，“我像是吹牛的人吗？”

姜云妙一脸不可置信。

李乘欢起身结账，刘妈哪里肯要？李乘欢也就不再矫情，嘿嘿一笑，“那我可天天过来蹭吃蹭喝了。”

“哈哈，欢迎欢迎。”

随后李乘欢拉着还有些懵逼的姜云妙离开，她在路上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个……”

“嗯？”

姜云妙望着李乘欢，表情有些恍惚，“你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呀？”

李乘欢想了想，“应该还有一些。”

“还真有！”

“哈……嗯，走吧，我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