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宝牵着李乘欢的手，两人在公园里散步，霞宝抬头望了望哥哥，发现他在走神。

因为动摇了，李乘欢的心情在前面的数十个小时内都有些乱。

当然，也谈不上糟糕。

想想看，自打这一世出生以来，都极少遇到纠结踌躇的时刻，无论什么时候，在别人看来重要的人生抉择，都没有丝毫犹豫就做了。

唯独这一次，在高中要去哪里读书这件事情上，明明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但是临了还是犹豫了。

这种犹豫只是个苗头，事实他自己来思考，也想不出这种犹豫的起因。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循，心态的转变大概是从跟姜云妙的道别时发生的。

当时是因为姜云妙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言中的潜意识的反应“我想留在清河县”。

这是一种纠结的心理状态，的确，如果他是真心想要就在清河县，那么就不会用上这个“想”字，只是回答，我会留在清河县即可。

说到底……

李乘欢的面前飘下来一片树叶，他敏捷地将其接住，沉默了一下，随后笑起来，自言自语：“嗯，说到底，还是年轻，还是希望趁着没找到老婆之前，在大城市里见见世面，哈哈……”

霞宝抬起头，“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霞宝，哥哥带你去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转转好不好？”

霞宝想了想，“我们去最好的小学好不好？”

李乘欢哈哈大笑，“好，都去，都去。”

……

公交车停下，公交车开走，公交站台多了两个人。

阳光照在两人的背影上，左边是空空荡荡的公交车站台，右边是一棵树，中间是身材修长挺拔的哥哥牵着乖巧的妹妹。

李乘欢低头看了看霞宝，心里觉得很温馨。

他看到过不少哥哥姐姐同弟弟妹妹相处的模式，很遗憾，大都不融洽，互相嫌弃，并不温暖，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哥哥姐姐觉得小不点儿是讨厌的告状精，弟弟妹妹觉得哥哥姐姐被惩罚了才开心……

他是很乐意跟妹妹待在一起的。

能够陪伴霞宝一起长大，一点点地让她从一个可爱的幼儿变成一个可爱的少女，再变成一个可爱的姑娘，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一路上，坐了出租车，也坐了公交车，还有地铁、有轨电车，准备待会儿去幼儿园的时候乘坐。

上次到市里来的时候，全程是妈妈开车，很多东西便没有体验。

霞宝第一次体验那些公共交通，李乘欢时不时地看看她，小姑娘一句话也不说，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眼睛四处张望，察觉哥哥的目光了，就露出个开心的笑容……分明也没什么好笑的地方。

快要上小学了，李乘欢又开始盼着她快快长大起来。

这里是二中。

前面的几个中，都没有让他进。

自然也能理解，毕竟是暑假期间，人少，直接封闭学校是最节约成本和降低风险的管理方式。

连续两次碰壁，李乘欢心头有些无奈，也消磨了他不少兴致，心里想着，要是这里再不让他进去，就直接结束这一趟的瞎逛之旅……去霞宝心心念念的小学看看。

来到门口，电动大门同样是紧闭的。

李乘欢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走到门卫室门口，找到保安大爷，“你好，我想进学校看看……”

“哦，是今年毕业的初三生吗？”

“哦，那就算了……呃？”差不多是惯性地将回应的话说出口了，李乘欢才后知后觉地愣了愣。

对方也愣了愣，“啊？算了啊？”

“哦，不是，听错了……我是今年初三的毕业生。”

保安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转身用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孙老师啊，有个学生，对，今年毕业的，说想要进学校看看。”

李乘欢耐心地等候着。

随后，保安回过头问他，“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李乘欢。”

“他说他叫李乘欢……”

又过了片刻，保安将电话放下，笑了笑，打开门，说：“你稍微在门卫室里等一下。”

李乘欢有些奇怪，“嗯……是等什么呢？”

“别误会，值班的孙老师说要过来一下。”

李乘欢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那位孙老师为什么要过来。

门卫室里有一台电风扇，今天不算热，便没有打开，保安大爷的态度极好，时不时乐呵呵地朝李乘欢笑笑，又夸夸霞宝可爱。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上去精干的中年男老师过来，一进门就笑着问：“是李乘欢同学吧？”

李乘欢起身，出于礼貌，两手双交叉放在身前，“我是。”

“我姓孙，是高一的年级主任，也是暑假期间的值班老师。”

对比之前接连两次的闭门羹，一时间李乘欢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点点头，“孙老师你好。”

孙老师左望右望，问：“嗯，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霞宝沉默了一下，露出迷惑的表情，到随后又皱起眉头，很是显眼地爬上了哥哥的膝盖。

李乘欢笑笑：“我跟我妹妹一起来的。”

此时孙老师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又看看小女孩儿颇为不满又有些委屈巴巴的表情，觉得好笑又可爱，笑笑，“哦……我的意思是，你父母没有来吗？”

李乘欢说：“只是过来闲逛，他们就没来。”

孙老师想了想，“你是第一次到我们学校来的吗？”

“嗯，第一次。”

“那行吧，这样，我带你去转转，介绍一下这个学校。”

李乘欢迟疑了一下，“嗯……这个就不用了吧，孙老师，我们自己逛逛就好了。”

孙老师摇摇头，“暑假期间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我很有空，没事的，有一些地方，没有我的话，你进不去。”

李乘欢这才点点头，“那……那就麻烦了。”

李乘欢和霞宝跟着孙老师走了。

保安大爷望着三人的背影出神，随后自言自语，“李乘欢……成绩很好吗？孙老师竟然亲自出来给他当向导。”

这段时间想要进来看看的学生家长不少，大多数都被拒之门外了，但按照学校的要求，每个过来的人都要问一问姓名和目的的，偶尔有一两个可以进去的，但也不至于得到这种待遇。

李乘欢？保安大爷喝了口茶，笑笑，能在这里读书，得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