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姜云妙请两人吃冰激凌。

精致的玻璃碗，沁凉的碎冰，五彩斑斓的食料，姜云妙舀了一勺，将勺子含在嘴里，然后疑惑地看着两人：“嗯？怎么不吃啊？”

李雪看看李乘欢，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乘欢笑了笑，舀了一勺。

李雪回想着刚才两人跳舞时的场景，心里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李乘欢跳得丑死了，姜云妙，姜云妙也跳得不咋样，虽然，虽然自己不会跳，但笨笨的也很可爱啊……她如此想着，不自觉地就皱起眉头，然后舀了一大口冰激凌吃进嘴里，冷的脑袋刺痛，眯起了眼睛。

姜云妙哑然一笑，说：“李雪妹妹，慢点吃，冰激凌容易冻着脑袋。”

“谢谢……”李雪抬头看了看姜云妙，突然想到，我比她高一点点。

还比她小，比她青春。

李乘欢是我的同桌。

如此一来，她的心情就好多了，整个人都自洽起来。

……

晚上下起了雨。

好在两人赶在带队老师点名之前回了酒店。

老师在群里发了通知，在楼下大厅集合，然后一起吃晚饭，虽然姜云妙请他们俩吃了东西，但是这种集体活动还是要参加的。

他们两人自然就没有必要上楼了，便在大厅里等其他人下来。

外面的雨下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将一切光芒都给屏蔽了，李雪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突然对李乘欢说：“李乘欢，你过来！”

李乘欢问：“怎么啦？”

李雪笑嘻嘻地说：“你别管那么多，你过来就是了。”

李乘欢疑惑地走过来，跟她并排站着，李雪指了指前面的大雨，问：“你看到了这个雨了吗？”

李乘欢：“……”

“我看起来像个盲人吗？”李乘欢没好气地说。

李雪微笑着说：“你看到雨，会想到什么？”

李乘欢看了看李雪，又扭头看雨幕。

酒店的落地窗上面已经点满了斜着打过来的雨滴，雨滴只见相互吞噬，就像是情绪的汇聚，最终变得沉重，然后坠落下来，就像流星，将前面的情绪撞的七零八落，窗外是灯光，五颜六色地撞击在玻璃上，一团一团。

他突然就想到了姜云妙。

姜云妙在高中的时候说她很喜欢雨天。

她说，雨天可以把所有的情绪变重。

更小一点的时候，爸爸妈妈偶尔会吵架，她就一个人跑到外面的雨天去，独自淋雨，那种悲伤就因为大雨的重力变得更加沉重，沉重到让她觉得全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

李乘欢就笑她：“我看你就是有毛病，你喜欢悲伤啊？”

姜云妙就笑盈盈地说：“你不懂，这个是前奏，悲伤到了极点，接下来是什么呢，爸爸妈妈被吓坏了，又很自责，就到大雨里面来哄我……”

“我不是说了吗，雨天可以把所有的情绪变重，其实温暖也是，爸爸妈妈哄我，道歉的时候，抱着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话，陪我一起淋雨，我又觉得全世界都在爱我……欲扬先抑听过没有？那种从最难过一下子到最温暖的感觉，嘻，你不会懂的。”

姜云妙这段的话，李乘欢一直记得，或许是因为她的歪理歪得很有特色，亦或许是，那是她的秘密，而现在，李雪问起看到雨时想到什么，他想到的就是姜云妙。

李乘欢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到了风调雨顺，想到了国泰民安。”

李雪：“……”

李雪对李乘欢的答案颇为不满，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嗯？”

“我想到，要是我们俩被这个大雨困在对面的街区，然后一路奔跑回来，那感觉肯定酷毙了。”

李乘欢就冷笑，“一天净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李雪却没有生气，她从来不会对李乘欢生气，出神地望着那大雨，定定地看了一阵，说：“李乘欢……”

“嗯？”

李雪转过来看着他，歪了歪脑袋，噗嗤地笑了起来，“跟你当同桌，我觉得很开心。”

李乘欢沉默了一下，望向那大雨，“哦……是吗。”

就像姜云妙说的，雨天真的是个跟奇妙的天气，会把一切的情绪变重。

就在这时，有人发来了消息，李乘欢拿起手机一看，是姜云妙发来的。

“下雨了，照顾好自己。”

李乘欢单手操作，不动声色地回了一个“好。”

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

……

在东海市一中的交流活动很快就结束了。

总得来说，是一次很不错的体验。

东海市一中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在外面，参观参观这个博物馆，参观参观那个实践基地，哪怕是李乘欢，也感受到了在一线城市读书的快乐。

当然，这些活动到了后面大抵不会留下太多收获，相比之下，还是市二中的活动安排更有意义一些，至少让双方展开了头脑风暴，碰撞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临走时，姜云妙又过来找了李乘欢一次，带了一个她自己做的电子产品，用光学反射技术做的一个玻璃电子钟，看上去充满了未来感。

姜云妙说，这个技术早期是用在飞机上的，叫HUD，后来被运用在汽车上，但成本不低，大都用高端的汽车上，她希望可以不断降低类似HUD这种产品的成本，让更多人感受到科技的快乐。

李乘欢鼓励她加油。

姜云妙又笑眯眯地对他说：“我肯定会成为一个富婆。”

道别后，李乘欢很快就随着队伍踏上了回去的航班。

坐在飞机上，李乘欢拿出姜云妙送给他的抬头显示钟把玩，看上去就是一块菱形的厚玻璃，下面是一个黑色的底座，但是打开开关后，从正面看去，透明的玻璃上就会出现一行绿色的时间。

李乘欢很喜欢这个礼物，他没有想到，姜云妙才到大学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能够做出来这么厉害的东西了。

学霸就是学霸啊。

不过说起来，大学对一个人的改变还真是巨大。

他忍不住想到在舞会上，姜云妙凑在耳边说话时的场景。

一想到那场景，就像是她的鼻息再度流过，浑身酥麻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