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本鼻青脸肿地来上课了。

上课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专心致志。

一班的众人自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全班……准确地说，现在是全年级第一的学霸的风格，但是还是有和别人对他脸上的淤青表示疑惑，关切地问了问。

周凡本都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周凡本在这个班上没有什么朋友，要说他孤僻呢，似乎也不对，他并不介意跟别人打交道，偶尔一些场合需要和别人说过话交流的，也不会让人觉得这个家伙无法接触。

周凡本只是单纯地觉得没意义。

他做事极有目标性……是目标性，而非目的。

他很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区别，目的性是一种生存方式，而目标性，仅仅是于一个阶段而言的。

就比如，他给自己一个目标，要将数学稳定在145分以上，这就是一个目标，接下来一段时期所有的事情都以这个目标为中心来设计……那么下一步就是划定时限，并且评估自己在这个时限内每周，每天甚至每个小时需要做到哪些事情才能达到这个目标。

最后自然是一丝不苟地实施了。

有人听说了他的这种生活方式，感到诧异，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不可想象的生活节奏，一面惊诧，一面忍不住问：“你这样不累吗？”

周凡本不累，他真的不觉得累，他觉得将一个大目标分解成一个个的事情，定时定量去完成，最终就能取得对应的成果，是一件轻松而又清晰的事情。

他喜欢有进度条的事情。

所以他对青春期的早恋感到厌烦……实际上，初中的时候追求过一个女孩子，但最终他放弃了，就是因为他发现追求女孩子这件事没有一个进度条。

后来毕业之前那个女生很幽怨地告诉他，其实你再努努力就好了，我就答应了。

但周凡本不后悔，只有能看到进度，他才会有动力。

眼下基本稳定在第一名的成绩，所以在学习这件事上，并没有下一步明确的目标了。

稳定住这个成绩，这个名次，是接下来很长时间的阶段目标。

要做到这个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很困难，甚至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算多……曾经测试过智商，他的智商远高于常人。

而最近，他有了一个新的阶段性目标。

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有关系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周凡本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些东西，吃了饭，就去体育馆。

体育馆在平时只对体育生开放，只有周末的时候普通学生才能进去一下。

但往往很多事都有例外，要成为那个例外，只要表现出你的价值就行了。

周凡本对体育馆的管理老师说，“我是全年级第一名，要保持好成绩，首先要锻炼好身体，你得让我进去。”

管理老师迟疑了一下，他是认识周凡本的，要说给他开个绿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隐患，他说：“可是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说，那不就乱套了吗？”

周凡本就说：“你是不是笨，你就说，只限成绩前十的学生不久行了？况且没几个人会主动过来的。”

老师想了想似乎真有操作性，就放他进去了。

体育馆里面此时人并不算太多，毕竟体育生也是要吃饭的。

除了一个室内篮球场，还有将近一半的面积是其他项目的训练场地。

周凡本左看右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个沙包。

他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随后这种疼痛就化为了怒气和动力。

一个月……啊不，三个月吧，三个月后，和许大国单挑，把他揍一顿。

每天打沙包一千下。

周凡本觉得这是个靠谱的方案……总之，先试试吧。

他冲过去，对着沙袋就是一个猛击，然后一顿王八拳挥在上面。

“啪嗒啪嗒……”

沙袋随着他的拳击，不断晃动。

这声音很快吸引了不远处旁人的目光。

因为从小接触格斗的原因，李乘欢对打沙袋的声音格外敏感，通过听击打沙袋的声音，判断出那人的水平，沙袋的磅数，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的本能。

而听到那边的凌乱且清脆的击打声，他就知道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打沙袋。

今天是周一，送姜云妙走后的第一天。

李乘欢原本的目的是找篮球队的那帮体育生打一会儿野球放松放松，但此时人不够多，所以没有什么事，他就在沙袋不远处举举哑铃，浪费一下时间。

他很是无语地看了那边周凡本打沙袋的动作。

周凡本正打得起劲，身后有人语速平缓地说：“沙袋不是你这么打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周凡本诧异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李乘欢。

和李乘欢初次见面是上学期开学，后来因为一同去了东海市交流，就有了一点接触。

但总得来说，并不算是很熟。

原本周凡本以为两人会成为比较好的朋友，但后来发现自己和李乘欢本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也就没有那种兴趣了。

周凡本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看李乘欢，“你懂这个？”

李乘欢缓缓走过来，看了看这个沙袋，摇摇头，说：“我平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但是你这样打沙袋呢……嗯，容易受伤。”

“很容易把手腕打骨折。”

李乘欢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打沙袋这件事，当初他跟张伟亮练格斗的时候，是好几年以后才开始逐渐接触的……当然，那个时候有一部分原因是年龄小，正在发育，但也说明了打沙袋这件事，不是新手该直接上手的。

李乘欢缓缓舒展了一下身子，漫不经心地走到沙袋面前，周凡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砰！”

沙袋却基本没有太大的位移。

回过神来，周凡本才看到，李乘欢冷不丁地一拳刺在沙袋上，此时已经缓缓将拳头收回来。

李乘欢打出去的拳，东西很协调，而且很快，更重要的是，那声音和他打出去的拳头不一样。

李乘欢的拳头打在沙袋上的声音是“砰”，而他是“啪”。

还有一点，李乘欢的拳头几乎没有让沙袋移动。

拳头上的力量不仅大，而且灌进去了。

哪怕周凡本这个外行，也能感受到李乘欢的这一拳，近二十年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