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转瞬便到了尾声。

李乘欢在这个暑假结束前，总算是拿到了驾照，这个过程比想象中得顺利，所有的考试，都是一次过，自此以后，便可以合法地驾驶一辆车车上路了。

这件事或许在多年后会变得微不足道，但是在此时带来的兴奋是溢于言表的，哪怕对于李乘欢来说也是如此？

只是那天拿到驾照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碰到了杨曼华。

李乘欢原本以为，杨曼华大概也是在考科目四，便跟她打招呼，问她考得怎么样了。

杨曼华一副不怎么想搭理的样子，片刻后才说：“没过。”

李乘欢就安慰她，“没关系的，一般都是这样，很多人不知道科目三刚刚过就要去考科目四，没有什么准备，在这里挂了很正常，下次稍微复习一下，肯定轻松过了。”

杨曼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说：“你已经拿到驾照了？”

李乘欢便给杨曼华炫耀了一下刚刚领到的驾照。

杨曼华微微一叹，转移话题，问：“我记得……你高二。”

李乘欢点点头：“嗯。”

“你高二为什么……”

“为什么有时间来考科目二对吗？”

杨曼华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也是保送？”

李乘欢愣了愣，“我不是保送，我就是闲……这么说，你是保送了？”

杨曼华也愣了愣，高二的时候，还能闲着来考驾照？那……的确是挺闲的……

不过又想到，其考这个驾照，他貌似也没有话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吧。

但潜意识里，还是会觉得在高二暑期这种时间节点，考驾照的人……不会是很好的学生。

除非类似自己这种，靠着学科竞赛拿到了保送名额，接下来一整年都可以摆烂看戏。

而李乘欢不是竞赛生，因为能够进入保送名单的圈子就那么大，大家基本互相认识……至少也是听过名字的。

杨曼华点点头，“保送，东海大学了。”

李乘欢一愣。

看到李乘欢的表情，杨曼华自觉是吓唬住了他，毕竟东海大学是除了清北最好的大学之一了，还是挺惊人的。

因为驾照的心理阴影仿佛都因此冲淡了些。

但李乘欢片刻后却有些意外地说：“那搞不好，我们还能做校友了。”

杨曼华愣了愣，“啊？”随后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呵呵，那你加油吧。”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过多久李乘欢便忘了。

拿到驾照后，距离暑假结束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而霞宝的钢琴比赛也结束了，一家人便商量着干脆回去一趟，小住几天。

原本打算把钥匙留给姜云妙，但她竟然当即表示，“这个破实习的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正好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李乘欢和老妈都表示惊呆了。

……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车窗外远远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与山丘绵延起伏互相交融，混沌一片。

车子里开车的却是李乘欢。

副驾驶的则是姜云妙。

姜云妙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后排的舒兰和霞宝，只见她们母女俩呼呼大睡，睡姿……挺温馨的。

但是……

但是这是李乘欢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吧！

途中还有高速啊喂！

说好了新手上高速必须得有一个老司机在车上呢？

是……作为老司机的舒兰阿姨是在车上，但也就是字面意思，在车上罢了！

身为老司机的职责，是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啊！

内心虽然吐槽，但是姜云妙本着对全车人负责的态度，一点都不敢分心，全程认真地帮着看路，时不时提醒，每次李乘欢倒也不会嫌她啰嗦，都是笑笑回应，表示已经收到了。

但是不知不觉，姜云妙的话少了许多。

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超车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该减速的时候，似乎又总能老早就注意到情况，提前把车速控制住。

姜云妙望了一眼李乘欢。

李乘欢开车的表情十分专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从车窗延伸出去，一直到路的尽头，但他整个人的身子又看上去十分放松，偶尔摸摸脖子，看了仪表盘，摸摸档杆，轻轻活动一下。

望着望着，姜云妙的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此时李乘欢似乎注意到了姜云妙的视线，转过来，眉梢轻动，笑道：“怎么了？”

姜云妙笑嘻嘻地说：“想到你小时候尿裤子的时候了。”

李乘欢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从来没有尿过裤子，倒是有的人，尿过的裤子还没有晾干，就因为频率问题，不得不再穿一次了。”

姜云妙顿时一怔，“你……你……讨厌！”

“哈哈哈……”

“笑个泡泡茶壶，专心开车！”

……

在县城小住了两天，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去了一趟乡下外公家。

李乘欢觉得很开心，因为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身子骨看上去都很英硬朗，腰杆挺得直直的。

老人健康长寿，便是最大的福。

小住的时间，又一次带着霞宝去干农活，这一回帮着外婆打核桃，李乘欢自己先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树底下轻轻把核桃敲下来，霞宝就躲在一旁，等李乘欢敲完一轮，然后开开心心地提着小篮子过来捡。

一个下午时间，两人的手都变得黑黑的，霞宝有些懵逼地看了看手，就在此时，脸上被李乘欢抹了一道，她无辜地抬起头，却看到哥哥在笑，便嘟了嘟嘴，说了一句：“讨厌。”

只是李乘欢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霞宝脸上的黑印一下子洗不干净，一向被外公疼爱的孙子，顺利地挨了一顿来自外公的揍。

李乘欢想，被外公揍过，这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原本的计划是在外公家住到暑假结束，但是一个电话提前打乱了李乘欢的打算。

是姜云妙打来的。

电话里的她情绪听起来有些低沉，说：“乘欢，你能不能来一趟我这边，我现在需要你。”

找到姜云妙的时候，她正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穿着一双拖鞋，一只光生生的脚放在椅子上，怀抱着那条腿的膝盖，表情则是轻轻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索着什么，时不时叹口气。

姜云妙抬起头，看到李乘欢，轻轻笑了笑，随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