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休息一下,我来收拾鱼获,下一网,就让我来下好了,你正好在旁边指点指点我!”
“你昨天不是还说,要把该教的都教给我,才放心让我一个人出海作业吗?”
林耀东拍了拍林父的肩膀,让老头子休息一下。
之前,他们俩因为担心可能会出事,都没有补觉。
顺带着,林耀东也想下一网试试,看看自己重生回来这么久,自己的下网技术有没有变糙了。
当然,即使有做过多年船工的经验,林耀东还是知道,自己的下网技术与林父的根本没法比。
毕竟,谁让他做船工的时候,渔船上都已经开始使用机器辅助了呢!
所以,现在让他在没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下好网,肯定是有点难度的。
但是,不下又不行!
毕竟,他船都买好了,总不能一直不开出来,就绑在码头的柱子上吧!
所以,现在有机会下网,林耀东当然要试试,就当是练习了!
“好!”
听到小儿子说的这番话,林父点了点头,往旁边走了两步,把位置让给了小儿子。
随后,林耀东继续起网,又陆陆续续的拉上了七、八条的石九公,倒是能有个两斤这样,都装到装有海水的木桶里养了起来。
收拾好鱼获,把杂鱼都放到木筐里,林耀东就开始整理渔网。
整理好渔网,林耀东就站到船边,准备下网。
见状,林父赶紧走到林耀东旁边,传授起了经验,
“你下网的时候,不能着急,你要记得观察一下风向以及海浪的动向,你要顺着风向、海浪下网,这样下网,不仅更省力,渔网也不容易破。”
“要是一直逆着海浪下网,渔网很容易破的!”
“经常要把破了的渔网拿回家修补是一回事,要是正好在你刚出海下第一网的时候,渔网就破了,船上又没有备用的渔网,那你这一天出海可就白出了!”
“还有就是……”
林耀东认真听着林父说的话,按照林父传授的经验,观察清楚了海浪的动向之后,这才把木制浮标扔到海里,开始下网。
见状,林父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今天出海,他只求能跟小儿子平平安安的回家,不求鱼获。
不然,林父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这样细心的教导小儿子。
要知道,他之前教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他们的时候,可都是争分夺秒的!
只要他们表现的稍微差一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然后,让他们去旁边站着,看他操作,免得耽误了一天出海的鱼获的。
等林耀东下好网,林父还是没有补觉,也没有让林耀东去补觉,而是从怀里掏出了指南针,教林耀东使用指南针,以及,如何在海上使用指南针分辨方向。
虽然,林耀东很会用指南针,但是,他为什么这么会用指南针这事,没办法跟林父解释清楚,而且,即使他能解释清楚,林父估计也不会放心。
毕竟,要是在海上使用不好指南针,或者是,万一指南针出问题了,不懂得要怎么处理的话,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所以,林耀东也就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把林父给他传授的那些经验都给记了下来。
……
因为实在是有点不太放心小儿子自己一个人出海,林父这一说起来,就有点没完没了了。
一个说,一个记。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眼瞅着,就又要到起第二网的时间了,林父这才有点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
“爸,你喝点水,说那么久,你嘴肯定都干了!”
见林父不说了,林耀东连忙拿出水壶,打开盖子,递给林父。
林父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看了看小儿子,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
有的时候,小儿子挺贴心的,但是,有的时候,小儿子那张嘴,又能把他气的够呛,真的是,没话说!
“怎么了?”
看见老头子看着自己突然摇起了头,林耀东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总不能,他乖巧的把水壶递给老头子,这都有问题吧?
“你去起网,我休息一下,待会,我再继续跟你说!”
林父并没有回答林耀东问的问题,而是让林耀东去起网。
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都把他给说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爸,你就先眯一下,补个觉,好好休息一会呗!”
“教我的事,没有这么急,我又不是明天就要自己一个人出海了,我们还没找时间把船给抬上岸,重新给船底、船身涂漆呢!”
见老头子待会还准备继续给自己传授经验,林耀东一边摇橹来到浮标旁边,把木制浮标拎回到小木船上,拖拽绑着渔网的绳子,起网,一边说道。
林父想一口气说完,林耀东倒是还能消化,但是,他却担心林父的身体坚持不住!
本身,一直说话,说个不停,就已经很累了,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海上,林父是顶着太阳,一直说个不停,待会,太阳还会越来越大,这就没必要了。
即使林耀东再着急着想要一个人出海,那也得顾着点老头子的身体啊!
“好!”
“找个时间把船抬上岸,保养、涂漆的事情嘛……”
“要不就过两天初一呗?”
“到时候,正好退大潮,咱们不出海,也可以跟着你妈她们一起去赶海,能赚一点是一点,总不能就为了保养船、给船涂漆,就待在家里整整一天,啥收入都没有吧?”
“赶海赚不到钱,捡点东西回家,给家里添两个菜也好啊!”
听见小儿子说的话,林父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着急了,他一口气跟小儿子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小儿子能记住多少,还是得慢慢来才行。
“好好好,都听你的!”
见老头子就连选个抬船上岸保养、重新涂漆的时间,都要选正好退大潮,一家人可以去赶海,能有点收入的时间,林耀东只能说,还是老头子想得周到!
随后,林父把水壶递给林耀东,让林耀东也喝一口,就靠在船沿上,把双眼闭上,打算眯一会,等林耀东收拾完鱼获,再起来看林耀东下第三网。
而林耀东喝完水之后,就开始起网。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般都是海钓或者延绳钓才比较好抓,下网难抓的石九公,倒是一直陆陆续续的都有被拉上来。
没一会,之前养石九公的那个木桶里,就又多了十几条颜色更深的石九公。
就在林耀东以为,这一网的鱼获,又要跟上一网一样,以石九公为主,杂鱼为辅的时候,却给他拉上来了一只乌贼。
乌贼又叫墨鱼、花枝,在后世的时候,经常与鱿鱼、章鱼在铁板上做客,被烧的滋滋作响,香味扑鼻。
虽然,乌贼叫墨鱼,但是,不止乌贼可以喷墨,鱿鱼、章鱼也可以,又因为这仨长得挺像的,甚至,因为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导致乌贼、鱿鱼、章鱼给人一种傻傻分不清楚的感觉。
但是,对于林耀东来说,乌贼、鱿鱼、章鱼这仨,还是挺好分的。
乌贼和鱿鱼都是十条须,两长八短,而章鱼则是八条须,俗称又叫八爪鱼,一般可以通过
而乌贼体内有一块硬骨,鱿鱼则是半透明的软骨,乌贼体内的那一块硬骨,还可以用来做一种中药。
乌贼的身形比较圆润、短小,而鱿鱼则身形修长、体末还有肉鳍等等。
“爸,现在墨鱼多少钱一斤啊?”
“这只墨鱼,我估摸着差不多得有一斤,好大一个!”
林耀东把这只圆滚滚的乌贼从渔网上摘了下来,转过身,捧着乌贼,看向靠在船边的林父,开口问道。
林耀东都以为这一网抓上来的要继续都是石九公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抓上来一只乌贼,而且还这么大,这让林耀东忍不住感到有点惊喜之外,还忍不住有点好奇起了这年头乌贼的价格。
为了不让老头子又说自己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他听不懂,林耀东还特意说的墨鱼。
然而,让林耀东没有想到的是,林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赶紧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凑到他旁边,一边打量着他手里哪只乌贼,一边念叨了起来,
“这么大个……”
“前两天,你哥他们盖新房动工是三月廿六,刚过立夏两天!”
“立夏靠山,小满生蛋。”
“难道今年墨鱼汛又回来了?”
“墨鱼汛?”
“爸,咱们这里还有墨鱼汛?!”
林父前面嘀咕的内容,林耀东不太懂,但是,林父最后说的“墨鱼汛”三个字,林耀东还是听懂了的。
瞬间,林耀东就愣住了。
后世,他做了那么多年船工,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这里有墨鱼汛。
“你这话说的……”
“你以后出去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们江珠村的,更别跟别人说是我林宗辉的儿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这里有墨鱼汛有什么奇怪的吗?”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要是没有渔村,我们这些生活在海边,以出海捕鱼为生的渔民吃什么?”
“真的是!”
“我们这里不仅有墨鱼汛,你小的时候,这会还有小黄鱼汛、大黄鱼汛,冬天的时候,还有带鱼汛呢!”
“没见识!少见多怪!”
看到小儿子一听到自己提及墨鱼汛,就惊讶的不行,林父瞪了小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嗐!原来是以前,我小的时候啊,难怪我说我没听说过呢!”
听到老头子提及自己小时候,以及大黄鱼汛、小黄鱼汛、带鱼汛,
再回想起,刚才,老头子说的是“难道今年墨鱼汛又回来了”,林耀东已经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后来做船工的时候,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这里曾经居然还有过墨鱼汛这种事了。
因为,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黄鱼汛、大黄鱼汛、墨鱼汛、带鱼汛,都是我们国家的四大鱼汛,惠及沿海无数海域、多个省份的无数渔民,也让小黄鱼、大黄鱼、墨鱼、带鱼,成为了当时我国的四大渔产。
只是,伴随着渔船越来越多,作业方式越来越简单粗暴,近海的渔业资源被捕捞的七七八八,等到林耀东当船工的时候,著名的四大鱼汛,就只剩下了冬季的带鱼汛。
据老船工们说,带鱼汛的规模也缩减了很多,而小黄鱼汛、大黄鱼汛、墨鱼汛,更是早就已经变成多年前的传说了。
别说鱼汛了,近海就连野生的大黄鱼都很难再看到了,更别提捕捞了,甚至据说就连之前形成墨鱼汛的墨鱼,就是林耀东现在抓到的这只圆润润的乌贼,那都快被抓灭绝了,导致近海捕捞的墨鱼种类直接换了一种。
既然已经是消失多年的事情,甚至还可以说是伤心事,毕竟,没有了鱼汛,渔民们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他们这里曾经还存在过,并且辉煌过的墨鱼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