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班接到王平从上庸城中发来的消息时,司马懿大军已经渐次西撤了。
吴班懊恼不已,这次东进他本以为有机会冲杀一阵,赚些军功,没想到最后依然毫无收获。
但总归逼退了司马懿大军,吴班这次东进的第一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王平、费祎带着孟川亲自到了吴班的营地劳军。
这次吴班东进,吴班自己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功劳,但在上庸城守军来看,吴班可真算是他们的救星了。
几人相遇,没有什么客套,王平紧紧抓着吴班的手说道:“吴领军,我可比什么时候都盼着你来呢!”
吴班哈哈大笑:“我也盼着来,我之前不久北上关中之时,我军与魏军作战已然过半,像魏都督、子龙将军已经先后攻占了魏国的郿县城、陈仓城。”
“这次丞相安排我率军东进救援上庸城,我本来盼着能和魏军厮杀一阵,没想到到了上庸城这魏军又跑了,这段日子我真是光赶路了。”
王平哈哈一笑,拍拍吴班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介绍了一下孟川,然后又问道:“听说这次我军北上关中效果颇为丰硕?”
吴班朝着孟川点了点头,看孟川虽然年轻,但非常精干,身着甲胄很有气势,心想如今大汉看着又有不少年轻一辈军将冒头了。
“确实如此,我军这次除了攻占了郿县城、陈仓城,更重要的是在郿县城外野战之中击败了曹真的先锋大军,这可是大汉多年来第一次在野战中获胜。虽然这次作战我军人数多于魏军,但依然殊为不易了。”
王平和费祎对视一眼,心中很是高兴。
接着吴班又把北上关中之战中后段的事情和王平等人做了一个简单介绍,王平、费祎很是激动,尤其是听到大汉又有一名得力人才姜维归顺、吴懿竟然真的完成了经子午道北上直击长安的壮举,更是开心。
吴班讲完,感慨地拍拍王平的肩膀说道:“王将军,不得不说这魏国还是有些人才的,那姜维的能力和你有一比。”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王平摆摆手说道:“你说笑了,就是有人才,也得能用起来不是?”
几人颇为熟悉,又都是豪爽之人,所以见了面也喜欢开开玩笑,随后,王平等人便引着吴班进了上庸城,吴班带领的大军则依然原地扎营。
吴班走水路通过上庸城城前的湖朝着上庸城南门驶去。
吴班第一次来上庸城,看着周围情势感慨说道:“这上庸城修筑的可真是精妙啊,这护城河,都和护城湖一样了!”
费祎一笑道:“吴领军说的很对,这就叫做护城湖,湖边还有王将军主持修建的营垒五座,现在这上庸城前湖后山,湖前有营垒,山上有望楼,真可谓是易守难攻。”
吴班听了不住地赞叹点头,心想这上庸城如今和铁桶一般,要是有人据此割据也是方便了,于是又说道:“这上庸城依山傍水,也可以说是一处形胜之地了。”
费祎听出了吴班话里好像还有其他意思,他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于是又说道:“吴领军,如今魏军已经撤退,你这次东进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
吴班看了一眼孟川,没有讲话。
之前那份文书就是王平上的,所以此时王平已经明白,吴班这次来除了协助击退魏军,更重要的是要处理西城郡、上庸郡申仪、孟达等人之事,所以他接着说道:“吴领军,长流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吴班见状点头说道:“这次我军顺利结束了关中之战,近段时期要秣马厉兵、休养生息,同时,还要处置一下西城郡之事啊。”
孟川听到这里,心中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大汉去年击败司马懿,重新控制东三郡,但并没有大规模更改两郡官吏,尤其是西城郡,申仪依然拥有很大的权力,现在来看大汉是要准备动手了。
这大半年,孟川其实成长了很多,无论是领军作战还是治理民政,都是如此。
之前费祎多次和他讲,要以成熟的心态处置上庸城之事,他之前一直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逐渐明白了。
如今天下大乱,事情的运转自有其规律,比如去年大汉与吴国协商,调走了上庸城三千兵力东归,这当然是为了满足吴国要求,但这同时也是为了大汉,因为此刻的上庸城,还不是一个完全让大汉放心的存在,上庸城兵少,就可以避免出现据城割据之事。
而且后来王夫人也和他讲,在大汉要孟川自己选择留下来的将领时,他选择李辅确实是一个好的决定。
因为大汉明白他和王夫人关系亲密,而王冲又和王夫人是亲戚,若是留下王冲,那上庸城就可以直接归入到他孟川一派,上下一心了。
费祎从来没和他讲过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费祎心中是如何想的,但王夫人和他讲了这件事之后,他确实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因为他感到他心中有一些柔软的东西崩塌了。
但孟川后来明白过来,这便是费祎讲的成熟,而且逐渐想明白这些关节,他反而和王平、费祎等人联络交流更加通畅了,毕竟这个世道不是他幼年时和哥哥一起玩的过家家游戏,得有一些成年人的处置交流方法。
不过让孟川欣慰的是,王平等人确实没有避讳孟川,对他依然很是信任,王平说道:“这半年来,长流逐渐熟悉了上庸郡诸多事项的处置,劝课农桑、修治甲兵、巩固城防,这次司马懿率军西进,他独自领军与魏国大军对峙十多日。”
王平说这话的意思,是孟川很是可靠,有孟川在,上庸城已经比较稳定了,孟川听了心中很是感动。
接着王平又说道:“相比较而言,西城郡确实问题很大,申仪这个人跋扈奢靡,申氏在当地树大根深,吴领军你都知道。”
“我到了西城郡之后,一边继续调整当地驻军,斩断申仪在西城郡的军事力量,一边联络西城郡中并不忠心申氏的其他官吏、民众,本来计划推行还算顺利,但这次司马懿西进又掀起了很大的波澜,这申仪平日里看着很是安分,这段时间又开始上蹦乱跳起来。”
费祎点点头说道:“如今我大汉以一州之地对抗魏国,人口单薄,如今上庸城在长流的主持下,已经开始登记民众信息,一一记录在册,以为编户齐民,但西城郡人口集薄我等依然还没有拿到,之前我们曾经想推行登记民众信息之事,也总有阻挠。”
“大国相争,耕战为务,先帝在时就极其重视农业生产,设立司金中郎将负责农具和武器制作,还禁止饮酒酿酒,后来丞相在都江堰设堰官领一千二百人专门守护,以为益州耕地浇田之用。”
“经过近些年的恢复,我大汉人口有所增长,但依然很不足,之前经常招徕武都等地氐王、氐民安置到广都、新繁、绵竹等成都膏腴之地耕种,但依然还有大片土地没有得到开垦。”
“现在西城郡土地贫瘠,很多人口都被申氏等豪族控制在庄园之中,耕种着很少的土地,要是能把这部分民众迁移到成都等地,不仅能用好成都附近的土地多产粮食,也能让西城当地民众耕种更多土地,是一件对双方都有益处的大好事。”
吴班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当初就曾经想做过,甚至安排了士兵直接冲到那些庄园之中,逼着那些豪族把控制的民众都释放出来,但反而是民众都不愿意。”
王平点点头说道:“申氏等豪族在西城郡当地盘根错节,这些民众有家小在豪族手中,怕是不能简单逼迫豪族把民众交出来就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想个办法先把申仪给解决掉。”
“要我说,直接杀了最简单!”吴班愤愤不平说道。
费祎摇摇头:“申氏在当地经营百多年,家族繁盛,直接杀掉申仪恐怕会引起西城郡当地的不稳定,这是丞相当时比较担心的一点。”
吴班用力一拍小船,连小船都摇晃了一下:“这申仪老狐狸一直缩在西城郡中,让他出城他不乐意,让他西进汉中更是门都没有,现在还不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你们说说如何有个办法?”
小船之上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这时候,孟川说道:“申仪虽然西进汉中很是警惕,但让他东进上庸城,祝贺我军击败司马懿,想来他还是会来的。”
“东进上庸城?”吴班等人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解决申仪问题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