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武作欢。

一只纤柔的手从阴影中探出，从林溪指间拘下武作欢的三魂。

林溪的果决和强横让柳滴星都颇感惊骇。

心里面甚至在想...倘若当初在南坪庄，自己并没有让面前的女孩子提起兴趣的话，等待自己的结局，会不会也和面前「寻欢渡」的舵主一样。

第一次的...柳滴星为自己有副好皮囊感到庆幸。

不——

不止是好皮囊。

还有柳滴星当初出手的克制。

没有让阿姊直接对那些女孩痛下杀手，只是借了她们一点心血疗伤。

“寻欢渡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罪有应得。”林溪用丝绢擦拭着竹剑上的血珠，对着柳滴星说道。

擦拭剑上血珠的时候，总让她有种奇妙的仪式感。

“嗯。”柳滴星轻轻点头。

她知道女孩是在向自己解释。

但属实没有解释的必要，一来是自己绝对信任她的选择，二来...自己早就已经委身白月，算不得什么好人，和林溪小姐这样的好孩子完全不同。

别说武作欢死得其所，就算...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为何而死又如何？触犯了林溪小姐，在自己眼中本来就已经是死罪了。

“找到了么？”

林溪抬头看向影子中，阴毗奴轻轻点头。

身为天魔，阴毗奴有着搜寻他人情绪记忆过往的能力，那种能力比魔道邪修的搜魂秘法更加有效，而且不会被蒙遮。

她对着地上武作欢的尸体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一个狭小的空间缝隙被撕开。

另一个编织精细的草笼被阴毗奴勾出，然后被她轻巧地抛到了林溪手里。

“这才是号令那些虫豸的令虫。”

林溪打量着手里的草笼。

和之前的草笼精致程度完全不同，这方小小的草笼叶脉间都密布着金丝。

草笼中的虫子，也不再是肥肥胖胖的白胖虫子模样。

而是一只浅金色的，类似于幼蝉，又稍微有些蜂类特征的虫子。

林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只令虫和外面的联系。

阴毗奴看了看柳滴星一眼，在得到了林溪的眼神应允，仿佛在告诉阴毗奴说柳滴星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准备接着往下说道。

“和你想的差不多。”

“这些虫子确实来自十万大山。”

“上月宗不仁。”

“十万大山的老朋友们看起来也是蠢蠢欲动。”

对于上月宗即将面对的危机，阴毗奴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随手将武作欢最后的三魂印记彻底捏碎。这下就算有仙品还魂丹也别想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就连武作欢这个符号轮回的可能都被她彻底断灭。

有违天和。

不过阴毗奴完全不在意。

她只是摆出了一幅厌弃的神情，“这家伙神魂的味道糟糕透顶。”

阴毗奴望着林溪，“放在以前我可不会品尝这种垃圾。”

“回去以后你要帮我漱口。”

林溪看着阴毗奴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

红尘芸芸众生百态，贪、嗔、痴、慢、疑皆是天魔食粮。

阴毗奴就算挑食了些，也不至于扫了扫这家伙的记忆就要自己帮她...漱口。

这家伙纯粹是在找借口。

不过，林溪倒也不介意就是了。

挟着那枚令虫，林溪带着寻欢渡的教众回到了醉仙苑。

除了那些寻欢渡的教众之外，在寻欢渡的府邸里林溪她们还解救出了大量的女子。

就像是林溪对柳滴星所说的那样。

寻欢渡...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在上月宗眼里，修魔本身并没有问题。

但是修魔便容易放纵己心，容易坠入邪道。

就如同眼下。

所以上月宗并不允许弟子们随意试图探索魔道。

曾经染清浅与染清秋便深受其害。

那些可怜的女子们也被林溪带回了醉仙苑。

有门路或者愿意离去的，林溪放任她们离去，而没有门路的，林溪把她们交给了「宿」之圣女。

白月教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那也是对柳滴星或者是「宿」之圣女这样‘有价值’的可怜人来说的事情。

这些凡尘女子甚至连送去遗迹当马前卒，肉身试探遗迹内陷阱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维系自己在外界的形象，白月教经常布施。

归入白月教，在白月教内煮粥烧饭，对于这些女子而言或许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醉仙苑二楼的包厢内，林溪将那只装有令虫的草笼直接抛向了「宿」之圣女。

林溪明显看到「宿」之圣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宿」之圣女害怕虫子。

几乎每一个白月圣教的圣女都是从虫窟中厮杀出来。

白月教会搜寻那些拥有潜质的孤儿，或者...让她们变成孤儿，再把她们送去虫窟，将她们关入虫窟，任由她们厮杀只剩下最后一人。

这才算有了成为白月圣女的资格。

有时候负责虫窟的前代圣女记忆稍微‘差’了些，便会将她们遗忘在虫窟。

对于那些没有踏入修行的孩子们来说，她能维系生存的唯二手段，只有同伴或者是...虫子。

啃噬了同伴尸骸的虫子。

看起来美艳妖异的「宿」之圣女，看见虫子就想作呕。

她痛恨虫子。

痛恨那个将她遗落在虫窟的「月」之圣女。

一直侍奉在「宿」之圣女身旁的小侍女接下了那枚草笼。

她倒是对虫子完全无感。

甚至抬起手将草笼比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起了那只令虫。

“比起那群乌合之众，这些虫豸说不定会更好用呢。”林溪冷冷笑道。

还留置在寻欢渡的这群人，一个个几乎都可以用死不足惜来形容。

她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还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宿」之圣女尽量让自己的余光不要看到那只虫子。

白月教的圣女，哪怕不畏惧虫子，也会对虫子有种天然的厌憎。

林溪这种好像毫无波澜的模样，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林溪默默将「宿」之圣女的反应全部都记在了心里。以后不管是避嫌还是故意拿来欺负她，都会很好用。

“还是宿姐姐教导得好。”

“我可没教导你什么。”「宿」之圣女轻轻叹息，“罢了。”

“箐箐妹妹。”

“这次圣教探索的遗迹，你有兴趣去么。”

林溪刚想说自己没有什么兴趣，就听到「宿」之圣女接着说道，“那是传闻中的天魔，曾经被拘禁的遗迹。”

「啊？！」

林溪笑容凝住，她下意识地目光扫向身旁的影子。

这方红尘...还有第二个降身的天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