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不知道这山涧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放错了人生的走马灯。

不论是放自己的还是放原身林溪的都说得过去，但是...林溪看着那个眼眸嫣红漂亮，灵气十足的小女孩。

放错片了。

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赤着小脚，足踝上还用红绳系着一条小小的木鱼。

不过林溪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

抬头看着皑皑云间中山门露出的招牌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天门」。

还少了一个字。

应当是「伏天门」才对。

这是伏天门哪位小可爱的过往？

总之不是烛，也不是伏天门的大师姐顾了尘。

她们的眸色都不是这么嫣红漂亮，灵气十足的红色。

呼——

云霭吹散，林溪看到了那个白玉山门完整的字迹。

就是「天门」。

没有其他。

林溪忽然愣了一下。

她扭身看向那个小女孩，被母亲牵着手的女孩，好像感觉到了林溪的目光似的。她扭身看向还停滞在原地的林溪，两个人对望。

林溪看着女孩可人的脸蛋，好像想到了什么。

周围场景刹那天翻地覆。

嘈杂喧闹的广场上，女孩局促不安的小脚踩在一起，牵着身旁母亲的手，想要回身抱在母亲怀里。

丰腴美艳的妇人轻轻抚摸着女孩的额顶，眼神充满了期待。

只是眨眼的功夫，女孩已经站在了高台上。

她小手轻轻触碰在那方灵碑上，刹那，灵碑霞光万丈，整片天空的云彩都被晕染成了斑斓绚烂的彩色，云层间隐隐传来龙凤和鸣的声音。

林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资质测试环节。

她看着台下那个丰腴美艳的妇人欣慰不已的神情，扭头又看了看台上那个局促的女孩。

深呼吸——

林溪已经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什么时间。

“小善郡，温灵珺。”

“先天道体！！！”

青袍的老人双手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牵起女孩的小手，高声宣告。

林溪看着台上受万人瞩目的少女，呼吸在刹那间停滞。

现实中——

溪涧潺潺流淌的溪水冲刷着林溪的小脚。

冰寒刺骨的灵气从足阴三穴攻入林溪体内，潺潺溪水逐渐变得激烈，原本只能堪堪覆到林溪脚背，偶尔才能溅到脚踝的溪水翻涌着，逐渐将林溪的小脚完全浸没在冰凉的溪水中。

林溪又往前迈出了一步。

溪涧的溪水愈加汹涌，已经彻底淹没了林溪的脚踝，并且翻涌着，逐渐漫上林溪的小腿。

林溪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着台上的女孩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也...隐隐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她眨了眨眼，周围一切再次天翻地覆。

女孩逐渐出落。

她光脚踩在凳子上，趴在对她而言显然有些过于高大的书桌上正在练字。

“好无聊——”温灵珺抬起头，她看向林溪。

“陪我说说话嘛。”

林溪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看到了温灵珺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她的眼里，分明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有人在那里。

林溪刚准备凑上前看看女孩眼中倒映的人影，周围一切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温灵珺逐渐出落，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娇俏可人模样。

此时——

她已经金丹境巅峰，随时可以破丹成婴。

林溪的呼吸凝滞了一下。

熟知伏天门背景故事的林溪知道，灾祸，即将到临了。

可温灵珺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可人样子，她朝着林溪伸出手，女孩鼓着腮帮，“喂喂喂——”

“明天就是我及笄的日子了。”

“你总该说点什么了吧！！！”

林溪刚准备开口，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纤细的手从自己视野中伸出，触碰向了温灵珺。

那只手很漂亮。

纤细，柔美，有着完美的线条，完美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是肤色稍微有些深。

是那种相当健康的麦色。

那只手...林溪简直不要太熟悉。

平日里她闲的没空就喜欢让她把手伸给自己，让自己揉捏抟玩。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温灵珺笑着，就和林溪揉捏抟玩阴毗奴的手一样，女孩揉捏抟玩着阴毗奴的手。

“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发觉啦~”

温灵珺那双嫣红漂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姐姐是我的心魔吗？”

“天门的长老们说我是先天道体道胎。”

“我本来还以为...我不会有心魔呢。”

林溪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自己的过往，而是阴毗奴的过往。

是因为寄宿在自己紫府的...属于阴毗奴的真名与权柄，所以让这片青山产生了某种误判么？

林溪不知道。

她看着眼前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刚刚还是一副娇俏可人模样的温灵珺，此时此刻已经浑身染血。

她横抱着怀中美艳妇人的尸体。

泣不成声。

在她面前，是伏天门八位合体境的长老。

“如果你是魔的话——”温灵珺抬头看着‘林溪’，眼角坠下两行血泪。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在那之后，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

“我都心甘情愿。”

“...”

阴毗奴沉默着。

然后——

高高在上的天魔，走下了红尘。

“...”

现实中，原本潺潺小溪已经掀起了巨浪，冰寒刺骨的灵气遍布林溪身体周天，她的心脏好像都要被那灵气激的皱缩。

溪涧后，易装的少女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好像也在噗通噗通地加速，然后愈加激烈。

“靠——”

“算了算了。”

“为了抱紧小富婆妹妹的大腿！”

深吸了一口气，她后退几步，然后冲向了溪涧，冰寒刺骨的灵气根根如针扎刺入她的身体。

少女打了个哆嗦，眼前浮现无数幻象。

可就和她所说的那样，她的过往太苦，她不愿回望，可是那些过往，却都被她一寸一寸坚定地斩断。

终于——

她看到了林溪，少女停滞下脚步。

滔天巨浪中，女孩嫣红漂亮的双眸，眼角一滴一滴流下两行清泪。

只是片息迟疑，少女便再动弹不得。

冰扎似的灵气填塞在她的丹田，刺入她的紫府，她的小腹眉心都在隐隐作痛。

「坏...」

「这下真把自己赔进去了。」

林溪‘睁’开眼睛。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明明一直睁着眼睛的女孩，好像重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一步步向前，将那个明明比她高大不少的少女横抱在了怀里。

林溪一步一步踏出溪涧。

滔天巨浪在她面前都顺从地分开。

无数灵气狂涌至林溪丹田。

灵海翻涌，那枝幽幽绽放的昙花，疯狂吮吸着这难得滋补的盛宴。

林溪面无表情，只是脸上挂着行清泪。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所做作为皆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