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完成了啊。”

当黑板上的所有式子，最终归于最后面的那个结果。

【L(1，χ)?(log D)^?2022】

站在面前的张一唐感慨出声。

“总的来说，我们通过证明L（1，χ）的下界首先与一类狄利克雷L-函数的零点在某一区域的分布有关，并导出了关于连续零点之间间隙的一些结果，最后，再通过评估大筛型的某些离散均值，其中主要运用到的就是你的圆法展开。”

关于萧易利用萧氏展开，将圆法引入到了他们问题研究当中的这个技术，暂时性地被他们称之为圆法展开。

“而如今我们也论证出了L（1，χ）太小，从而得到一个不可调和矛盾。”

“所以——朗道-西格尔零点，并不存在。”

张一唐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萧易，长叹出声：“结束了。”

目光中满是感慨。

关于他对这个猜想的研究，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甚至比起他当年研究孪生素数猜想还要早。\b

用他的话来说，他当年在孪生素数猜想的突破，不过是灵光一闪的结果，而关于对朗道-西格尔零点猜想的研究，已经陪伴了他二十多年。

从曾经还默默无闻的时候，一直到如今已经成为了解析数论界顶尖学者。

而终于，这个问题在今天得到了回答。

当然，他很清楚，这一切也都离不开萧易的帮助。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还真是总能给人带来惊喜啊。

萧易微微颔首，说道：“是的，已经结束了。”

随后他笑道：“倒是也有点遗憾，最终没有证明它是存在的，不然的话，咱们大概还能拿到个100万美元呢。”

只要证明零点存在，就等于证明了黎曼猜想是错误的。

这样就能拿到克雷研究所提供的100万美元——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就是由克雷研究所正式提出的，解决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都能够得到克雷研究所提供的100万美元奖励。

闻言，张一唐顿时失笑，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是遗憾了，而是惨剧了。”

\b“大概整个数学界都会因此而地震吧。”

黎曼猜想一旦被证明是错误的，可能有相当多数学家一辈子的信仰都将就此破灭。

不过对此，萧易倒是表现的无所谓，他耸了耸肩说道：“不管黎曼猜想是否正确还是错误，都不可能因为我们希望它如何就发生改变。”

“就像是那句话，客观存在的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如果真的让我们证明了西格尔零点存在，我反倒觉得，数学界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毕竟这说明，我们的数学，可能还有更多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

张一唐一怔，随后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大概就像是物理学界一样吧，如果发现了一些超出他们经验的东西，他们可能只会感到高兴。”

听到张一唐这么说，对于物理界不怎么了解的萧易不由得来了兴趣，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张一唐一笑，说道：“物理学的两片乌云，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萧易点点头，道：“当然知道，高中物理学课本上就提到过。”

张一唐颔首：“然后你在课本上听说过的那些20世纪的大物理学家们，他们都是因为研究了这两片乌云，所以才成为了大物理学家的。”

“比如爱因斯坦，比如普朗克，又或者是费米、玻尔这些，都是如此。”

萧易一怔，不过他很快就听懂了其中的原因。

“也就是说，对于物理学界而言，越是超出他们经验的东西，越意味着隐藏了一些过去从未发现过的东西，也就等于能从中发现出一些重要的成果？”

“差不多就是这样。”张一唐眉头一挑，没想到萧易对于这种事情的反应也挺快。

“现在物理学界都在感慨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重大突破了，当然，这基本上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够研究的，上个世纪都已经研究完了，留给这个世纪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麻烦。”

“比如说什么真空灾变啊、暗物质、暗能量，又或者是黑洞等等，再往高点说就是多维宇宙、弦理论什么的了。”

张一唐失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听起来一个比一个还要科幻，以当前人类的技术水平，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基本上是不现实的，稍微能够研究研究的东西，就比如有个叫做希格斯粒子的东西，那帮物理学家为了验证这个粒子是否存在，然后花了上百亿，造了一个粒子对撞机出来，就是那个LHC。”

“啧，所以啊，别看现在各大专业中，研究经费最多的是生物、材料啥的，搞物理的那帮人一旦花起钱来，那可是真的不要命。”

萧易的眉头一挑，“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你也觉得很有意思？”张一唐笑了笑：“我以前也觉得有意思，只不过最终还是离不开数学。”

“嗯……就说咱们现在搞出来的这个西格尔零点，我就觉得它未来多少年以后，就能够被运用于物理学验证多维宇宙的理论之中。”

“西格尔大概在1930年代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在不能有效计算的范围里，朗道-西格尔零点不存在。”

“于是就有一种说法这样讲，通过西格尔零点问题，我们就可以划成两个宇宙，第一个宇宙存在西格尔零点，第二个宇宙不存在西格尔零点。”

“之前我们不知道我们身处于哪个宇宙，现在倒是知道了，我们身处于这个不存在西格尔零点的宇宙。”

“那么，在另外一个宇宙，它就是存在的。”

“这个问题，听起来就很物理了。”

“比如说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不就是说，同咱们所处的这个宇宙相比，另外还有一个亚空间的存在嘛，所有性质和咱们这个宇宙完全相反，也许在那个空间中，数学规律完全改变，\b于是就存在了西格尔零点。”

张一唐摇摇头：“虽然以咱们的想法，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在另外一个空间中，数学规律是如何完全改变的，也许……在另外一个空间中，从他们的观测角度来看，我们的复数域就是他们的实数域，而我们的实数域，就是他们的复数域。”

听着张一唐的话，萧易的眉头逐渐挑起，这种完全相反的数学？

听起来更让他感觉有意思了，他不由说道：“大概就相当于罗氏几何？”

“嗯……差不多吧。”张一唐点点头，“当然，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至少罗氏几何还是能够运用于咱们这个世界的问题上。”

萧易微微颔首。

办公室中略微的安静了片刻。

张一唐看着萧易那思考的表情，随后就开玩笑地说道：“当然我也只是简单的和你说一说而已，你可别突然就对物理感兴趣，然后跑去研究物理了，不然的话……”

“数学界怕是要对我口诛笔伐一番了。”

萧易哑然失笑，随后摆摆手说道：“不至于不至于，更何况数学中还有那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我的心还是在数学上的。”

张一唐笑道：“那你可别心在数学上，\b人却跑到物理那边去了。\b”

萧易哭笑不得，怎么说的跟一个渣男一样。

“好了，就先不说这些闲话了，接下来也就是整理论文了。”

张一唐倒是把这件事情直接包揽了下来：“整理论文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也许朗道-西格尔零点猜想，就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重大成果了，让我亲手将论文整理出来，也算是一次宝贵的回忆。”

对此，萧易自然没有拒绝，笑道：“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整理论文这事情还挺麻烦的，不过，遇到问题了的话找我就行。”

“OK。”张一唐笑着点头。\b

\b……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一唐开始整理论文，而萧易则继续研究圆法和萧氏展开之间的联系。

尽管想要进一步发掘出这两个方法之间的联系，仍然存在不少的困难，不过在偶尔之间，萧易却意外地搞出了一个新东西。

“似乎……用这个方法来进行质因数分解，很有帮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