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从那人的眉心移到心口,水灵力从舟舟体内源源不断涌入那护卫体内,包裹住那还未完全消散的魂魄,和熄灭没有多久的明台。
好一会,她收回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就这么一会儿,这几日修炼休息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差点都搭在里面了。也就是这些操作她都熟悉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灵力呢。
她不得不承认,又是重伤,又是禁术,双重叠加之下导致身体透支严重,若是接下来不省着点花,只怕对以后都会有影响。
枸杞,红枣也都得搞起来,开源节流并进,效果加倍。
舟舟叹了一口气,掏出一瓶补气丹,哐哐哐全都炫进嘴里,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好家伙,补气丹还能这么吃吗?
先不说这一瓶补气丹够得一户普通人家全部的收入,一个大宗门弟子一个月的月例,就算是吃得起,也不能这么吃啊!
就不怕灵力过剩,经脉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吗?
然而舟舟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接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往胡士杰身体里输送灵力,而是将自己之前一直抱着的茉莉一把从盆里拔出来,连带着松散的土撒了一地。
看得周围人一头的雾水,不是要救人吗?
你豁豁好好的茉莉干啥?
新鲜的土腥味混合着清新的花香,满满的生机。
舟舟遗憾地啧了一声,心中再次对这茉莉默念了一声对不起,随即将那带着土粒的茉莉植株往胡士杰身上扔去,心中默念法诀。
侍卫总领双眼通红,“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口中,说不出去。
和众人想象中的泥叶花洒了胡士杰满身的画面截然不同,那茉莉花连带着新鲜的泥土仿佛活过来一般融入他的身体,了无痕迹。
茉莉,不见了?!
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的沾满泥土的空花盆,他们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见了幻觉。
可是就算如此,这又与救人何干?
这小娘子每一步都走得出乎意料,完全不像是救人啊。
众人带着疑问看着舟舟,却见她虚脱地向后倒去,那一瞬间,舟舟想了很多,比如:有的时候,不该乱逞能的。
窒息感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是在脑瓜子着地之前,舟舟还是咬着牙对那老者嘱咐,尽管那声音很是有气无力:“老人家,他就拜托给你了。”
然后就“咚”地一下摔在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彻底昏迷前,舟舟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说:“还不救人?”
嗯,快去救人。
……
“苏长老,她怎么还没醒?”
“小神仙到底怎么样了?”
舟舟意识还未完全醒来,就听见耳边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鼻尖还有阵阵花香,还是她最喜欢的荔枝花香。
不过,好吵。
她下意识把头缩了缩,希望把耳朵藏到被子里,躲掉这些声音。
“你醒啦!”屋子里有人惊喜道。
“嗯。”
隔着被子,舟舟闷闷回了一声。
“你可真是不要命了,身体这么虚弱,还敢胡乱使用,”说话之人顿了顿,“那种危险救人的法子。”
“时间紧急,伤者为大嘛。”
“是谁伤了你?”是那个漂亮小郎君的声音,不过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感情,不像初次听到的那般温柔暖心。
徐无铭,还有他的那些脑残弟子,舟舟默默吐槽。
哦,还有她自己。
但是她只是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无辜地说:“前些日子没钱了,想去净山雪岭碰碰运气赚点零花钱,但是遇到了一些意外。”
南池豫都被气笑了:“你,一个小炼气,去净山?”
净山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很多高阶修士试炼的天堂,低阶修士的坟墓,一个炼气去那里,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回来的?
“我这不是好好的?”
南池豫无奈地摇了摇头:“桑小郎君都和我们说了,这一次,他就是特地出来找你的,你现在年纪还小,应该在族中学习学习再出来。”
舟舟不接他的话,只是问:“桑小郎君?谁?”
南池豫面露诧异,迟疑地看了看身后自舟舟昏迷后就没什么好脸色的漂亮小郎君:“你们不认识?”
他的眼神明显带了些警惕,“可是他说他是特地来找你的。”
就连一旁的
“特地来找我?”
“嗯。”那漂亮小郎君走上前来,“如果你姓兰,我就是来找你的。”
舟舟的眼睛还是弯弯的,只是里面的笑意却已了无踪迹。
她温柔道:“麻烦几位先出去,我与这位桑小郎君有话要说。”
可是……
南池豫还有那侍卫总领有些不放心,刚刚的话他们也听明白了,合着这姓桑的小子和舟舟小娘子根本不认识!
这小子不会觊觎舟舟小娘子的能力,所以想要把她拐走吧?
虽然这个世道还算是安宁,可是暗地里很多龌龊事情还是屡禁不鲜。
更何况还有妖族和魔族虎视眈眈,人族的某些规定到了这两族可就完全合法合规,若是被拐进了这两族的地盘,到时候想平安归来可就难了。
“没事,出去吧,要是这姓桑的想动手,我们都逃不掉。”
姓桑的:“……”
南池豫沉默了。
侍卫统领沉默了。
苏长老也无语了。
不是,你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真的没事吗?
但是,她说的也对。
之前那个阵法的威力他们都亲眼所见,如果当时阵法的对象不是儡妖,而是人……
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不能想,不能想,真的不能想。
“那你,有事记得喊我们。”南池豫站在门口,担心地看着里面的舟舟,但最终还是轻轻阖上门。
“麻烦设个隔音阵。”舟舟从床上坐起来,靠着闭上眼睛运行灵力,检查自己的身体。
“嗯。”
“你是谁?”她问。
“桑亭之。”
嗯,没听过。“为什么要找我?”
桑亭之走到床边坐下来:“也不是我要找你,是长镜使要找你。”
舟舟周身灵力一滞,她缓缓睁开眼睛,睫毛轻颤,一闪一闪,细碎的光芒在眼中流转,带着从未出现过的柔软。
可是旋即又清醒过来,她盯着桑亭之:“长镜使为何要找我?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我与他素昧平生。
浮源长镜使,各族推举出来的综合实力、威望最强的长者,对于族长或者其他决策者的重大决定有任何不满的,可以行使否决的权力。
但是平日里是一个很吉祥物的存在。
“净山雪岭,两道禁术,天雷。”他语气更冷了:“还有枯木逢春。”
桑亭之的头突突地疼:“刚刚姓苏的说得对,你真是不要命了。”
每一个词蹦出来,舟舟挺直的腰杆就弯一度,她战术性咳了咳,莫名有些心虚。
“我若是不这么做,就无法活着走到这里了。”
桑亭之掀起眼皮:“谁要杀你,我去杀了他。”
“别,我的事情我自己做,”这件事情,舟舟有自己的考量。
不是不相信桑亭之的能力,只是,一个男二,为了女主被反派所杀,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在他人心中也都是光风霁月的存在,更何况还是这样无缘无故被杀。
既然叶流云已死,那就该让她的死将这群蟑螂赶回自己该待的阴暗角落。
最后亲手杀了他们的不该是她,也不该是浮源,而是叶流云。
“那就和我回浮源。”
舟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十分不解:“你应该知道,我对南池豫说的那些话都是编的。”
“知道。但是,难道你不姓兰?不是浮源人?”他凑近几分:“那那两道禁术还有枯木逢春怎么回事?你偷学?”
他忽而正色道:“据我所知,那道可以变成草木而不被天地法则所感的禁术,只有兰氏的族人可以使得出来,其他各族或多或少都会招来天雷。而你那天的,只有一道。”
“哦。”舟舟懒洋洋地将被子团成一团,抱在身前,将头搁在被团上。“可是舟舟这个名字并不在千络石上。据我所知,只有将名字刻在千络石上才算得上是浮源中人吧?”
“是吗?”直到此刻,桑亭之才露出些许的笑容:“舟舟真的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是啊,我家人从小到大都这么喊我的。”
“可是你姓兰。”他幽幽道:“兰家有个规矩,孩子出生的时候只会起小名,等十岁确保身体无恙之后,才会取大名,并将名字刻在兰氏的千络石上。如果舟舟这个名字你家人从小喊到大,那么这一定不是你的大名。”
“可是我没有云桑通行的楼令。”说完,舟舟期待地看着桑亭之,这可是你上赶着承认我是浮源的人啊,我都推拒了那么多了,我没有楼令,快给我送来!
桑亭之:“……”
这几天舟舟通过云网冲浪得知,原来云桑每个人族都会得到一块名为楼令的的东西,其效果就和身份证的效果差不多。
如果是普通人族,就会得到当地凡人管理的机构制造的楼令,但若是修士,就会得到一块由玉清盟分发的楼令。
浮源也会给自己人分发楼令,但是这个楼令的效果更像是护照。
本来她是想着能通过南池豫办个假证,或者说临时证件,但是若是现在能有正规的证件,谁稀罕假的?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桑亭之揉了揉额角,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牌递给舟舟。“把你的血滴上去,用血写上名字就可以了。”
末了,他补充:“名字随便你写,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嗷!”舟舟两眼发光地接过楼令,迫不及待地划破自己的指尖,正要在那楼令上一笔一划仔细写下舟舟二字,却又突然顿住。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万年,舟舟所属时代的字体历经漫长的演变和持续的改进,早已自成一体。虽然这些文字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和传承,并没有被其他全然陌生的文字系统彻底取而代之,可是——
短短几天,她还要忙着休息、修炼、找其他信息,还没有完全找到机会将这些字系统地学一遍。
字确实看看也能懂,但是就是,写不出来……
她憨憨一笑:“能不能麻烦桑小郎君替我写下舟舟二字呢?就是破釜沉舟的舟。”
有事桑小郎君,无事姓桑的,变脸真是给她玩明白了。
桑亭之接过楼令,掏出一只细毫,沾上舟舟的指尖血,一笔一划端正地在那玉牌上写下“舟舟”二字。
指尖被轻轻挠了挠一般,痒酥酥的,舟舟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原本浮现在玉牌表面的血色也开始缓缓渗透进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玉牌上突然闪烁出一道微弱的蓝光,紧接着便有一道道蓝色流光在其中不断涌动,如同灵动的小鱼般穿梭于玉牌之中。
这些蓝色流光相互交织,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是“舟舟”二字!
舟舟接过楼令,拿着那楼令翻来覆去地摩梭,心中满足异常,这叫什么?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桑亭之摇了摇头,随手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舟舟:“若是饿了,可以吃一块垫垫肚子,我去让人给你煮些粥。”
舟舟打开油纸包,发现竟然是几块绿豆糕整齐地摆在里面!
轻轻咬一口!
嗯~
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口感细腻,味道鲜美,关键的是,它!不!甜!
或者说,只有微微的甜味。
美味地灵魂都要飞起来了。
因为只有微微甜,所以多吃几块也不会腻!
小郎君真是人美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