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将银行卡收好,卢太翼再次打开那扇门,进入了地窖。
点燃香烛,去掉红布,对着神龛中佛像,他拜了又拜。
又转身来到另一处密室,从黑暗中拽出一个榆木箱子。
大抵是箱子的年代太过久远,外面的红漆掉的斑驳一片,就连上面的铁锁也是带着些许锈迹。
“啪嗒!”
铁锁打开,同神龛上一般,入目所见,是一层厚厚的红布。
他缓缓打开红布,瞳孔不断瞪大,眼神中是止不住的亢奋与狂热,红布掀开,里面赫然也是一尊神像。
不同神龛中神像,躺卧在地,笑口常开,这座弥勒神像,虽同样肥头大耳,却正襟危坐,似笑非笑。
浑身颜色也非梨木的黄,而是诡异的血红,宛如刚被血水浸泡过一往。
神像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平常高了几分,眼神也是异常灵动,只是一眼,毛骨悚然。
神龛之中的神像放回榆木箱子中,重新扔回暗无天日的密室,血红神像被立在神龛之中。
卢太翼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随后就是长跪不起。
等三炷香彻底燃尽,他才从地上起身,吹灭香烛,退了出去。
他对杨安邦等二人,所说的话半真半假,别的大多都对,但是对于苦行僧的来历,他却是清楚的。
弥勒教这一派,祖师爷是五代十国时期一位叫契此的和尚。
契此肥头大耳,不拘小节,经常拿着一个布袋沿街乞讨,讨着什么就装进袋子里,后来偶得佛法,入了修行之门。
契此入道之后,就借着佛教的名字,创立了弥勒教,信奉弥勒佛,算是佛教的一个分支。
但弥勒教的教义却与佛教大相径庭,佛教倡导的是行善积德,因果循环。
而弥勒教则是讲求现世报,让世人用暴力去反抗,用血与火引得弥勒降世,开辟人间佛国。
正所谓: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
这个教派,出生那一刻就是畸形的,别看它脱胎于佛教,却反过来认为佛教是旧魔,也是离谱,
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为“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
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弥勒佛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
反对佛教五戒,力倡“杀人作乱”,“杀人成佛”,斩戮僧尼,焚烧经像,离经叛道。
它因为教义问题,一直不被正统王朝所认可,却门下信徒无数,影响甚广。
直至唐朝,弥勒佛却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走向庙堂。
女皇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放弃了佛道两教,大胆利用佛教大造舆论。
更是编纂《大云经》,宣扬武则天是弥勒下生,普渡众人。
女皇即位,更是加持“慈圣越古金轮圣神皇帝”的称号,俨然以弥勒自居。
自此,弥勒教也算成了龙国被官方认定的教派,
而最巅峰的时候,则是明玉珍在川渝地区建国,取缔佛道,广建弥勒佛堂,把弥勒定为国教,
可龙国建国,直接将弥勒教定位异端,不仅伐山破庙,甚至是将弥勒教的功法秘籍尽数焚毁。
对于杨安邦这二人的小心思,他是看得清的,正因如此,这些东西,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毕竟,它一开始创立的时候,教义就问题很大,毕竟,谁家好人的教义是杀人成佛啊!
……
卢太翼有些话不说,杨安邦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光听就信。
等到返回酒店,他直接动用了自家关系,将卢太翼从头到尾地彻查了一遍。
然而,不管怎么查,这卢太翼的履历都和他说的无二,甚至认识他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说他是活佛在世,救济世人。
杨定国,也就是杨父,也特意叮嘱杨安邦,无论卢太翼是不是高人,都要对他恭敬有加。
如果他是高人,那杨家就是挣了,纵然是他不是,杨家亏得也不过一点点金钱,不足为虑。
之后的几天,杨安邦天天都来,不是讨论佛法,就是以卢太翼的名义给附近村民发送茶米油盐,除此之外,一概不提。
面对这一切,卢太翼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终于,一周以后。
z市北边一处别墅,两辆悍马先停了下来,后面跟着四辆皮卡,上面拉着不少沉重的榆木箱子。
悍马车门打开,从车上先下来三个人,正是卢太翼和杨安邦二人。
进入别墅,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十几株高大的树木有序地排列在院里,树冠遮天蔽日,树荫遍地,凉风阵阵。
两进院,五间屋,穿过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就直接来到了大厅,大厅装饰不见半分奢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
等众人落定,杨安邦笑着道:“大师,你看这处院子,您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不过我可买不起。”卢太翼笑着,佯作开玩笑道。
“害,大师,你跟我们提钱,那可就太俗了,我们是感觉您这样慈悲心肠的菩萨,怎么也该住好一点,所以我才和涛子商量,让您住进这个院子。”
“我可……”
卢太翼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杨安邦打断,道:“大师,您也不用急,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这会就算不纳头就拜,也该提一嘴拜师的事了,但杨安邦身份不行,只能以酒代礼,三杯白的很快就下肚了。
随后,他看着卢太翼,认真道:“大师,您是知道的,我对于龙国术法,是非常感兴趣的,如今得见高人,还请大师不吝指点一二。”
“非我不教,而是本门宗旨,宁缺毋滥,我这……”卢太翼佯作为难。
“大师,您不是讲究缘法吗,咋们能碰上,还能在这里把酒言欢,那就是缘法,我平日的品性,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总不能您是担心我是那作奸犯科之辈吧?”
随着王涛一个隐晦眼神,随他们一起来的保镖也是纷纷开口。
“是啊,大师,咋们龙国多少国粹,就是因为一句法不可轻传,导致断了传承,您对咋们龙国这么重要,可不能学他们啊。”
“大师,您就同意吧,就算不为国家考虑,也为自己考虑,有一个徒弟也算是半个儿哇。”
“是啊是啊……”
就这样一番必要的操作之后,卢太翼脸上才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有一点,我需要说在前面,那就是我可以教你们一些东西,但咋们不能算做师徒,毕竟我也能出来,你们的家庭背景太复杂,我不想惹上麻烦。”
“放心吧大师,这一点我会牢记在心的,只要您肯教我本事,没有师徒之名,在我心里,您也是师父的存在。”
又是一番必要的拉扯,随着杨安邦和王涛递茶,这事也就算成了,暗地里的师徒名分也算是定下来了。
紧接着,杨安邦直接大手一挥:“师父,这几个,他们都会从军队里退下来的好手,之前都是我的贴身保镖,以后他们就全听您调遣,哪怕是端茶倒水,也是他们的福分。”
“对对对,能跟着大师,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以后我们绝对以大师马首是瞻,大师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一切听大师指挥。”
这些杨家保镖纷纷表态,很快,现在最前面的保镖队长猥琐笑道:“大师,我是个直性子,说话直,你那个放下心上。”
“您看,今天对您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一天,能不能趁这个机会,给我们漏上两手,让我们这些肉体凡胎,开开眼界?”
听的这话,其他人也是跟着一并应和:
“是啊,大师,我们一直也对这个好奇的紧,就让我们看看吧。”
“好不容易有一次看仙家术法的机会,大师您就不要拒绝,满足我们的心愿吧。”
卢太翼摆摆手,随后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好吧,那我就露一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听的这话,所有人脸上狂喜,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大家都眼巴巴看着卢太翼,期待神仙术法。
将随身携带的一方小榆木盒子打开,掀开红布,取出里边的神像放在桌上。
紧接着,又取出里面的两盏酥油灯,同样放在桌上,随即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口中喃喃:
“由诵此唵字,加持威力故,纵观想不成;
于诸佛海会,诸供养云海,真实具成就;
由诸佛诚谛,法尔所成故,由适诵哑字;
摧灭诸罪,障获诸悦意,乐等同一切佛;
……”
噗!
梵音一起,酥油灯幽幽自燃,刹那间,无尽白光闪过。
杨安邦和王涛瞬间被包裹进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彻底迷失在未知中。
“少爷呢?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啊,大师呢,大师怎么也不见了?”
诸多保镖瞬间就慌了神,这要是两位公子哥丢了,他们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找个墓地躺进去得了。
……
而此时的杨安邦和王涛,只觉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就彻底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无量的金身湖,浩瀚的菩萨平原,壮阔的悬天之山……
入目所见,皆是佛家圣地,异象纷呈,无数信徒表情虔诚,嘴中喃喃,叩谢世间佛。
杨安邦和王涛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只觉得这片天地如此真实。
大地浩瀚,沃土绵绵,湖水澄澄,绿草成荫。
他们一路独行,途中看见了不少庙宇,都古朴而平静,越是靠近这种地方,那种厚重的感觉就越强,仿佛置身泥潭一般。
“这是灵气?!”杨安邦两人相视一眼,目光骇然。
这得有多么浩瀚的灵气,才能在有这般威力,简直恐怖莫测。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难道我们回到传说中的神话时代了?”
王涛惊道,喊出这一种可能,瞬间他们都呆住了。
除却传说中的神话时代,哪里还有如此庞大的灵气?
就算是修行盛世,方士多如狗的先秦,竹简记载也多是咒骂大世隐退、吾辈路段。
他们一路而来,甚至就连路过的荒漠,都隐约感觉灵气在流转,这简直是骇人听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远处,是一方古刹,似有僧人敲钟,钟声悠悠,灵魂在一刻仿佛都安静了。
声音之悦耳,让人听着,就像上前跪拜,皈依佛门。
“太不科学了!”杨安邦和王涛内心升起一丝警惕,同时也有数不清的疑问。
一路西行,不知日夜,不知疲惫,也不知行了多少里路,终于见了一个开着门的庙宇。
庙宇之前,虔诚跪拜者众多,一举一动中,认真而专注,青烟袅袅,充满神秘的味道。
“这种地方……就算是比不上布达拉宫,怕是也差不多了吧?”杨安邦瞳孔微缩,细细打量。
他与王涛一路而行,终于是见了一处有人间气息的古刹,自然是要认真看上一二的。
“这地方,太非凡了!”王涛喃喃自语,这也是他的本能反应。
“确实超凡!”杨安邦道,他平心静气,认真打量前方。
只观古刹骤然金光四起,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金色,仿佛是佛在慈爱世间。
“当!”
钟声悠悠,似乎是跨过时间长河,从远古而来。
所有信徒都在对着古刹内的佛像虔诚朝拜,唯独杨安邦和王涛站在一旁,静静观望。
他们透过古刹大门,看到了无量佛光,似乎有一大耳佛静坐在香案之上,佛光普照,宝相威严。
“刷!”
就在他二人观望之时,大耳佛忽而睁眼,目光宛如破开无数时间屏障,在双方之间,只剩下万丈金光。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慧根罕见,如今得见我佛,佛心甚慰。”大耳佛声音洪亮,空气都在震动。
杨安邦和王涛都原地拱手,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前而走,反而是内心愈发警惕。
随即,他们转身就要离开这里,毕竟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对劲,他们可不想沾染因果。
而后,他们就此退走,不想生出什么事端。
但无论他们如何走,古刹都始终保持与他们不远的距离,就像他们从未走出这片天地一样。
回头愤怒望去,却见那大耳佛已是与他们只有咫尺距离,一手拈花而笑,一手朝他们抓来:
“既见我佛,为何不拜?”
声音如雷声轰鸣,震得杨安邦二人耳朵嗡嗡一片。
“拜你马勒戈壁!再敢装神弄鬼,小心我找到你的供奉之地,伐山破庙!”杨安邦狰狞着面孔,恐吓说道。
“对我佛不净,该罚!”
佛音如大钟,伴随一只大手,眼瞅着就能将他二人捏入掌中。
就在这时,两道寒芒先至,直接斩断了这巨掌,随后如天神降怒雷霆,彻底斩断这方佛国。
金光退散,古刹塌陷,佛像在崩裂,信徒在奔走哭泣。
整个佛国,最后只剩一声叹息:“这把镰刀,还是这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