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决眉头一皱,看着怒极之下向自己发问的张无忌,笑道:“你与杨逍那等人为伍,现在却要来说我吗?”
他声音清冷,眉眼间气势如深渊幽谷一般,令张无忌闻之心中一清,登时魔念俱消,想起自己方才怒火喷涌,心中恨意杀意弥漫的样子,额头不由一阵冷汗,暗自警醒:我欲洗清六大派与明教纷争,怎能因一时怒火,就失了理智?方才我急怒之下,只想把眼前之人全部捏断骨头,让他们也尝尝三伯、六叔的苦楚,如此恶念,怎会如此……
他却不知,九阳神功看似威能超凡,实则过于阳刚,刚极易折,相较于其他绝学内功,九阳真气对于心性的修炼,实在是不忍直视,张无忌如果不是开挂突破了最后一层瓶颈,最后的下场,大概率是一身热血如沸,衣服被自己扒得精光,赤果果地奔跑在荒原上,跟西门庆一样,牛牛喷血而死。
“无忌,恩怨情仇、过往云烟,莫要挂怀,且先静心。”张三丰也看出自己这个徒孙的想法,出声点醒,随即看向白决,面有笑意,“少林狮子吼,佛门武学使得这般没有烟火气,小友好深的造诣,不知所为何来?”
白决笑了,张三丰看出他方才用了狮子吼的功夫,让白决颇有知己之感,随手抓住旁边赵敏的衣领,扯到身前:“黑玉断续膏呢?拿来。”
“大胆!”
“敢对郡主无礼!”
旁边玄冥二老,阿大直接惊了,浑没想到武当大敌当前,白决竟然如此轻慢赵敏,且看白决理所当的样子,仿佛这个天下,他想做什么,旁人就得遵从一般,简直比赵敏还要骄横。
赵敏心时一颤,胸口处被白决指侧碰到的地方,火热一片,随即怒极笑道:“师父,莫非是要临阵倒戈,想去给张真人当徒子徒孙么?”
白决顺手将她提到身前,低头看着他这羞怒发红的小脸,笑道:“我早就说过,凭你手下这几个臭鱼烂虾,也敢来围杀张真人?眼前之人,乃是明教教主张无忌,他连六大派的高手都斗过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之为敌?”
什么?张无忌?
玄冥二老等人登时心中一惊,他们当日不敢靠近六大派,乃是远远观视,并未看清张无忌的脸,此时得知眼前这个寻常道衣的年轻道人,就是力斗六大派的明教教主,顿时心里一惊,有了明教之援,今日武当之战,怕是难成其功。
赵敏仰头看着白决,心中震动,却是有些气极,直盯着白决:“既如此,也不过是打过一场罢了!明教高手虽强,总挡不住倚天神锋!”
她这话倒说得没错,且不说六大派已被赵敏擒了,手下败将,不足言勇,只说倚天剑这种神兵,当真就是“谁与争锋”,一个一流高手手持此剑,杀起同级别高手来,简直就是砍瓜切菜,张无忌独斗六大派虽然厉害,却也折在倚天剑下,那日光明顶上,灭决连环八剑,几乎将张无忌逼得走头无路,若非“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实在霸道,早没他的活路了。
嗯?犟嘴?
白决却是眉头一皱,根本没理会赵敏的争辩,他向来霸道惯了,敢在他面前废话、惹他不喜的,基本都已经杀了,见赵敏在这争辩,本来就烦她这种妖女性格,顿时眼神一厉,松开右手,不待赵敏转怒为喜,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她脸上。
“傻B,就你这蠢样,还敢来围杀张三丰?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直到被扇倒在地,赵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自小到大身为郡主之尊,哪曾受过这种委屈,此时被白决一巴掌扇来,疼痛倒是小事,那种在众人面前的羞辱感、那种被白决当成废物一样随手扔掉的羞耻感、那种任由自己反抗,却不能改变一丝一毫的无力感,让她觉得愤怒的同时,心中也有一点点难以言述的……
刺激?
但此时真武殿中,却是无人在意赵敏了,本来并不在意白决狂妄,甚至想着让白决出头打先锋的玄冥二老,此时见白决突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惊骇之中登时怒意攀升,登时两人双掌,直向白决打来。
只是在他们双掌袭来之前,一道冷洌寒风,却是先他们一步到来,剑风未至,森寒剑意已是荡得殿中烛火摇曳,让人仿佛置身寒冬。
正是八臂神剑方东白,手持倚天神剑直扫而来!
白决眉角轻扬,足下一震,登时三四块青石地砖震飞半空,随着白决右手一拂,那砖石便向倚天剑、玄冥二老各自飞击而去,玄冥二老见阿大倚天剑出,各自挡下飞砖后,便不再攻,看着倚天冷厉剑势,心中发寒,若非先前赵敏暗下十香软筋散,迷晕了灭绝师太,以她手持倚天剑的战力,天下间怕是没人愿意与之为敌。
白决剑法高绝,先前已将阿大折服,玄冥二老隐隐看出其中门道,却也不未见全貌,此时见阿大手持倚天,全力杀向白决,心里不由泛起一个念头:“倚天剑谁与争锋,我倒要看看这个白决,如何应对……”
而在白决,直面倚天剑时,被那剑风激得也是心中一凛,自知内力浅薄,不可像张无忌那般手弹剑身,震乱剑力,当即身形一转,掠过旁边为赵敏捧剑的手下,信手拔剑,便见秋水泓光,掩霞映日,武当派用剑的弟子见了,登时暗赞一声“好剑”,而白决接下来的行动,却是让他们骇然失色。
却见白决长剑在手,却不直接与阿大放对,只是接连数步重踏,震得真武殿内砖石飞腾、屋瓦摇晃,纷乱的砖石被白决剑风卷动,怒蛟一般撞向阿大,阿大见了,倚天剑翻转绞杀,坚硬厚实的砖石直如腐土般,被削得纷落一地,剑势丝毫不弱,被这一阻,反而愈显凶厉之相!
“果然如此,面对倚天剑,可不能想着阻之挡之……”
白决冷笑声中,身形猛然加快,直袭阿大,阿大被他速度惊到,手上倚天剑紧守门户,以守代攻,但凡白决长剑近身,必被倚天剑绞成肉泥,阿大心知白决剑法高明,必然不会专注剑术,而忽略倚天剑的锋锐,冷眼旁观,见白决疾掠而来的身影,果然转向自己左后方,暗道果然如此,当即身形右转,倚天剑接连挥舞,护得周身上下,密不透风。
虽是看不清白决身影、剑招,但阿大自恃倚天剑利,丝毫不慌。
可惜,他却是没有见过东方不败,在如此速度之下,剑招再是凌厉、倚天剑再是锋锐,甚至触之即要受伤的吸星大法,又能有什么用处!
一剑点出,正正点在倚天剑斜削翻腾的剑刃之上,白决手中剑剑端一轻,剑尖已被削断,只是白决剑势不变,剑力一以贯之,直直击在倚天剑掠过的剑身之上,顿见阿大虎口一跳,倚天剑复又撩向白决,削向白决手腕
白决刺出手中残剑,阿大奋起余力,劈空斩下,将白决长剑一削为二!
只是,倚天剑实在锋锐,再次削断一截残剑后,那残剑竟是被白决手掌一拍,其势如雷电,毫无阻势地直直飞刺在阿大胸口,明明剑尖已经被削断,在白决雄力之下,却是依旧直刺入骨,深至没柄!
“倚天剑过于锋锐,伤人伤己,给旁人不留余地时,也将自己余地弃毁了,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白决捡起地上掉落的倚天剑,看着双目圆睁、不住吐血的阿大,淡然道:“剑法不入流,却想依仗倚天剑对阵天下高手,可笑!”
阿大胸口中了一记残剑,本来尽力平缓呼吸,免得撕裂伤口,此时听到白决说他“剑法不入流”,却是胸口剧烈起伏,想要挣扎起身,伸手挣扎了没两下,就眼睛一黑,呕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宿主获得倚天剑,主线任务完成,下个剧情世界为《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
白决眉头一扬,冷冷看向收掌不敢上前的玄冥二老,以及已将赵敏扶起,如临大敌的苦头陀,左袖弹出一根飞针,针上有线,将地上的倚天剑鞘抓回,收剑回鞘,真武殿内的气氛,这才一松,几个修为不深的武当道人,这时才敢大口喘气,方才倚长剑的剑势实在骇人,不自觉让人担心剑锋随时就斩向自己。
而白决,也忍不住摩挲着倚天剑柄,此剑在手,心中只觉快意无比,甚至儿时的武侠梦都满足了的感觉。
把玩了好一会倚天剑鞘,周围人也都看着他在那里感怀,不敢出声。
赵敏在旁边看着白决,羞怒之心已经冷静下来,突地沉声道:“黑玉断续膏,拿出来给白师父!”
她对白决越发看不明白,先前似乎已经与自己交厚亲近,如今暴起伤人夺了倚天剑,看似嚣狂脱离掌控,却也对自己一行人没什么杀意敌意的样子,赵敏心中念头飞转,决心言语试探。
身后一个蒙元侍从,自怀里摸出两包油纸包裹的黑色药膏,递到白决身前,白决也不去接,看向赵敏冷声道:“你要是敢拿毒药骗我,我就宰了你。”
赵敏羞怒交加,全身颤抖,咬牙道:“不敢欺瞒师父,确是黑玉断续膏!”
白决深深看了她一眼,将一包药膏放到自己怀里,另一包扔向张三丰:“俞三侠、殷六侠的伤,非此药不可治,若是药不够,张真人再派人来取。”
张三丰笑道:“够了,够了,多谢小友,不知小友可有什么想要的?”
白决也不客气:“我真气修炼出了岔子,原本阴阳相合、龙虎并济,如今学了《九阳真经》后,却是阳盛阴衰,引得心浮气躁、真气不宁,不知张真人可有办法?”
“九阳真经?此功过于刚烈,单独修炼都凶险异常,世上也难以再寻到至阴之绝学心法了,且至阳对至阴,也非好事,嗯……百年之前,武林中有一部奇书名为《九阴真经》,深得道门之精髓,恢宏处如长江大浪、柔转处如涓滴之流,你去终南山寻访神雕大侠的后人,此法或许还有流传。在此之前,老道最近领悟的《太极功》,内外双修,动静结合,内练五脏六腑,外练筋骨皮膜,想来能助你稍减九阳真气之苦,小友若有耐心,老道今日调息,明日写出赠于小友如何?”
张三丰皱起眉头,思虑片刻道。
此言一出,赵敏一方俱是色变,鹤笔翁更是急道:“不可!这老道功参造化,一日之间调息,内伤足以复原,到时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昔年玄冥二老被张三丰一招生擒后,就对这老头生了畏惧之心,连向他单独出手的胆子都没有。
白决点点头:“那便依张真人,张真人先疗伤,我手里有些疗伤丹药,若……嗯,我身份未明,想来你也是不愿吃的,张无忌,你便去给张真人疗伤去罢!”
张三丰突地笑道:“老道倒是许久没吃过疗伤丹药了,小友若有,不妨赠我两粒尝尝。”
白决一怔,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这是雪参玉蟾丸,疗伤还有些用处,请。只是张真人一身身系武当安危,此时如何敢以身犯险,吃我丹药?不怕我丹中下毒?”
张三丰手指点了点眉心灵台穴,笑道:“活得久了,多少也能感觉到人心变化,小友念头通达,虽有些胡闹,却不失侠心,老道自然放心。”
赵敏看向白决的眼神里,也是目光闪动,心念急转:这白决如此行为,与武当交好,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便是投身武当,来历不明,张三丰就能将他视为心腹,传授绝学么?想是他借我等之势,又手持倚天剑,威逼张三丰交出心法口诀!这人虽是不顾大局,但武痴之心,却是旷苦未闻,好在他对我似还有两分亲近之心,没有直接下杀手,刚才他抓我衣领时似乎还顺手摸了我一下……好,我便赌上一把,若能将这白决之心收服,我就再不用担心皇帝忌惮、旁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