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刚才的事情,文臣们噤若寒蝉。
皇帝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在摸清他的心思前,没人打算当那个出头鸟。
都是斯文人,而且土木堡的沙子一点都不风雅。
要是一句话不对,落得跟马芳一般的下场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李珍从武将队列中走出,沉声道:“陛下,臣请斩此獠,传首九边,以儆蛮夷不臣之心!”
李珍的话,引来不少附和声,其中大多数都是勋贵。
毕竟成国公和永顺伯尸骨未寒,勋贵之间同气连枝,众人都想用也先的脑袋出口恶气。
但这回刘邦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文臣队列,沉声道:“你们怎么看?”
无人出声,所有人都默默低下头,以躲避刘邦的视线。
如此沉默了许久,就在刘邦要开口时,王佐忽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讲。”
王佐快速斟酌了一番,才缓缓道:“陛下,也先毕竟是瓦剌太师,且已经被俘虏。
自古以来,杀俘不祥。
陛下何不将他带回京师,先于午门昭告天下,再于太庙将这一喜讯告于先帝们。
这样既能彰显陛下的仁德,又能展示我大明包容四海的胸怀。
若...若在此杀了他,最多只能臭块地,杀之,则弊大于利啊陛下。”
“那就依爱卿所言。”刘邦朝通事招了招手,又命人取出的也先嘴里的东西,冷漠道:“也先,朕留你一命。
但这是有条件的。”
“他不是正统帝,他不是正统帝......”也先如同疯了般喃喃自语,朝周围人不停手舞足蹈。
“朕要你给脱脱不花写一封信,告诉他你过得很好,吃穿不愁,假以时日,待你改过自新,朕便会派人送你回瓦剌......”
听到这话,众人猛地抬头,露出不解眼神。
张辅目露精光,微微颔首。
邝埜若有所思的摸着胡须,朝投来询问目光的曹鼐点了点头。
“他不是朱祁镇!你们都被骗了!”也先站起身,直扑向文臣队列,惹得众人纷纷躲避。
“日后瓦剌若是愿归降大明,永不反叛,朕愿与瓦剌永结同好,不再起刀兵......”
“他是妖魔!”也先见抓不到人,又冲向武将队伍,被沈荣一脚踹翻在地仍不停止,还在怒吼道。
“你们的皇帝是假的!他被长生天所说的妖魔附身了!
妖龙!是妖龙!
好大、好红的龙......”
通事听得满头大汗,可见刘邦没有让翻译的意思,他也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朕说完了,你听明白了么?”
刘邦看着满地打滚,鬼叫不止的也先,突然轻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对表情各异的众臣轻声道:“众爱卿都看到了。
是他逼朕的。”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刘邦已经一跃而起,落在了也先身边。
下一秒,由尚衣监高手匠人亲手缝制的长靴,在也先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图章。
刘邦一言不发,落脚如飞,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也先的惨嚎就已经变成了呻吟。
“陛下!”曹鼐大惊失色,慌张扑上去想要拉开两人,“您贵为一国之君,如此成何体统!”
“陛下,快收手吧!”王佐也急道。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冲了上去,费劲好大力气,才将两人分开。
也先躺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还多出好几个不属于刘邦的鞋印。
刘邦在群臣忐忑的目光中,非常自然的蹭了蹭鞋底,缓缓回到位置上坐下。
他一边感慨年轻就是好,这么大动作连粗气不喘一下,一边威严道:“也先,朕再问你一遍,你写不写。”
“陛下。”井源出列强忍兴奋道:“也先兴许是写不成了。”
“传医官,用好药,朕要活的也先。”刘邦平静道。“诸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就在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时,没有人注意到文臣队列后方,一名年轻的翰林院待诏正在奋笔疾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明中祖武皇帝实录。
正统十四年八月。
日月同辉,飞禽落羽,大吉。
上亲征,败也先于土木堡。
也先擒,伏于帐前。
上宽厚仁德,念黎民之苦,不愿再起刀兵,恐伤天和。
使也先修书一封于脱脱不花,愿与瓦剌修好。
也先生性残虐,不从,反谤讥于上。
初,上宽之,温言相劝。
也先不从,口出恶言,数辱骂于上。
上虽宽厚,然虏不通文,教化不得。
遂轻责之。
也先服,二日后亲笔修书,上即着礼部左侍郎杨善使瓦剌】
......
议事后,刘邦命众臣散去,独留下张辅和陈怀二人。
曹鼐见状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王佐拉着快步走出了军帐。
等走到一僻静处,王佐才轻声道;“你今日太冲动了。”
“冲动?”曹鼐冷哼道:“为人臣,当敢于指摘上过。
若遇事不闻不问,当什么臣子?!”
“好了好了。”王佐无奈劝道:“曹大人,你以后还是收收你这个脾气吧。
你没发现么,陛下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今日之事,就是个信号。”
曹鼐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就想回去,却被王佐死死拉住。
“松手!”曹鼐严肃道:“穷兵黩武,国之祸事!
国好战必亡!
如今大明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若不这时候提醒陛下,等事情尘埃落定,那一切都晚了!”
“你现在去有用么?”王佐苦笑道:“曹大人。
别告诉我你看不懂陛下刚才的意思。”
曹鼐一怔,虽满脸不甘,但王佐还是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小了许多,这才松手笑道。
“这就对了,陛下有陛下的想法,为臣子的照做就是。
以和为贵么。”
曹鼐哼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只是看向行在的眼神中,越发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
刘邦斜躺在椅子上,随手招呼两人坐下,接着命樊忠率人守住帐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等樊忠回命的声音在帐口响起,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轻声道。
“今日之事,两位爱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