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的眼里,叶青不论是面朝朱元璋,还是背对朱元璋,都是三句话不离他的屁股。
终于,叶青的背影消失在了他舱房的方向。
也就在他们的耳畔之中,再也没有叶青的声音之时,徐达就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他身边的朱元璋,却是直接瞪大了一双猩红巨眼。
“他要打谁的屁股?”
“他就这么想打咱的屁股?”
“好,好得很啊!”
“回去之后,如果他真想打咱的屁股,你们谁也别拦着!”
“咱还真希望他在他叶大人的宁波府地界,打完咱的屁股,再放咱回应天府!”
“真是一个目无君父的混账王八蛋......”
朱元璋刚骂到这里,他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觉得写那道奏疏的叶青是一个人,他面前的叶青又是另外一个人。
甚至,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想砍死了算求的叶青,一度怀疑那个写奏疏的叶青,是否真实存在。
尽管他知道徐达不可能会为了叶青的前程,就编出这么个弥天大谎来骗他。
但两个叶青简直就是一天一地的悬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徐达道:“天德,那奏疏不会是你编的吧?”
徐达当即眼前一亮,忙摆手道:“天地良心,我能骗你?”
“再者说了,你觉得我能编出这种行文风格的奏疏吗?”
朱元璋听到这里,又仔细回味了一下,通过徐达口述的那道奏疏。
“是啊!”
“他编还能编出来‘大黑铁箱子’?”
“关键是奏疏里的‘大黑铁箱子’,还和叶青离开雁门县之时,那辆把土路压出很深的车辙印的马拉板车对上了!”
“那既然不是徐达编造的,他见到咱之后,又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呢?”
徐达的眼里,朱元璋思索片刻之后,就瞬间眉头舒展。
朱元璋想着,叶青之所以奏疏写成那样,看见他之后又是这样,只因为他并不知道他面前的‘郭老爷’,就是他上奏的对象,也是他要送大黑铁箱子的对象。
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他就又把‘不知者不罪’五个字,用在了叶青的身上。
朱元璋只是嘴角轻轻一扬道:“咱想明白了,他之所以对咱这样,那是因为咱是‘郭老爷’。”
“这兔崽子欺负郭老爷,都已经成习惯了!”
徐达见朱元璋这么说,也是淡笑着点头道:“想通了就行,您就回京坐等奏疏和大黑铁箱子吧!”
徐达话音一落,朱元璋就背着双手,一脸轻松的向甲板而去。
既然想明白了这件事,那就要继续去忙他‘郭老爷’的事情了!
可也就在此刻,
徐达见朱元璋已经彻底想通,他叶老弟的危机也已经完全解除,他就觉得大团圆结局近在咫尺了。
既然大团圆结局近在咫尺,那打趣一下皇帝老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徐达就在一旁打趣道:“对了,你刚才说,叶青要打你屁股的话,我们谁也不许拦着。”
“如果回到宁波府之后,叶青真的要在他卸任之前,你离开宁波府地界之前打你的屁股,我们当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点也不阻拦?”
朱元璋一听这话,只觉得脸有点发热。
可在徐达的眼里,朱元璋却是红着脸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有本事就不拦着!”
“长本事了是不?”
“什么话该当真,什么话不该当真,你心里没杆秤?”
徐达看着红着脸的朱元璋,看着用非官方语言斥责他的皇帝老哥,直接就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元璋见状,也是跟着大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二人又一脸严谨的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朱元璋从朱棣手里拿过账本仔细核对,徐达又坐在甲板正中心的太师椅上,当上货总监工。
“来人,给沏壶茶。”
话音一落,徐达就躺在太师椅上开始闭目养神,直到他闻到茶香为止。
可他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容貌上佳的倭奴女子,穿着上下都短的改款和服,在边上跪在给他沏茶。
“大帅,茶已经沏好了。”
“奴婢这就为您捏腿!”
说着,她就直接上手,还顺着就径直往不该大白天去的地方而去。
阳光之下,徐达就像过了电一样,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
“退下,赶紧退下,谁指使你来的?”
这名倭奴女子跪在地上,指了指正在安排的倭奴人员登船的王保保。
王保保看向徐达,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暗示性极强的眼神。
当然,也还有明目张胆的坏笑!
徐达这才知道,他不论是接受她的服务,还是不接受她的服务,他王保保都抓住了他的一个把柄。
那便是大明魏国公,在倭国接受了倭女的服务!
毕竟这么多人过上过下之时,都看着他徐达在闭目养神之时,有穿着上下都短的倭女在旁边沏茶!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他徐达接受服务,但却看到他徐达在倭女沏茶之时,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徐达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还一脸享受的任由人家在自己身边沏茶。
这是什么行为?
这就是默认今晚要接受服务的行为!
什么是诬陷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诬陷的最高境界,只需要坐实一个可以让人无限遐想的开局就行!
至于最终的结果,就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一千个人看见这种开局,就会想出一千种不同的结局出来!
其实结局都一样,那就是他徐达今晚必定会接受倭女的服务,只不过这服务的过程,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不同的遐想罢了!
“好啊!”
“好你个王保保,老子着了你的道。”
想到这里,徐达喝退了倭女之后,就来到王保保的面前,小声附耳道:“你到底想怎样?”
王保保一脸无所谓道:“我见大元帅辛苦,给你贴心的安排,我还有错了?”
“少屁话,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都是玩战术的,谁的心干净了?”
徐达开门见山道。
王保保只是点了点头道:“徐帅放心,叶老弟的兵,最会保密了,只要我不回去乱说,就完全没问题。”
“可我要是想回去乱说的话,随便抓两个兵来作证,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告诉我,你和陛下去船尾都说了什么,是不是怎么处置叶老弟?”
“我告诉你,叶老弟要是不升官,我回去见人就宣传,你徐达在倭国玩倭女!”
“到了那时候,‘妇女无所爱,财宝无所取,中正无疵’的魏国公徐达,可就要变成‘财宝无所取,唯独爱妇女’了!”
“你.....”
徐达气得胸前起伏明显,甚至还有点像被叶青气急了的朱元璋。
但也好在王保保是为了叶青在威胁他,他还勉强可以接受!
徐达长舒一口气道:“你放心,叶老弟一定会升官!”
王保保当即一笑道:“那你晚上和她玩去,我绝对当瞎子和聋子。”
徐达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是真玩了,那就得被你威胁一辈子了。”
“再者说了,我对这方面,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欲望了。”
说到这里,徐达又长叹一口气,还有了那么一点点英雄迟暮,与时光无情的悲凉。
王保保何许人也?
这样的情感波动,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他之所以有时候会变迟钝,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把徐达当成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了!
“徐达!”
“你站住!”
王保保看着背对着他,还有些驼背的徐达道:“抬头,挺胸,走路带风!”
“你要是敢死在老子的前头,老子就在你的葬礼上,到处宣传你在倭国玩倭奴女子!”
徐达听到这话之后,当即又深吸一口气。
此刻的大明武将之首,却是听命于王保保,当即抬头,挺胸,还披风一扬,真就是走得虎虎生风。
与此同时,他还一边远去,一边用下军令的语气,背对王保保道:“王保保听令,你也不许死在本帅的前头。”
王保保当即一笑道:“末将,领命!”
就这样,他目送徐达昂首挺胸,走路带风的走进了舱房。
可也就在此刻,他又偷偷把手藏于披风之内,按住自己的旧伤,皱着眉头小声道:“末将,怕是不能完成这道军令了。”
“......”
话音一落,他又微微抬头,看向北方的天空之上。
“大元世祖皇帝(忽必烈)在上,你两次东征倭国都没能成功,可大明的年轻人叶青却做到了。”
“我,也跟着做到了!”
“其实,大家最终都会成为一家,那便是我认可的华夏!”
“求您保佑我可以活到那一天!”
“我不求能活到重新把大元巅峰版图打回来的那一天,但求看到有打回来的希望的那一天!”
“......”
也就在王保保祈愿之时,一名副将来报道:“报,所有倭奴人员,已经全部登船完毕。”
“按照王帅的吩咐,南北二朝鬼皇及其朝臣,都已经锁进了货仓。”
“倭国公主和一众美女,也已经锁进了相应舱房!”
王保保见副将来报,又赶紧站直身躯道:“好,大家都辛苦了,但今天还得多辛苦一下,都去帮忙上货吧!”
“今天必须把矿石样品,以及人员吃喝都上货完毕。”
就这样,所有人都忙碌到傍晚时分,才上货完毕。
等待水手们围船检查完毕,就确定明天一早可以直接启航之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圆月之下,
所有舰船的甲板之上,都变成了露天宴会场!
依旧是将士们分两批开席,一批警戒四方,一批在甲板上一边吃喝,一边看倭女表演。
其实现在已经不需要警戒了,但只要穿着这身军衣,就不能丢了警戒二字!
第二天一早,所有满载而归的舰船扬帆起航。
期间,他们只是派出几艘舰船去往琉球岛,他们要接山南国王和山北国王去应天受封。
几天之后,他们就已经抵达了黄海海域,并顺着海岸往宁波而去。
有了大明海岸作为参照之后,叶青就让几艘小型舰船,先行快速赶回宁波府深水码头。
叶青不是浮夸之人,只要没有特殊的目的,就不希望惊扰百姓。
他只是派人去提前告知,清理码头,方便舰队进港!
两天之后的下午,几艘小型舰船就顺利进了港。
随军副将也在第一时间,骑着快马往宁波府衙而去。
在此期间,他经过了自己的家,并看到了自己那正在门口摘菜,还时不时往码头方向眺望的老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勒停战马,还是飞马疾驰的同时,大声喊道:“捷报!”
“对倭海战捷报!”
“......”
沿街百姓听到这嘶哑而颤抖的声音,无不欢呼雀跃。
第一时间听出报喜的军差,就是自家儿子的老娘,也是看着那一骑绝尘,喜极而泣。
她不怪自己的儿子过家门而不入,她甚至知道这就是她儿子在报喜的同时,也向她报平安。
不久之后,
这名副将就在宁波府衙的门口,翻身下了马。
门吏见状之后,一人主动去牵马,一人主动去扶着副将进门。
副将虽然很是疲惫,但还是直言找吴用。
片刻之后,他就在吴用的办公书房,如实禀报了大致的胜果,并说出了舰队明后天就会进港,需要清理深水码头以及相应码头仓库的要求。
“好,我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吴用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心里虽然激动又高兴,但还是保持了他在下属面前该有的镇定。
副将拜别之后,就径直离开,往自家而去。
与此同时,吴用也来到了叶青的独家别苑,并把这一系列的好消息,告诉了沈婉儿和马皇后,以及徐妙锦和梅朵拉姆她们。
沈婉儿和叶青的俩专用丫鬟,以及徐妙锦和梅朵拉姆,自然是面带喜色。
唯有马皇后却是在面带喜色的同时,眼里还有了一抹不安之色。
也就在众人欢笑之时,马皇后就悄然走到了大厅门口。
她只是微微抬头,并看向深水码头的方向。
可也就在此刻,
她眼里那一抹原本不大明显的不安之色,直接就变得明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