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定之不负所望。
他用了三天时间,就审毕了孙振案,直接判了孙振斩刑。
这案子,其实查起来简单,人证物证都有,就是缺少个敢判案的人。刘定之根本不受会昌侯一方的威胁,秉公判了案。
三日后,孙振就会押送西市斩首。
会昌侯孙继忠一脸阴霾的从坤宁宫出来,他刚刚去请求太后救救他儿子。但是,太后拒绝了,她认为案子已定,她不可能公然徇私。
孙继忠心在滴血,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怎么也不会让儿子去死的。可如今,案子已经被判,想正当救人,已经没有法子了。
回到侯府,他焦急的来回走,想如何把自己儿子救出来。这时,他的侄子孙连上前一拜:“大伯,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险着了。”
“你有办法?”孙继忠急切地问。
“顺天府大牢的牢头,你还记得吗?他算是孙家的旁亲。”孙连提醒道。
孙继忠冷哼一声:“老夫当然记得,上次去探监,还是他帮我们办的。但他只是个牢头,能做什么?”
孙连凑近,压低声音道:“牢头虽官职不大,但位置重要。我们可以找人把堂哥换出来,然后再买通监斩官,这事不就成了?”
孙继忠的双眼瞬间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对于他来说,买通监斩官并非难事,因为届时监斩的将是刑部官员,而刑部尚书俞士悦是自己人。
现在,只需找一个人把儿子换出来即可,但这个人却难找,谁愿意去送死呢?
“大伯,能换表哥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孙连低声说道,“乡下六九叔的傻儿子,你还记得吗?他跟表哥还有些相像。”
孙继忠激动地猛然拍掌:“太好了,连儿,这回你立了大功。”
孙连真诚地一拜:“大伯,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
但是,孙继忠根本没听他讲完,已经匆匆而去了。孙连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第二日夜晚。
刚刚从牢里被换出来的孙振回到了侯爷府。经历了这一番劫难,他整个人显得消瘦了许多。他一进门便大声命令道:“秋香,快去给少爷放洗澡水,你来伺候少爷沐浴。这些天,可真是把少爷我憋坏了……啊……爹,你为什么打我?”
孙继忠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冷冷道:“外面的马车已经等着了,你现在就必须出城。”
“出城?为什么?爹,我哪也不去。”孙振摇头拒绝。
“那你就得死!”孙继忠怒喝道,“你是被换出来的,怎么能留在京城?我已经在苏州做了安排,你去那里躲一段时间。”
孙振一脸不解:“爹,我们怕什么?太后不能帮我们吗?不就撞死个老头吗?至于吗?”
“哼,太后要是知道你被换出来,第一个就要你死!”孙继忠面色铁青,“还不快走?你想连累整个孙家吗?”
孙振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肃,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他也只能离家避难。他从后门溜出侯爷府,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城门驶去。虽然时间已晚,城门已经关闭,但孙继忠执掌后军都督府,夜晚开个城门,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当马车快要到达城门口时,突然从旁边的巷子中冲出数百名锦衣卫,将马车团团围住。
骑在高头大马上为首之人,竟然是襄王。
“孙振,你想去哪啊!”襄王冷笑一声,“好一个会昌侯,为了他儿子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
翌日,早朝。
襄王揪着孙振上殿,弹劾会昌侯孙继忠,说他用人换死囚。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所有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会昌侯的身上。
此刻,他已是百口莫辩。
朱祁镇的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微微侧头,目光穿透了帘幕,投向了太后。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她万万没有料到,一向沉稳持重的大哥,竟然会为了儿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臣有罪!”会昌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但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试问在场的诸位大臣,如果你们的儿子只是一时冲动犯了错,你们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他悲痛欲绝,哭诉着一个老父亲的心碎,回顾着自己多年来为大明江山所做的种种贡献。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换回自己儿子的一条命吗?
众多大臣闻言,都不禁被他那深沉而厚重的父爱所触动。
朱祁镇心中冷笑。
特么的,都是好演员啊,这时候你来玩煽情?
“会昌侯与国有大功,一时情急之下,为救子心切而出此下策,其情尚可理解。”太后的声音缓缓传来,“但是,犯罪就是犯罪,孙振依律当斩。至于会昌侯,便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太后圣明。”刑部尚书俞士悦躬身拜道。
众多大臣纷纷附和,齐声赞同太后的裁决。
朱祁镇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悄悄向杨贵芳使了个眼色。杨贵芳会意,立刻站了出来,恭敬一拜:“禀报太后、陛下,关于会昌侯的案子,其实并未完全查清,还有人要对他进行弹劾。”
太后闻言,面色一冷,问道:“还有谁?”
杨贵芳沉声道:“正是会昌侯的侄子,孙连!他此刻就在大殿外等候。”
太后闻言,明显露出惊讶之色,会昌侯更是难以置信。朱祁镇见状,趁机挥手道:“那还不快请上来。”
……
孙连步入殿上,神情明显紧张,恭恭敬敬地行跪拜之礼。
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问道:“孙连,你身为会昌侯的亲侄子,竟要参奏你大伯吗?”
“是的!”孙连不敢抬头,但声音却异常洪亮,“大伯他贿赂牢头,将孙振换出,又利用自己后军都督的身份,命令城门守将开启城门,私自送其子出城。还有,他还买通了刑部的监斩官,让我乡下的一个堂哥替他儿子受斩刑。”
“住口!”会昌侯闻言大怒。
“大伯,你所做的这些事,侄子实在是……是不敢苟同。”孙连道,“这不仅是枉法,更是欺君之罪。侄子自幼读圣贤之书,深知此等行为不可为,因此只能站出来参你了。”
帘子后面的太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复杂了,这是有人利用孙家人背刺孙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