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夏’后来告诉我，你只是陷入了沉睡，我都以为你真的就那样死了。”镜子之中的消瘦男人瞪着眼，语气之中带着止不住的嘲讽，“不甘心是吧？贪心是吧？魔法少女是吧？”

镜子之外的少女别过了脸，被男人的话语弄得有些尴尬，“不管怎么样，总之结果还是好的嘛。”

也许是因为沈月与月葵本就是一体的，又或者是因为沈月自身的特殊性。

魔法的结果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行动其实失败了。

因为少女与青年并没有真正的“归为一体”。

本应消散的少女并没有随着死亡归于虚无，而是在死后就那样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继续的存在了下去。

她就那样成为了沈月“魔法少女的一面”，与代表着沈月“男性一面”的青年共同掌控着这具躯体。

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他们的目的却也达成了。

因为现在的“少女”与“青年”，虽然是并不相同的意识，但却都是“沈月”。

是真正意义上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结果还好？”消瘦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别忘了，不管怎么样那时候的你都已经是死过一次了。”

“虽然对于我们来说，死亡的代价并不是那么无法接受，但【自我】的现状你也知道，如果你还想完成夏的遗愿，或者是继续照顾小星和你新认的那个女儿，你就应该更爱惜自己。”

“你没资格教训我吧，明明之前还强行打破规则呢...”沈月小声的嘀咕道，“而且，你说了那么多...”

她看着镜子之中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难不成是在...关心我？”

“咳咳...”男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他狠狠地咳嗽了两声，随后用恶狠狠的视线瞪着镜子外面的沈月。

“我自己关心一下自己，有什么问题吗？你个幼稚的小鬼，不要自作多情。”他咬着牙说道。

“哈？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嘴硬也要有个限度吧，你个邋遢的大叔！”沈月一扫刚才的尴尬，转头同样瞪着镜子之中的男人。

“真不知道当初夏究竟看上了你哪点！”

“理想的自我是这幅样子，还好意思说我？”

......

少女和男人就这样隔着镜面开始争吵了起来，然后很快便又停止了下来。

事实证明，和自己吵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毕竟只有自己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最能让自己破防。

而且每一次说出的话语，还会化作回旋镖反过来击中自己。

所以两人都默契的停止了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总之，哪怕提除掉死亡的因素，那一次的尝试能以那样的结果收场也只能算是十分幸运的。”镜子之中的男人沉声说道，注视着镜子之外的少女，“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那么做？”

镜子之外的沈月停顿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首先...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有上一次的经验，只要不长时间的分离，回归一体的难度应该不大。”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苏宁。”

沈月注视着镜子之中的自己，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的问道：“在知道了苏宁她母亲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想法？”

“......”消瘦的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最终还是沉声说道：“和我们的情况...很像。”

“是啊...很像。”沈月的神情变得有些苦涩，“简直就像是，我们原本打算的那样。”

“照顾小星直到成年，完成夏的遗愿，然后...离开这个世界。”银白色的少女轻轻的抿着自己的嘴唇，轻声的发出询问：“但...之后呢？”

“小星会怎么样？”

“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对于自己的父亲彻底的失望，她也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一直陪伴着她的母亲忽然离世，她真的能承受吗？”

“那种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消瘦的男人低沉的说道。

自从小星成为魔法少女以后，沈月原先的打算就已经被打破。

要完成夏遗愿所要花费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直到女儿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他都没办法放心的离开。

“我知道的！”然而沈月却轻声的说道，低着脑袋，“我知道的，那种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如果，当初小星没有成为魔法少女，如果...她就那样平平安安的成年，如果我们原本的计划真的成功。”

“小星会不会变得和苏宁一样？变得那样的胆小，变得那样的惊慌，变得那样的小心翼翼。”

“苏宁她...简直就像是未来的小星一样。”

银白色的少女重新抬起了头，注视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所以至少...我想要满足她的心愿，所以我答应了她。”

消瘦的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同样注视着镜子外的银白少女，嘴巴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吧。不用找‘夏’了，她的状态似乎也有些奇怪，不会回应你的。”

“我来配合你的计划吧。”

沈月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之中的意思。

“你...？”沈月的话语之中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看着男人。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情，“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同样的事情有经验的来做总归成功率会高一些，我只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而已。”

“更何况，就像你没有抱怨我那个时候试图救东云兴一样，既然你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我不会去反对你的决定。”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看着沈月那逐渐变得明亮的银白眼眸，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却又很快重新平复了下去。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