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蒲牢的过程很简单：

执刑者上线，接着打败，斩首，收下当狗。

“您的强大，将是我一生追赶的目标。”

“正在运用情绪：诚恳、坦然、艳羡。”

机械教会的机械智慧，有点过于成功了，情绪价值拉满。

等池平把乐白送回茫的住处，再开车来到星汉江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余晖散碎在江面上，倒映出天上紫红色的云霞。江风徐来，鳞波叠浪。

远处，几只水鸟在晚风中振翅低飞，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它们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渐行渐远。

池平踩着水面，走到了江中心。

借着落日的余光，在江水中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不一会，一个沿江而下的漂流者，就撞进了倒影里。

是洪天波。

池平用脚扒拉了一下他，睡梦中的洪天波拍开池平的脚。

无奈之下，池平照着洪天波的脑门，一脚跺下去！

像一记重锤，但使了巧劲。

并没有西瓜爆裂的画面，而是一股力道从洪天波的额头爆发，牵引着他的身体，直直地扎入了江底！

片刻后，江面上才冒出一连串的水泡，随后是洪天波的脑袋。

“该比——”

鲁安语里骂人的话，相当于“你特么”的意思。

他的脏话骂到一半，瞬间就清醒了。

池平就算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骂又不敢，不骂又有些尴尬。

还好池平先开了口：“好久不见啊，洪之恶鬼。”

虽然是别人的名号，但光明正大地喊出来，自己竟然觉得有些羞耻。

“好、好久不见，先生。”

洪天波愣了半晌，才回答道。他说的是联邦话，鲁安地区被多国占领后，占领国语言也就成了官方语言之一。

“过来。”

池平朝洪天波招了招手，后者刚要在江面站起身，又顿感不对。

洪天波本是水系能力者，能稳居神下第一使徒的他，实力毋庸置疑。

可就在刚刚，他只觉得周遭的水，与他断开了连接。

水，不再是他可以操控的物体。

他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本来托举他身体的水，成了禁锢他身体的枷锁。

随着池平挥手的动作，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拿捏着他，缓缓地送到池平跟前。

在这个过程中，洪天波仍想反抗一下。

他努力去勾连更远水域的水，但依旧毫无反应。于是，他将感知的范围拉得更远，更广！

可随着他的感知蔓延得越远，他心里就越是绝望。

所有的水，都没有回应他。

这就像，洪天波只是“看见”水；而池平，控制了所有他“看见”的水。

这，就有些夸张了。

这得覆盖多大的范围？

洪天波刚想说两句认怂的话，却哪知流水将他拍在了江面上，背对着池平。

然后，一道薄如蝉翼的水刃，轻轻地切开了洪天波后颈处的皮肤，露出了金属光泽的半截脊柱。

这是机械教会的人给他植入的液态合金。

池平又一弹指，江面上浮现了两面水镜；第一面正对着洪天波背后的伤口，第二面反射着第一面水镜的内容。

“看见了吗？”池平问。

洪天波的表情很丰富，震惊、诧异、费解，轮番上演。

“什么时候的事？”池平询问他。

“我也不太清楚。”洪天波说道。

随后他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大概就是快离开鲁安地区的时候，被一群改造人给合围了，为首的几个拥有A级实力。

交手没多久他就被打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联邦星汉江流域。

还得是池平给她解释了一遍，这东西的危害性。

“要我帮你把东西拔出来吗？”池平道。

“可以吗？”洪天波有点激动。

“可以。”池平看着洪天波满脸的庆幸，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运气好的话，只会残疾。”

洪天波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叫运气好、只会、残疾？

闻言，洪天波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先生，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池平扔给他两管生命药剂2.0，道：“感受到意识模糊的时候，马上打一针。”

按照之前的推演，生命能量强大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可以抑制机械意志的出现。

“然后就好了？”洪天波眼前一亮，问道。

“好不了，只能撑一撑。”

洪天波眼神又黯淡了，随后道：“那您可以多给我几支这个药吗？”

“等你用了再说吧。”池平道。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等你用了，还会不会继续用就不好说了。

毕竟池平也不知道生命药剂注入完好的身体里，这具身体会长出什么来。

洪天波又沉默了，过了会才又道：“那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池平就要转身离开。

随着天色渐暗，江边的灯光开始一一亮起，星星点点倒映在星汉江里，一时间星汉江成了星汉。

极目远眺的尽头，一艘游艇正在翻搅着浪花；船尾牵动满江倒映着的繁星。

池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泡在江水里的洪天波，问道：

“你一直这样，漂在江里？”

“对啊！”洪天波点头。

“平时也喝江水？”

“难免会喝到一点。”

池平一指远处的游轮：“船上的排泄物都是排到江里的，你知道对吧？”

虽然游轮上的排泄物会经过处理再排到江里，但这对洪天波造成的心理伤害，并无减小。

他只觉得一天之内，受到了两次暴击！

看着池平渐行渐远的背影，洪天波终于从江面上爬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背上的创口在痛了，忍不住想要打一管生命药剂进去。

肯定是感染了，他想。

另一边，铁拳俱乐部。

清冷的月光照进了谭志匮的办公室。写字楼高层的风，比地面上要大得多，他们沿着窗户的缝隙挤进来，纱帘飘扬在空中，极轻柔，像月下的轻烟。

办公室内，是没有开灯的。

谭志匮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是一把改装过的左轮。他不慌不忙地上膛，然后检查弹仓，满弹。

最后，将左轮缓缓地抵住自己的右眼。

他的身体绝大部分都经过改造，只有眼睛位置的防护相对薄弱。只要不打偏，子弹就能够稳稳地扎进他的眼睛里，打碎他的脑子。

为了保证子弹正中眼球，他甚至瞪大了眼睛然后再扣动扳机！

光滑的枪管反射着洁白的月光，枪声响起，枪管上扬。巨大的后坐力让左轮险些脱手。

在开枪的瞬间，谭志匮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偏移。

子弹擦着太阳穴的仿生皮肤，射进了后边的墙体里面。

这些年来，谭志匮想了很多个自杀的办法。但临门一脚之际，体内的机械意志总会阻止他。

然后，他再度被动作恶，在痛苦中反复挣扎。

又失败了。

谭志匮狠狠地将枪摔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瞬间，扳机又被触发，子弹再次射出。

而机械意志的自我保护再度开启，他伸手接住了这颗子弹！

“艹！”

谭志匮看着掌心的子弹，狠狠地掷在一旁！

“你似乎遇上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沙哑的声音在窗边响起，谭志匮转头看去。

27楼的外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户边站着一个戴着黑色合金面具的男人，他的风衣在夜风中微微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