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称呼我的名不需要再摇骰子。”

仪式中央的幽暗之门中传出黑暗女神的声音。

林诺（时之虫分身）只是点点头既没有感到荣幸也没有觉得意外。

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实际上，原时空克莱恩成为愚者之后直接称呼黑夜女神为阿曼妮西斯也没有什么。

只是克莱恩出于对黑夜女神的尊敬加上心态还没有转过来所以还将黑夜视为女神。

这种类似面对老师时的尊敬态度没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黑夜女神和克莱恩“穿越”之前一个是欧洲的一个是亚洲的，存在一定的文化差异。

英国的某些文化，师生之间，家人之间，完全是可以直接称呼名字的，尤其是双方地位没有出现太大差别的时候。

虽然这并非绝对的正确，但是偶尔喊喊名字还能让祂想起自己还有阿曼妮西斯这个名字，想起自己曾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阿曼妮西斯没有彻底死去成为黑夜女神，那么黑夜女神就不会抗拒这个正常的称呼。

毕竟，这个世界上会称呼黑夜女神为阿曼妮西斯的存在似乎真的没有几个。

“天生神圣，生而为神，或者说是生而为‘神话生物’的感觉，我们都曾经感受过了。”

“我建议你体验一下，跌落神坛，自高高在上的神位上坠落，回到大地之上，重新以普通人的身份走一遍神之序列，一步步迈着登神的阶梯走到序列的顶点，甚至超越序列直达星空。”

“那样你的状态会比现在要好上很多，你也更能分清楚神与人的界线，须知旧日并不是单纯的聚合就能够成就的，远古太阳神就是最好的例子，古神的疯狂你也知晓，大部分自我意志已经几乎只剩下了本能，何况古神之上？”

“你一定不会愿意重来一次，所以我建议你在最接近真实的梦境中体会我说的那种感觉，否则我不看好你能成为永恒之暗，你还是只能躲在阴影里仰望我的背影。”

“阿曼妮西斯，自第二纪元，双生年代之后，你的生活似乎太顺...嗯...抱歉，我似乎没有必要对你有着这么苛刻的要求，你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我只是个没脑子的分身，分身说话总是没那么多的顾虑，我自裁给你谢罪，挂了。”

林诺（时之虫）说着拿起布置祭台使用的银制小刀洞穿了自己的胸口。

尸体倒在地上，变成一条十二节花纹组成的时之虫，里面的非凡特性化作流光回流到林诺的本体体内。

林诺的本体这时还在被贝尔纳黛大小姐使用的童话魔法限制着发言的能力，只能默默地陪伴着自家姐姐赏月享受短暂的温馨和安宁，在时之虫分身死回来的时候，林诺的心态瞬间就炸裂了。

我的天呐！你是我吗？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你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向着序列0的黑夜女神说这些话的？

因为祂称呼你‘苏尼亚索列姆’？

可我现在只是个序列二的透明虫豸啊！

你活过来！你给我解释一下！！1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啊！委婉！委！婉！

你这么强硬做什么啊！你是想我死啊！！！

“姐姐，很抱歉，我有些困了。”

林诺快速地在贝尔纳黛的掌心之中委婉地表示了离开一会的意思。

他现在记住了说话一定要委婉一定要含蓄。

“好。”

贝尔纳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如果她不是序列二的贤者，对方这么快地在她掌心写字的速度，她还真的不清楚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时隔百年之后，贝尔纳黛再次体会到了作为长姐要操心两个弟弟是什么感觉。

头疼...

星光一闪，林诺看着厨房里面的时之虫的尸体，他没有一点怜惜地一脚踩了上去！

砰！

他自己的一部分，制作高级符咒的珍稀材料就这么被一脚踩爆了！

“你有本事惹麻烦，你有本事别这么快自杀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林诺一脚踩扁了爽完就挂的分身，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一阵的咬牙切齿！

你自己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他扭头对着早已没有了任何灵性反应的黑夜祭台快速地偷走‘禁言’童话魔法解释道：

“阿曼妮西斯女士，这个是误会，偷盗者的每个分身都有独立的自我意识，这个分身因为我的魔药没有消化，比较疯狂，有一些走极端的趋势...”

林诺试图进行解释，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黑夜女神，没必要，真没必要。

咦？

这次喊了真名为什么一点黑暗神力的反馈都没有？

我被拉黑了？

在意识到这个结果之后，林诺取出手帕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

无所谓了，已经得罪了，那就这样吧。

虽然分身心直口快了一点。

虽然分身很自然的把自己放在一个比黑夜站的更高的位置上。

但那也是林诺的真实想法，作为相较之下有着更多机会向着旧日冲刺的黑夜女神，林诺对祂原时空的表现是有一点失望的。

冥皇条件那么差，祂都勉强成为了半个旧日，黑夜女神的条件那么好，但是祂却一点成为旧日的苗头都没有看出来，虽然不排除黑夜女神是在示弱，但是末日将近，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正在努力就是正在努力，还藏什么藏啊？

林诺心里对黑夜女神是有些失望的，那是一种对‘占着资源，却无法最大限度发挥出来’的失望。

你把竞争对手都打死了，那你自己上啊！

你想求稳，你想活着，你想保护自己，我可以理解，我也是一样的。

但是你多少也想办法自我提升一下吧？

虽然在这个世界似乎除了扮演法之外其余的稳固精神状态的方式似乎并不存在。

但是真的不存在吗？西大陆最顶尖的那群修行...超凡者的综合素质绝对会很高吧？

林诺知道，他的想法并没有错，他最大的错处就是不应该对黑夜女神说这些话。

他应该冷眼看祂起高楼，冷眼看祂宴宾客。

他或许应该在成为诡秘之后，真正超越了这些神灵之后，再说这些话。

林诺或许本来就没有必要对黑夜女神说这些，就像他没有想过对高希纳姆说这些，高希纳姆作为精灵王后，作为序列二的天使，她大部分的事情都做的很好，林诺也没有对她有这么高的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太严苛的要求。

他的分身只是根据对黑夜女神还算不错的第一印象，将对自己的要求，一部分放在了黑夜女神身上，于是将自己的一些感悟告诉了对方，希望她真的能够成为旧日。

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交浅言深。

但是林诺刚才在眺望着星空的时候，他却猛然意识到，地球屏障外面有着九位旧日，地球有几个想要成为旧日的序列0呢？

不止序列0，有希望的序列1都想着收集足够的权柄。

但是祂们只想着凑齐权柄！

单纯凑齐权柄就可以成为旧日吗？

不行的，最多成为状态更好的古神...不...应该说是多途径真神。

这种连额外的权柄都未必能够完全容纳，即便是真的容纳了相邻的权柄，这种双途径真神扔到第二纪元会是‘精灵王’的对手吗？

实力上相差无几，但是打起来，最后死的绝对是这些神！

这些正神或许都不会和‘精灵王’真的拼到死，祂们为了维持脆弱的平衡，大概还是会向‘精灵王’妥协、让步，找机会联系其它的神灵，达成共识之后，一起让‘精灵王’下线，而‘精灵王’有着数次自爆的手段，所以祂们或许连强压‘精灵王’下线都不会做，除非退到退无可退的程度。

排除...周明瑞（这个挂壁）。

南北大陆，凑齐成为旧日的所有条件之后，真正有资格尝试聚合出旧日位格的存在。

只有，林诺和亚当-真实造物主融合形态。

阿蒙也不行。

即便阿蒙成为双途径真神之后的状态看上去依然很好。

但是在他没有发展出除了‘欺诈’和‘恶作剧’之外的爱好前。

他不行。

如果未来某一天，阿蒙发自内心喜欢上了唱歌或者是烹饪或者是某个女孩。

那么阿蒙就可以试一试了。

所以，目前还是只有林诺和白造。

末日临近，看着好像所有人都在努力准备，但是最后只有林诺和白造受累。

“傲慢是我的原罪。”

“我的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些傲慢了呢？”

林诺低笑一声，他现在多少有点过于傲慢了。

他也没必要提醒什么，祂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星光一闪，林诺返回了贝尔纳黛给他安排的房间。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陪着贝尔纳黛。

虽然这个姐姐大概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嫌弃自己烦人将自己给赶走。

但这才是‘人’该有的经历不是吗？

这不是诡秘之主该有的，不是神话生物该有的，不是命运木马该有的，但却是林诺该有的。

这也是林诺与前三者做出的区分。

他是要做人，做不同的人，做不同的自己，尝试不同的性格，才能有足够的积累。

看不起七神是因为我会是诡秘之主。

没有对七神使绊子，是因为我是林诺，我是好人，我还需要七神在星界堵门。

至于不小心得罪了黑夜？

黑夜这种‘女高管’怎么会因为这点私人矛盾放弃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

祂的神性不会允许祂这么做的。

祂也不会有杀了林诺还有小克这种愚蠢至极的想法。

林诺现在打不过黑夜女神，但是真的得罪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不怕黑夜女神。

分身敢那么说黑夜，也不只是心直口吹，不只是精灵的行动速度比思考更快。

最大的原因只是因为，林诺真的不怕黑夜女神。

本体还需要考虑人情世故，分身想说就说，可不会留什么颜面。

......

第二天，早上。

林诺正准备去贝尔纳黛的房间敲门的时候，镜中人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刺激‘镜罗’的底线，虽然镜罗现在看不到，虽然镜中人活不到罗塞尔复活的那一天，但是这个麻烦以后还会是他自己的。

“至于吗？”

“贝尔纳黛可是序列二的贤者，我就算进入房间也不会出现正在换衣服这种狗血的场面。”

林诺对镜中人委婉的提醒有些无语，他在贝尔纳黛的翡翠宫又没有屏蔽过贝尔纳黛对自己的感知，他就算不敲门就进入又会怎么样？

“基本的礼貌，与人性息息相关。”

镜中人在镜中世界看着自己的本体给予反馈。

这种最基础的东西还是需要维系好的。

之前在面对正义小姐的时候‘不在意’还可以说是高序列的不拘小节。

但是面对同序列的贝尔纳黛都‘不在意’就不太好了。

“这不是神性，这只是我的劣根性。”

“无论是进去吓一吓贝尔纳黛，还是被贝尔纳黛吓到，都很有意思不是吗？”

林诺抱着肩膀如同做错事情正在罚站一样等在贝尔纳黛的房间外面。

镜中人（林诺）这个死神途径的恩赐者性格更冷一些自然会比较死板一点。

“不，你如果进去是想要占便宜我反而不会打扰你的兴致，但是你想要恶作剧我就必须提醒你了，你是阿蒙吗？”

因为思维互通，即便不在一处，镜中人（林诺）依然知道林诺是怎么想的。

他冷静地指出问题。

林诺被自己提醒之后稍微楞了一下。

这话有点道理。

他为什么升起的不是色欲而是捉弄的念头？

看来转途径除了疯狂之外还有其余的影响。

这也是【外我】的作用。

这些分割在外的我能够发现一些【真我】没有注意到的小问题。

哪怕这些问题并不严重。

但是秋风未动蝉先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其实不抗拒这种变化，这只是稍微放大了一点我的某些偏向，选择接受并向着这种偏向靠拢有助于我减少失控的风险，但是我需要意识到这种变化，这也是扮演法的一种，扮演，但是始终要记住，自己只是在扮演。”

“你在这里嘀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