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随着李贤一声令下，两名军法官立即上前，架住李显。

李显眼看着李贤跟他玩真格的，马上耍起横来：“谁敢动本王！”

北湾湖一府也好，二府也罢，这可是李贤亲自组建的，士兵只听李贤的命令，李显的小身板可经不起两名军法官的拉扯。

李显不反抗的时候时候还好，可是一旦反抗，自然就没有人惯着他，其中一名黑脸的军法官，早就看李显不爽了，李显虽然在针对黑齿常之，事实上针对的是整个北湾湖二府。

“砰！”

那名黑脸的军法官轻轻一拳，砸在李显的腹部，李显瞬间就说不出来话了。

英王妃赵氏见势不妙，连忙出列道：“雍王殿下，英王虽触犯军律，但他也是一片赤诚，绝非故意，还请雍王殿下看在英王初犯，手下留情，法外开恩。”

王勃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非常清楚，李显克扣军粮是事实，可是这个罪名对于李显这样的亲王来说却并不重。

李贤如果真以这个罪名，把李显处斩了，长安那边可没有办法交待，他给黑齿常之使了一个眼色。

黑齿常之虽然也想弄死李显，可问题是，一旦李显真死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他要的可不多，只要一个公平而已，能够保证自己的媳妇，保证自己的和亲族，那就足够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说黑齿常之只是一个降将，就算他大唐的勋贵，也无法介入李贤与李显这种亲王之间的斗争。

黑齿常之站出来道：“雍王殿下，还请手下留情！”

周围的唐军将领们呼啦一下全都站出来道：“雍王殿下，还请手下留情！”

众将领站出来替李显求情，并不是因为李显有多么得人心，而是因为李贤并不能因为此事斩了李显，李显再不是玩意，那也是当今天子的血胤，李贤的亲弟弟。在他们看来，李贤其实也是装装样子，当真那就真输了。

李贤举手示意众将噤声。

众将领马上闭嘴。

李贤道：“李显，念在众将替你求情的份上，本帅饶你不死。死罪以免，但活罪难逃。来人，将李显拉下去，鞭挞二十！”

两名军法军官李显拖到营帐外。

李贤也跟着离开大帐。

此时的庭州虽然不如焉耆那么寒冷，可依旧有零下十几度，随着李贤的裤子被脱下，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李显的屁股就被冻得一片青紫。

李贤大喝道：“愣着做甚，行刑！”

大批围观的将士聚集在一起，静静的看着李显的白屁股。

军法官大喝道：“英王殿下，克扣军粮，违反军纪，念其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二十，开始行刑！”

“啪……”

李显被抽得屁股上鲜血淋漓，他发出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啪……”

更远年的唐军将士们虽然看不到行刑现场的情形，却可以听到李显的惨叫声，以及皮鞭抽在屁股上的声音，皮鞭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李显的身体明显太弱，仅仅十鞭下去，李显就被活活疼晕了过去。

军法官看向李贤道：“禀告大王，英王殿下已经昏了！”

“抬下去，好生医治！”

“是！”

看着李显被士兵抬走，英王妃急忙跟上去。

王勃走到李贤身边，压低声音道：“大王，你可把英王得罪狠了！”

“得罪就得罪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李贤此事也非常生气，以李显的地位和财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喜好人妻，这算什么事？

大唐可不是小日子，小日子人有特殊的绿帽癖，根据后世的数据统计，有高达百分之六十八点二的小日子女子婚内出轨，很多人直言因为压力大，出轨是为了不断调动新鲜感，去风俗店或者情人旅馆都是常事，甚至嫖娼在小日子人的定义里还不算出轨。

至于说，向上司进献妻子的行为，基本上是属于业内潜规则了。

可是在大唐，这事是不被允许的，是被道德谴责的，虽然大唐友人之间，相互赠送侍妾、奴婢、歌姬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妾是妾，奴婢是奴婢，妻却是妻。这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就像大唐他们可以有和亲的公主，把公主嫁给番邦，可问题是，大唐非常执拗，绝对不允许皇帝，或皇子娶番邦公主为妻。

因为唐朝只有正妻所生的儿子才算是嫡子，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业和爵位。

直到晚上，李贤得知李显醒来，这才起身探望李显。

李显的卧室里，他早已醒来，在得知李贤要来看自己的消息后，李显趴在床榻之上，将头扭向内侧。

李贤看着李显的样子，仿佛就像小孩子在赌气，不过，现在的李显，其实还是小孩子，用后世的标准来说，他其实还属于未成年人。

李贤却故意坐在床边，手不“经意间”碰到了李显的伤口。

李显不想理李贤，却因为伤口被碰到，疼得直抽搐。

李贤淡淡地笑道：“七郎，还在生为兄的气？”

李显一言不发，他此时非常委屈，不就是想占一个下属将领的妻子吗？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英王妃赵氏端着一磅药过来。

李贤笑道：“给我吧！”

赵氏这才将药递给李贤，他接过碗，看了赵氏一眼，再转向李显：“七郎，趁热把这药喝了。”

李显还是扭头不看李贤。

李贤又不小心碰到了李显的伤口，李显勃然大怒将李贤手里药碗打翻。

赵氏吓了一哆嗦，赶忙过来收拾。

赵氏其实比李显更了解李贤，别看李贤仅仅比李显大一岁多，可李贤向来自律，加上练武刻苦用功，就算是十个李显，也不是李贤的对手。

李显此时情绪崩溃了，他后背和屁股上开始流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你出去，

我没有你这个六兄！”

李贤的脸色冷了下来。

赵氏正在收拾碎片的手顿了一下，她非常担心，李贤万一控制不住，李显就要遭老罪了。

好在李贤并没有生气，反而劝道：“七郎，你知道六兄从前没有打过仗，为什么第一次领兵就打了胜仗吗？这两年，我打论欠陵，打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了焉耆，收复了安西四镇，为什么越是难打的仗越能打赢？”

李显气哼哼的不搭理李贤。在李显心里，李贤这是纯粹的显摆。

李贤一脸认真地道：“不是六兄运气好，也不是六兄武功高强，天下第一。能打赢仗，靠的就是手下这帮同生共死的弟兄们。”

李显撇撇嘴，根本就不相信李贤的说词。李贤其实说得没错，打胜仗依靠的就是那些将士，可问题是，李贤为了让这些将士上阵拼命，他是真舍得赏钱。

就像这一次，拿下安西四镇，前后斩首六万七千余级，创造了历年战争之罪，但是李贤一口气赏出去了六十七万贯，也创造了历次战争之最。

李显当然只知道赏赐多，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一次李贤赚了多少钱，战争其实是赚钱的，在占领疏勒的时候，王方翼开始清算当初背叛大唐，投靠吐蕃的部落和贵族，王方翼在疏勒足足杀了一千六百多名贵族，这可是一千六百多个家族。

这些贵族累世积累的家财，无论是店铺、宝贵的土地、还有大量的金银，全部都被王方翼缴获了，按照规定，李贤拿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二十多万贯。

这一场战争打下来，除了李贤对全军赏赐斩首赏赐六十七万贯，参战赏赐和伤病以及抚恤赏赐十四万贯，加在一起共花费八十多万贯。

不算李贤收复安西四镇十八州的地盘，仅缴获的战马就足足十四万匹，耕牛五万六千余头，还有数以十万计的羊。

李贤不仅没有亏钱，还赠了不少，当然，李治这个皇帝也赚了不少钱。

李贤顿了顿道：“咱们的军歌《无衣》你也会唱，与子同袍、与子同食的道理你应该清楚。越是艰苦卓绝的时候，大家越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李显依旧扭头朝里一言不发。

赵氏却听得有些发愣，一不下心，被药碗的碎片划破了手指，她低声呻吟出声。

李贤扭头看着赵氏，赵氏赶忙后退。

郭怀亮走进房间，给李贤打手势。

李贤叹口气道：“七郎，你好好养伤，等伯规回来了，粮台都交给他。还有……军中的规矩不需要我再跟你讲！”。

李显不以为然。

李贤离开。

听着李贤脚步声走远，李显渐渐转过身来。

蒋俨过来小心搀扶李显。

李显咬牙切此地说道：“跟我谈无衣？连骨肉兄弟都视同仇人，还配谈无衣？”

赵氏劝道：“大王，雍王殿下说的有道理……”

不等英王妃说完，李显粗暴地打断道：“你闭嘴！哪儿都有你的事儿。”

赵氏默然。

李显瞪着赵氏道：“明天你就给我滚回长安去，不想再看见你。”

赵氏冷然转身离开。

……

李善风尘仆仆从外面走来，李贤上前迎接李善。

李善满脸惶急道：“大王，你闯了大祸了！”

李贤微微一愣道：“本王何错之有？”

李善满脸苦笑道：“大王，你有权抄没安西贵族的家产土地，甚至可以下令斩杀这些人，但万万不能私自将这些土地田产封赏给将弁士卒。”

李贤道：“有何不可？”

李善焦急的吼道：“这是封建，是皇帝才有的权力。”

李贤全然不为所动。

李善急道：“大王若是自行为之，那便是僭越，触犯了极大的忌讳。他日若有小人到皇帝那里进谗言，这个罪状足以令大王死无葬身之地。退一万步讲，若是箭在弦不可不发，那也必须先上表，取得陛下正式诏书的允准方可。”

李贤冷笑一声道：“可本王已经赏赐下去了！”

李善怔住。

李贤其实何尝不知赏赐将士钱粮还可以，但是李治不允许李贤这么做，而是让国库买单，李贤只是代替李治这个皇帝赏赐有功将士。

李贤来到安西受尽苦寒，就是在安西打造自己的基业，他采取的办法是，将安西打下来的土地，采取发卖的方式，而且以极低的价格处理了焉耆以及龟兹的部分土地，至于最富裕的疏勒和于阗，李贤则是采取赏赐土地的方式，代替钱财。

跟着李贤不远万里来到安西的凉州军府兵，李贤不可能长期让他们待在安西，最迟过完年，凉州军就需要返回凉州。

这样以来，凉州军的骑兵和步兵，三万余人马就需要返回凉州，可问题是，没了这三万余唐军将士，安西还能保持现在的稳定吗？

答案是有极大的风险。

安西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唐人百姓，李贤虽然想着把焉耆和龟兹的土地贱卖给唐军将士或大唐百姓，可事实上，很多唐军将士特别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有的钱，也远在凉州。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吸引大唐百姓移民安西，李贤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凉州军将士的头上。

唐朝的府兵和明朝的军户不同的是，唐朝的府兵并不是父死子继，哥哥死了弟弟再来，他们每个折冲府的土地固定的，把土地分给谁了，谁就是这块土地上的府兵。以家产来分辨，想成为府兵，就必须是良家子。

凉州府兵地处凉州各府，他们那里本来就相对较穷，如果让凉州人来安西，他们不见得会同意，可问题是，这些来到安西的府兵，他们肯定会乐意在安西，因为亲眼所见，才会明白安西并不是不毛之地。

因为府兵有极好的待遇，打仗还有赏赐，所以一般府兵的家境还不错，只不过，这个不错只是相对而言，随着大唐土地兼并严重，想要成为府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有关系，还需要自身条件足够优秀。

更何况，他们府兵也有亲戚，子女或兄弟，这样以来，李贤把应该赏赐将士的钱财，折算成土地，赏给凉州军或庭州军将士，就是希望他们主动移民。

从而可以改善安西人口结构。

李贤看着李善非常着急，就解释道：“伯规，你无需担忧。事急从权，我是行军总管，军务政务，皆有全权，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

李善急得站起身来：“子安，你赶紧劝阻殿下。”

王勃却摇摇头道：“伯规，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么？若是没有，那就与雍王殿下荣辱与共，同进退，共生死。”

李善僵持了一会后颓然坐下。

李贤道：“子安，伯规说得对，但这次我实在别无他法了。天大地大，打胜仗最大，别看吐蕃这次吃了大亏，他们其实在安西损失的人马并不多，特别是阿史那都支跑了，西突厥还有十姓部落，他们十姓部落少则拥有七八万人口，多者二三十万人口，我们大意不得，一旦凉州军撤回凉州，他们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李善苦笑一声道：“大王，现在这一次就算仗打赢了……大王有没有想过后果？”

李贤摇摇头道：“后果就是想了没用，我是一贯如此，债多了不愁的，只不过这一次，却要牵连到你们了。”

王勃道：“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长安，不如，大王还是向陛下请示一下！”

“何须请示？”

李贤苦笑道：“陛下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会利用物价不同，把土地换成凉州的，凉州的田价在三十至五十贯之间，这些有功将士赏赐折算下来，了不起就是分到一亩或两亩地，对于将士们而言，公平吗？”

大唐凉州的土地，与安西四镇境内的土地，产出数量差不多，没有明显的差距，只能一年种一季，而且是旱田。

“若是朝中……”

“本王不怕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