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隔了一天
7月5日
英国新任驻楚国公使卡尔文-菲利普斯和他的助手本-约翰逊就来到了外交部,措辞严厉的要求立刻见到外交部长官,递交英方的交涉。
“你好,尊敬的公使先生,你有预约吗?”
“这是紧急事件,先生,我必须尽快转达大不列颠王国严正的立场,这关系重大,我需要尽可能快的见到外交部长郑鑫大人或者其他能做决定的人,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请放心,先生,我们将会完整无误的转达您的诉求,现在请在这里耐心等待。”
“哦,见鬼,我要等多长时间?”
“尊敬的公使先生,您的诉求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转呈部堂大人,请保持良好的心态,稍微等待即可。”
“好吧,我希望尽快见到外交部长郑鑫大人,当面转达我方的关切。”
“尊敬的公使先生,您的诉求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转呈部堂大人,请先用点茶水,耐心等待。”
“好了,好了,伙计,请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儿,我会在这里等着,但是我代表的大不列颠王国可没有多少耐心?”
“尊敬的公使先生,您的诉求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转呈部堂大人,请耐心……”
“Ok,ok,我知道,你就不用一遍又一遍的给我重复了。放心,我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卡尔文-菲利普斯双手张开做“我没问题”的手势,然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尽量平复因为急躁而不停涌动的心境。
曾几何时
楚国的外交代表也是一次又一次的造访英国外交使团驻地,卡尔文-菲利普斯公使就站在二楼的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看着神情焦急的楚国外交代表,悠闲地品尝着杯中的红酒。
至于言辞明确的回复,那肯定是不会有的,有的只是模棱两可的外交指令。
现在轮到自己了,着急了吧?
如今的卡尔文-菲利普斯公司的外交使团驻地,来自英国商人和各方的电报如雪片般飞来,纷纷痛陈新政策的不公平,一个比一个情绪更加激烈。
作为维护英国海外侨民和商人利益的外交机构负责人,英国公使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自然坐不住了,匆忙的前来交涉。
此前三個月曾经发生过的情境,如今陡然反转过来。
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在任职驻楚国公使之前,是英属印度总督府安德拉邦高级专员,在那里度过了从中级殖民官员到高级殖民官员的11年任职经历,在当地土邦王和贵族吹捧中已经被熏陶的不知所谓。
傲慢和目空一切,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可以很好的诠释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的现在状态。
楚国外交部长郑鑫诚心诚意的交涉,在他面前变成了曲意奉承,依仗着强大的背景,将对方的善意弃如敝履。
现在好了,完全反过来了。
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完全无法适应这样的逆转变化,他神情焦灼的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嘴里面念念有词,完全没有了昔日优雅的绅士风度。
“疯了,都疯了,这些愚蠢的东方人怎么敢这样?他们狂妄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践踏大英帝国的尊严。”他一边走动,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本-约翰逊看着上司坐卧不宁的样子,神情无奈的耸耸肩。
大英帝国驻外公使做到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这种程度,可以说把“无能”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偏生作为下属,本-约翰逊这时候还必须坚定的与上司站在一起。
作为驻楚国公使,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刚上任两个多月,他属于英国外交部驻外高级公务员行列,实行的是“谁管的一摊子事儿出问题,那么谁就负责?”的问责制。
楚国发生的这场外交纠纷,若是不能顺利的平息,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就是第一责任人,任内考评也会非常糟糕。
这也难怪,他现在举止大乱。
楚国外交部的人员进进出出,来回都会用奇怪的目光扫视一下他俩,却无人上前聊几句,也没人告诉啥时候能见到长官大人。
被晾了一个多小时,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终于觉察到遭到冷遇,再也绷不住,立刻如火山般爆发起来。
他站在外交部大楼的走廊里,像个撒泼的汉子一样双手抓狂的在空中挥舞,大声喊叫说道;
“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如此对待大不列颠帝国的使臣,曾经这么做的,要么已经毁灭,要么如今属于帝国的一部分,
你们这样一个手指甲大点的土著小王国,从上到下都疯了,完全不可理喻。”
他的叫喊声引来了一个貌似负责人的官员,出面接待说道;“尊敬的公使先生,请保持您的风度,您想转达任何诉求都可以跟我说。我是外交部欧州司长潘裕臣,您传达的意见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
“我需要见到外交部长郑鑫先生,面呈英国的抗议,让他出来见我。”
“抱歉,部堂大人外出公干,短时间内回不来,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对我说。”
“那次长郑毓兰先生呢?找他也一样。”
“实在抱歉,次长大人同样外出公干,嗯,我可以将您的诉求转达,保证不会有任何遗漏。”
“见鬼!为什么我一来他们都不在?”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愤怒的咆哮说道。
他的声音很大,在办公楼里回荡,远远的传了出去,引来了远处外交部的一些文吏探出头来窥探,听到忍不住发笑。
助手本-约翰逊实在感觉难堪,便出言提醒说道;“司长大人,会不会是贵方的外交部长官有意躲了,应该不可能如此巧合吧?”
“实在抱歉,是部堂大人和次长大人参加一项重要的外交活动,具体情况我无权透露,但一定会完整的转呈贵方的交涉意见。”外交部欧州司长潘裕臣面带微笑,回答的滴水不漏。
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的无能狂怒也没什么用,他神色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冷漠的说道;“那好吧,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请跟莪来,可以到小会议室喝一些茶,慢慢的谈。”潘裕臣说着在前面带路,引着两人向小会议室走去。
“我对你们的茶不感兴趣,走吧。”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这时候依然不忘装逼,声音冷冷的回答说道。
潘裕臣没有在口头上和他争论,只是面带外交性的礼仪微笑,引导着进入小会议室,很快就传来英国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过了一会儿
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与助手本-约翰逊神色不满的离去,潘裕臣礼貌的送到了外交部大楼门口。
看着他们乘坐马车离开,这才返身向楼上行去。
现在的外交部大楼,是位于荣耀大道旁的5层高大唐式古典建筑,大楼整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建造的非常结实。
整个外交部大楼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门口有高大的飞檐式门楼,日常都有士兵岗哨警卫,严禁闲杂人等乱闯。
进去以后就是一个广场,一栋五层主楼和两栋4层副楼,整体呈“匚”字形,恢弘大气的格局迎面而来。
在外交部大楼的后方,还有分隔出的大大小小10多个院子,属于外交部的司库,电报处,后勤处,食堂,公务宿舍,秘密机构以及其他不可为外人道的用途所在。
办公大楼古典雕花结构的门窗,配上明亮的白玻璃,让阳光毫无阻碍的直射进来,大楼内显得明亮而又庄重。
部长大人的公事厅在4楼东边,经过部长大人秘书通报,欧州司长潘裕臣进去的时候,见到外交部长郑鑫手里抱着茶杯,正面带笑容的啜饮着。
“部堂大人在上,下官拜见。”
“免礼平身,来,坐下说话吧。”
“谢大人。”潘裕臣双手抱拳作礼说道,这才直起了身子,面色恭敬的回报说道;“英使已经离开,他向我方交涉的事项,就是强烈反对最新公布的陛下诏谕,认为这种单独针对澳洲殖民地的不公平政策,极大的藐视了……”
“嗯,本座知道了。”外交部长郑鑫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兴趣听下去。
英国公使卡尔文-菲利普斯爵士前来交涉什么?
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清二楚吗?
此刻看着英国公使吃了个闭门羹,他的心情别提有多痛快了,总算把以前的憋闷都发泄出来了。
这种舒爽感觉,就像一个便秘的病人倾泻如注,怎一个“爽”字了得。
外交部长郑鑫躲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即便公开接待英国公使,也只能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不可能违逆陛下的意旨。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双方还留下缓却的余地。
至于因此引发的两国间交恶,那是必然的事儿。
当初颁布这项强硬的政策,楚国方面就预料到了英国的反应,并为此在军事和政治上做了全面部署。
扩增至4.45万人的陆军,如今正在新移民中征募兵丁,新征募的兵丁数字是3万人,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不利局面。
新兵以3000人为一营,共计十营,分处于王国各地府县,马尼拉周边各府县有四营新兵,合计1.2万人。
募满一营新兵,就开始训练一营新兵,如今已募满了七个营头,合计2.1万余人。
海军方面也在做紧锣密鼓的战前训练,原本抽调到风帆运输船队的水兵,现在也在回归舰队,补齐缺员。
原本风帆炮舰和铁甲战舰上缺少的操炮战斗人员,也在逐渐补齐。
各地海防要塞加紧完善,储存于仓库中的大炮纷纷推了出来,开始各种对海试射,以应对更加严峻的局面。
若是情况不利,还有可能进一步动员还乡军人,动员民兵,从上到下都在为大战做准备。
立足于大战,但在外交和行政事务上尽量避免大战,极力争取和平,就是当前的应对举措。
可最终选择权并不在楚国手上,而是在英国人那里,楚国所能做的就是被动应付,从最坏处着想,做出充分的应对。
至于捍卫海外侨民利益的坚定立场,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