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在墙根子底下叫了一夜。
清晨依旧秋风秋雨,萧萧瑟瑟。
此时天还没亮,就连姜岐这位每天最早起来的人,都还在被窝里。
西厢房内,贾张氏的大嗓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秦淮茹?”
“你昨晚给我吃了什么?”
“我这肚子里闹的慌!”
秦淮茹被贾张氏吵醒,揉着眼睛道:“妈,昨晚就是白菜帮子跟萝卜丝。”
“您这是怎么了?”
贾张氏手脚飞快的换裤子穿衣下炕,肚子里还在翻江倒海。
捂着肚子骂骂咧咧:“什么怎么了?”
“你是瞎了,看不见我肚子疼?”
“等我从旱厕回来再跟你算账!”
“死贱货!一定是你下毒害我!”
说着抽了两张草纸,一边骂,一边提着裤子往胡同口旱厕冲。
耳房里的姜岐肚皮都要笑爆了!
看来这隔夜茶水配上两颗磨成粉的巴豆,威力可真不小!
昨晚那道悄悄从窗户里窜进西厢房的人,当然是姜岐。
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其实有抽出来的大黄,番泻叶等中药材。
他却偏生选了毒性最大的巴豆,当然是要给贾张氏多吃点苦头。
谁叫贾张氏有起夜后喝水的习惯呢?
为了省电还不开灯,这坑踩得十足十!
秦淮茹见贾张氏出去了,将被子掀开,准备叠被子。
这一掀,被子里一股恶臭直扑脑仁,秦淮茹连头皮都麻了!
昨晚贾张氏弄脏了半铺炕,难怪早上醒来就急着换裤子!
还好没沾在棒梗身上。
秦淮茹急忙先将棒梗小当叫醒,抱着槐花先出去。
自己捏着鼻子给贾张氏收拾残局。
看看外面漫天飘雨,秦淮茹更愁了……
这天可怎么干啊……
难道这么早就点炕?
又得被婆婆骂败家……
秦淮茹叹着气,将换下来的褥子先刷了,下雨也不能挂晾衣绳,只能搭在两张椅子背上。
床单裤子都先给泡在盆里。
正忙着,贾张氏风风火火冲进中院,见秦淮茹刷了褥子。
恼羞成怒,接着开骂:
“秦淮茹,你是要下毒谋害婆婆啊!”
“等老娘找到证据,送你这害人精去派出所蹲局子!”
她刚骂完这两句,“嗷”一声又捂着肚子冲了出去。
旱厕在胡同口,挺远的……
秦淮茹看着贾张氏火急火燎的背影又是气,又是恨,又是笑。
趁着天刚亮,时间还早,端着盆子去水槽子里洗裤子。
贾张氏就跟动画片里的小动物似的。
这一早上,脚底冒烟,进进出出冲了五六次胡同口。
直到后来脚发软,再也走不动道,只能在屋子里用痰盂。
秦淮茹一趟一趟拎去胡同口给她倒。
哪怕是门窗都紧紧关着,那个味儿啊,还是飘得满院都是……
贾张氏也不敢上炕,只在外面椅子坐着,等下一波翻江倒海来临。
此时整个院子都被吵醒了,纷纷挤在穿堂里看热闹。
姜岐笑吟吟的鼻子里塞了两個纸团子。
傻柱皱着眉头走出正房。
“什么味儿啊,这是!”
姜岐指指西厢房:“贾大妈窜稀呢!”
傻柱乐了。
“贾大妈该不是昨晚去三大爷家蹭盘子底的盘子底去了吧?”
昨天的菜油水足,贾张氏要是去蹭饭,当然也会窜稀。
但绝对没有巴豆来得威力大。
人群里。
闫阜贵捏着鼻子,生怕被贾张氏讹上:“没去!没去!”
“她是自己弄的,可不关我的事!”
易中海拿着个杂和面窝头,才出来就差点被臭味顶一跟头。
“秦淮茹,多打几盆水,洗干净些!”
“院子里尽是味!”
终究是穷了,以前易中海家中吃富强粉窝头居多。
姜岐鼻子里塞着纸团子,瓮声瓮气地道:“一大爷,秦姐倒痰盂去了。”
“贾大妈等着用呢!”
贾张氏听见易中海声音,急忙打开西厢房门。
这一打开,简直神鬼辟易!
穿堂里的围观群众齐刷刷退了好几步!
傻柱跟姜岐更是早已快退到月亮门边了。
贾张氏老脸一红,将门关了一半,只探出个头。
“一大爷,记得去给秦淮茹请假。”
“我今儿怕是好不了……”
易中海皱眉不语。
姜岐冷笑道:“贾大妈。”
“一会小当发烧,一会小槐花吐奶,一会棒梗扭伤脚。”
“真当红星轧钢厂是您贾家开的?”
贾张氏正准备说管他屁事。
恰好看见姜岐眼底的寒意,后脊背有些发凉。
自打姜岐将许大茂揍的下不来床后,她再也不敢当着姜岐的面骂短命鬼天煞孤星。
最多隔着门上几声解气。
贾张氏对易中海道:“一大爷,我没人照顾可不行!”
“要不帮秦淮茹请假,我等会就搬个痰盂去你屋里!”
易中海又恶心又愤怒,手里的窝头都啃不下去了,被贾张氏气的眼底金星乱冒。
“行了!我等会去请!”
姜岐道:“贾大妈,我听人说这拉肚子,有个偏方……”
贾张氏忙问:“姜家小子,什么偏方?”
姜岐忍着笑道:“隔夜茶水加醋煮开就得!”
秦淮茹连忙去煮。
这一喝完,贾张氏拉的速度更欢实快了!
那隔夜茶里还有昨晚残留的巴豆粉!
秦淮茹连端痰盂跑胡同口的时间都来不及。
转眼又是条裤子完了蛋。
看着西厢房又一阵鸡飞狗跳后。
姜岐才笑道:“不对,秦姐,我记错了!”
“好像是先煮好新鲜茶水,再往里加陈醋!”
秦淮茹知道姜岐作怪,也不敢吱声,满屋子踅摸茶叶。
姜岐一乐,转头就叫易中海:“一大爷,您家的好茶叶来点!”
“贾大妈家的高末不顶事!”
易中海只能进东厢房拿茶叶。
虽然算是撕破面皮,当着满院看热闹的人,不能见死不救。
不然他这管院大爷的面儿往哪搁?
姜岐说得这个醋茶偏方倒是真的,能治拉肚子,不过哪里能抵抗巴豆威力?
还是姜岐稍微手下留情,不然贾张氏巴豆中毒拉到脱水虚脱都可能。
姜岐说完方子,又对傻柱道:“柱子哥,这院里味大,昨儿剩得酱肘子拿去老太太那边热上。”
“我先去西山,再去上班。”
傻柱道:“下雨呢,还去什么西山?”
“咱们去老太太屋里吃早饭,等会一起去上班。”
姜岐笑道:“也成。”
聋老太太依然闷闷不乐,连平时最喜欢的酱肘子皮也没多叨上两口。
傻柱问道:“老太太,您胃口不好?”
聋老太太摇摇头:“没什么,我心里有事,吃不下。”
姜岐道:“要不,我现在带您去见见故人吧?”
聋老太太道:“今儿下雨,明儿再说……”
“唉……”
“原本也是说了明天……”
在后罩房里吃过早饭,剩下的酱肘子给聋老太太留下。
一层秋雨一层凉,这酱肘子还能放放,不会坏。
推着自行车出门,跟傻柱一去上班。
傻柱非要他来骑车,后车架上带着姜岐。
那张大黑脸兴奋放光,哼着小曲,一路将自行车铃按的“叮铃铃”响。
这年头的自行车还是珍贵东西,哪怕是暂时骑一小会,都能让傻柱都心花怒放。
下午,姜岐请了明天上午的假,从红星轧钢厂下班回95号大院。
西厢房外,贾张氏的几条裤子都在迎风飘荡。
满院的恶臭依旧没散。
姜岐推着自行车掉头就走。
横竖以贾张氏的体格,拉上一天出不了人命。
等他从寿比胡同19号回来再治不迟。
谁叫她嘴贱呢!
看在昨天那双千层底布鞋上,她暗地里多骂几声小短命鬼,姜岐都算了。
骂娄晓娥是资本家的臭小姐,倒贴的货可不行!
男人嘛,要是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哪怕是在背地里!
寿比胡同19号。
姜岐进门就喊:“师姐,师姐,要是有人误服了巴豆怎么好!”
吴九狮才扎完针,精神极好,坐在正房廊下休息。
叶清灵侍立在他身后。
吴九狮扫了姜岐一眼:“谁没事误服那玩意?”
“别是你这臭小子的恶作剧吧!”
姜岐嘿嘿一笑,打死不承认。
叶清灵道:“若是下痢不止,用黄连三钱、黄柏三钱、菖蒲三钱、寒水石各三钱,大豆四两,煎汁冷服。”
"若有冷汗如雨,可用人参三钱,黄连两钱,以水煎服。”
虽然1959年6月25日起统一计量制度,十六两称改成十两称。
但叶清灵是医术世家出身,还是习惯用老称。
姜岐拿笔记下,笑道:“知道了,多谢师姐。”
叶清灵接着道:“其实用针灸配合着更好。”
姜岐看看自己的手:“这个就算了,我怕一针将人扎死!”
他的手有毒,小野兔子都是只一针就非死即残的命。
贾张氏虽然胖些,估计也挨不上两三针!
不过姜岐准备再要上贾张氏三五两块钱,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这就是嘴贱的代价!
叶清灵道:“这几味药都是平常药材,家里就有。”
“不用去中药铺子,我去给你配。”
横竖她身边的药材也是姜岐轮盘里抽出来的,从贵到贱,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
姜岐接过配好的药。
将一包天福号酱肘子放在八仙桌上,笑道:“师父,我等会再来练拳!”
吴九狮看着他打趣:“臭小子,闯了祸只会叫你大师姐擦屁股!”
姜岐头都大了!
“师父!”
“十二三岁的大师姐,还什么擦屁股,这话还要不要人活了!”
吴九狮仰头大笑!
姜岐蹬着自行车再南锣鼓巷95号大院。
天还没黑,满院飘香依旧。
明明是平常最热闹的时候,现在整个中院一个人影都没有。
全部缩在屋子里,门窗紧闭。
姜岐塞好鼻子,站在西厢房门外问道:
“贾大妈,您身子好了些吗?”
“我找大夫给您开了个方子抓了药!”
贾张氏脸色渣黄,有气无力。
吭吭唧唧地道:“又什么方子……”
“早上喝了几碗你说的醋茶,稍微好些,还没止住……”
得亏是止住了些,原本她还打算将黑锅扣姜岐脑门子上去!
姜岐道:“是个隐世神医开的,连开方带抓药五块钱。”
“您要就让棒梗拿钱出来,不要的话我可回屋了。”
“这门口味太大!”
贾张氏是个文盲,连中药铺子都不去,头疼就靠磕止疼片度日。
哪里知道姜岐满口瞎话。
虽然五块钱出的肉疼,但总比拉到腿发软强。
正有些意动。
秦淮茹连忙劝道:“妈,还是去工人医院打针吧……”
“工人医院打针便宜……”
贾张氏没有力气再照秦淮茹脸上吐唾沫。
有气无力地道:“家里……已经没有裤子了……”
“你这贱货……难道……想老娘光屁股去医院……”
“老娘不是你……裤带子没那么松……丢不起那人……”
秦淮茹被骂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贾张氏略微打起一点力气:“还不去给我拿钱……”
反正用的是秦淮茹的钱,又不是她的!
姜岐隔着门冷笑。
虽然这两婆媳没一个好东西,不过今天整的是贾张氏,秦淮茹暂时放过。
秦淮茹咬着牙齿准备拿钱。
姜岐淡淡地道:“贾大妈,您这就不对了,秦姐的钱还要留着养家呢!”
“贾大妈,您的养老钱呢?”
“这会子还不拿出来?”
贾张氏一听要她出钱,如遭雷击!
“我……我……莪不吃了……”
用秦淮茹的钱还差不多,要拿她的养老钱买药,那是挖她的心!
姜岐扭头就走。
“贾大妈,您且等着青天白日的光屁股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