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房屋中。

沈群的妹妹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双眼发直。

沈群一把拉起妹妹，打开灯细细查看。

见妹妹身上衣物完好，脸上几道清晰指痕。

沈群声音打颤。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是谁欺负你了吗？”

他妹妹才十岁，正在子弟学校上小学。

沈群妹妹见了哥哥，终于抱住哥哥放声大哭！

“哥哥……”

“呜呜呜……”

“哥哥，他们都说你是敌特……”

“故意弄坏厂里的东西……”

“要抓你坐牢……蹲局子……”

沈群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疼……

若不是陈兴明故意陷害，他妹妹怎么可能在学校里这样受人欺负……

此时此刻。

沈群心中的执念越来越深……

仇恨越滚越大……

“妹妹，先洗脸换身衣服，好不好……”

“你要相信哥哥，哥哥不是坏人……”

沈群转头看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色……

噬血双目，光芒闪动……

这些年来相依为命，他自己受委屈、受欺负被人指指点点不打紧……

不过妹妹，妹妹一定不能被人欺负……

……………………

姜岐哪里知道沈群妹妹在子弟学校受欺负的事。

骑着自行车回寿比胡同。

才过影壁，叶清灵站在正房前廊上皱眉叹气。

“师弟啊……”

“好好的出门上个班，怎么也会沾染上死气？”

“还是将要横死之人的气息？”

“嗯？”

“因果纠结，怕是死的还不止一个……”

姜岐瞠目结舌看着叶清灵。

沈群要死？！

另一個人又是谁？

陈兴明？

吴九狮从正房里出来问道：“小七，又是怎么回事？”

姜岐将今天下班沈群找他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娄晓娥紧张的不行。

死死抓住姜岐袖子：“小七，要不你明天请假，别去上班好不好？”

“听得怪瘆人的……”

“那可是杀人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杀人的场景……

越想越害怕……

姜岐连忙搂着她，轻声安慰：“师姐说的只是沾染了点子死气而已。”

“又不是我要出事……”

“放心了，我没事……”

吴九狮沉吟道：“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

“越是老实人，欺负狠了，越加怕是要出事……”

“清灵，小七，你们要记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叶清灵与姜岐恭声道：“是。”

师父的教导指点当然要听。

吴九狮道：“小七，要不我明早陪你去上班？”

“我有枪。”

民兵天下的年头，他有持枪证，当然就有枪。

姜岐笑道：“师父，我也进入暗劲了，不是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子。”

“区区一个沈群而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他真实修为已入化劲，整座四九城里能伤害他的人都不多。

“小心无大错！”吴九狮瞪了他一眼。

进正房里间取出一把汉阳造驳壳枪递给姜岐。

“这个你带着防身！”

姜岐顿时眉花眼笑！

“多谢师父！”

这玩意威力不小，一直到他前世九十年代还有人用……

姜岐原本还打算哪天去红星轧钢厂踅摸一支出来……

没想到吴九狮身边就有。

吴九狮问道：“小七，这枪会用吧？”

姜岐拿着枪理直气壮：“师父，我不会！”

吴九狮登时哭笑不得：“那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娄晓娥看着那支汉阳造驳壳枪。

想了想才道：“爸爸也有一支差不多的，好像就在书房抽屉里。”

姜岐笑道：“晓娥，岳父那把不是汉阳造，那是汉斯猫家的。”

“算是正版。”

吴九狮拿着汉阳造驳壳枪给姜岐解说一顿。

“等会我带你出去找个僻静地儿打两发，你就会了。”

姜岐连连点头：“好！谢谢师父！”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去厨房做菜的时候。

姜岐转头问坐在厨房门口的叶清灵。

“师姐，你开始说死的不止一个是怎么回事？”

叶清灵头也不抬。

“因果纠结，杀孽重重，所以明天不止要死两个人……”

“师弟，以后离那些看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人远点……”

姜岐现在是秋风未到蝉先觉境界……

距离不见不闻，可以先知的境界，还早得很……

…………

次日。

姜岐空间里装着那支汉阳造驳壳枪，去红星轧钢厂上班。

昨晚吴九狮拉着他去了一趟西山，他已经能熟练运用驳壳枪。

又被吴九狮笑骂了一顿妖孽……

半夜回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的时候。

姜岐还特地又开了一次抽奖轮盘，却没有出现前世的QSZ193式手枪……

想来是统子同学觉得目前尚无必要……

还没过元宵，厂里新年的气氛依旧浓厚。

厂门口人头攒，熙熙攘攘。

进厂上班的工友，三五成群，说说笑笑。

陈兴明也正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进厂上班。

见附近的工友们都没有人留意到他这群人。

陈兴明压低声音笑道：“什么十个候选人都是狗屁！”

“哥几个只管等着好好看戏！”

“看爷是怎么一个一个掀翻他们的！”

狐朋狗友之一低声道：“明哥，那可是十个人啊……”

陈兴明得意洋洋地道：“怕他奶奶个腿儿！”

“我姑父是李怀德李副厂长！”

“爷爷是冶金部司长！”

“这提干的名额，铁板钉钉，只能是我的！”

一众狐朋狗友都捧场笑道：“那是，那是，谁能比得上明哥？”

“一个只会埋头做事专管背锅的白痴！”

“一个掉在大姑娘小媳妇堆里爬不出来的ＸＳＰ！”

“能跟咱们明哥比？”

一群狐朋狗友正在围着陈兴明吹捧，冷不防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

双目血红，满脸胡子拉碴。

下一刻！

一把雪亮菜刀死死顶在陈兴明脖子上。

菜刀下，一道血线缓缓流出。

“陈兴明！”

“果然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陷害我！”

“我就是你们嘴巴里那个埋头做事，专管背锅的白痴！”

开始还围着陈兴明的几个狐朋狗友瞬间散开！

“我们没说！”

“什么都没说！”

陈兴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反手想去拉动脖子上的菜刀。

沈群红了眼睛，他哪里能拉动。

“沈群，沈群……”

“你冷静点……”

“有话好好说……”

像他这种靠长辈余荫活着的人，几时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研发科的数据出问题，是你自己的疏忽。”

“不是我栽赃陷害……”

他不说研发数据还好，一说沈群更是双目血红。

想起昨晚连在子弟学校上学的妹妹，都受到他的牵连，昨晚从梦中哭醒好几次……

愈加心中恨意滔天！

“陈兴明！”

“研发数据里的每一个小数点，我都检查的清清楚楚！”

“我怎么可能有错！”

“我刚刚都听见你跟那几个狐朋狗友说得话了！”

“明明就是你这个阴险小人陷害我的！”

跟上回易中海贾张氏秦淮茹仨人的热闹不同。

围观人群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再去刺激沈群……

都只围在远处看着。

姜岐眉头微皱，刚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汉阳造驳壳枪握在了手上。

沈群昨天的负面情绪里虽然愤怒，憎恶，仇恨，却还没有到想置人于死地的念头。

他哪里知道沈群回家因为妹妹受欺负，会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看着沈群扭曲狰狞的面孔，姜岐只希望陈兴明那个蠢货别再刺激到沈群……

不然当真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陈兴明握着菜刀背，问道：“沈群，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群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你洗刷我的冤屈，恢复我的名誉！”

“我还要重新回研发科工作，那些产品是我这几年心血！”

“不能让你们这些人糟蹋！”

沈群的要求，陈兴明一个也做不到……

打都打了，又去恢复名誉，他才不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

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沈群难道还真的敢杀人？

所以说，蠢货始终是蠢货。

陈兴明压根看不见沈群如今的眼神，压根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他不回答沈群的话，反而转头嘶声大喊！

“保卫科！快去叫保卫科救莪啊！”

“我爷爷是冶金部司长！”

“我姑父是主管后勤的李副厂长！”

“救命啊！”

所有围观人群里，没有一个人动弹。

就连传达室里的老张头都紧紧缩在门卫室里，不敢出来……

李怀德不得人心。

陈兴明的名声虽然稍微好些，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沈群的精神状况明显不正常，谁不担心自己被疯子惦记上？

陈兴明见没有去请保卫科，心里有些慌了起来……

怎么，没有人救他吗……

血一滴一滴打在脖子上，肩膀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而远处围观人群，却越来越模糊……

陈兴明不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忽然看见人群里藏着的姜岐。

陈兴明断断续续地道：“姜岐……姜岐……沈群已经疯了……”

“你现在不出来救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姜岐暗暗骂了一句“蠢货”！

最烦躁就是这种祸水东引的王八蛋！

明明自己已经死到临头，还在胡乱攀咬……

自作孽，不可活！

沈群也大声道：“姜岐，姜师傅，你别信这个王八蛋的话！”

“冤有头，债有主……”

“厂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你的谣言，全部都是这王八蛋放出来的！”

“他不但害了我，还要害你，十个候选人，他连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说着话，手中菜刀挨着陈兴明的脖子越来越紧。

围观人群里传出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陈兴明脖子上又是一阵巨痛：“姜岐，是他要杀人……”

“杀我，还要杀你……”

“快，快……快去……请保卫科……”

在陈兴明看来，这年代的保卫科有枪，就算沈群再多两把菜刀。

也能救他的命……

姜岐冷冷地道：“陈兴明！”

“更改沈群研发数据的人是你！”

“害沈群背上黑锅，下放车间，前途尽毁的人也是你！”

“授意你这么干的人是李怀德！”

“沈群为什么要杀我？”

沈群双目血色更浓！

“李怀德，你这个阴险小人给我滚出来！”

“老子……老子……要你们这一对乌龟儿子王八蛋统统去死！”

他的述求直接被陈兴明无视，心里最后一点理智也没了……

李怀德病得七死八活，没有重要事情压根不会来红星轧钢厂上班。

现在当然没有在场。

沈群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将心一横，陈兴明脖子上又拉了一道血口子。

登时血如泉涌。

“李怀德，你再不出来，我，我杀了他！”

此时，整个红星轧钢厂大门口宛若修罗场……

从陈兴明脖子上涌出来的鲜血，淌了一地……

距离陈兴明最近，刚刚还在大声吹捧的几个狐朋狗友，受不了这沉闷气压。

也生怕陈兴明当真出事，将要牵连到他们身上。

连滚带爬往厂保卫科方向冲！

“杀人了！”

“救命啊！”

“保卫科快来啊！”